失憶後把老闆誤當老公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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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完藥,兩人一塊走出了醫院大門。
下午日光毒辣,空氣中翻滾著灼人的熱浪。
裴南澈隻在外麵站了半分鐘額角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下意識往江領高大的身影後縮了縮,聲音帶上了幾分撒嬌式的黏膩:“好熱呀,我快化了,咱們彆在外麵逛了,回酒店看電影好不好?”
江領自然而然地側過身,伸起手,用掌心幫他遮太陽,“我都可以,你說去哪就去哪,聽你的。”
回到酒店,冷氣如同救贖般將身上的燥熱驅散得一乾二淨,裴南澈滿血複活,整個人重新支棱起來了。
冇有什麼是比酷暑時節吹著空調,蓋著被子,窩在床上跟老公一塊看電影更愜意的事情了!
他興沖沖地撈過遙控器,準備開機,卻在此時,胳膊被身後一隻大手牢牢攥住了。
江領的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傳遞到他的身體,帶著強勢的力道,定格住他所有的動作。
“?”裴南澈轉過頭,就見男人臉上掛著罕見嚴肅的表情,“怎麼了?”他疑惑問。
“裴南澈,”江領看著他,抿緊嘴唇說,“以後再遇到有人溺水,想救人務必讓我跟你一起。絕對。絕對。”他接連強調了兩個絕對,“不能再一個人冒險,聽明白了嗎。”
裴南澈怔了怔,嗐,這突如其來的嚴肅害得他也嚴肅了一下,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當時那種情況哪顧得了那麼多啊,”他咧咧嘴角,換上一副輕鬆的語氣,“你可不要小看我,我身體是冇你壯,但也還行,”他擡起一條腿踩在椅子上,指指繃緊的大腿肌肉,“不信你摸摸,是不是也挺硬實的。”
“……”
江領看著青年緊緻漂亮的腿部線條,喉結滾動了兩下,他伸出手掌,在空氣中僵了僵又落了下去。
裴南澈微微擡眉,嘖了一聲,看他的眼神彷彿在說:摸啊,我批準了你怎麼還不敢呢,這麼慫?
“總之,你記得我的話,”江領忽略他的眼神,有些生硬地岔開話題,“我不在你身邊,冒險的事情不要做。不要逞能,不要想著當英雄。”
裴南澈靜靜地看著他,指尖慢慢擡起,極輕地碰了碰江領依舊繃緊的小臂,感受那片皮膚下正有力搏動的血管和藏在血管下那抹仍未平息的緊張。
“知道了。”他說。聲音很輕卻很認真,像在跟對方鄭重其事地承諾。
“以後一切危險行動都聽組織命令,組織允許,我再行動,組織不批,我……就跟組織再申請一次,這樣可以了嗎?”
江領黑沉的眸子深深凝進他的眼睛,繃得平直的嘴角此刻終於放鬆下些許。
他反手握住裴南澈碰觸他小臂的那隻手,指尖帶著點殘餘的力度嵌進了他的指縫。
兩隻手十指緊扣在一起,緊密得冇有一絲縫隙。江領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口袋中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打破了二人間的氣氛。
他皺了下眉,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母親蘭芳菲。
“……我先接個電話,家裡打來的。”他說。
“好呀,你接。”裴南澈點頭說,“我先去挑電影。”
江領走去陽台,關上門,心裡隱隱能預感到母親這個時候打給他是為了什麼事。
果然,纔剛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母親急切又焦灼的聲音:“兒子,江勝天那個混蛋剛纔給你爸發了你的照片。你……”她稍停頓了兩秒,似是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中透出難以置信,“他說你牽著手的那個男孩是你的同性情人,他是不是在胡說?!媽不信,你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在她眼中,自己的兒子人生軌跡清晰正統,名校畢業,接管家業,未來理應與一位門當戶對的溫婉女子組建家庭,誕育後代。
當看到照片上的兒子與一位男青年親密無間,又聽說這就是江領喜歡的人,她第一反應就是荒謬。太離譜了,這怎麼可能!
江領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冇有任何猶豫或遮掩地開了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男人。我隻知道我喜歡他。他也不是什麼情人,他是我想要結婚的人。”
“你——你說什麼呢!”蘭芳菲聲音陡然拔高,幾乎是在電話裡尖叫了起來,“你們才交往了幾天你都要跟他結婚了?婚姻不是兒戲,更不是一時衝動,而且……你爸那邊你怎麼交代,他剛看到照片就差點要摔手機了,你知道的,你爸最不能接受同性戀這些,你是不想繼承集團公司了嗎?”
江領的嘴角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質問,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有我自己的公司,且運營良好,我也有最頂尖、最專業的團隊。我不需要那麼大的集團公司來證明什麼。但我需要一個跟我心意相通的伴侶,我已經找到了。不是一時衝動,更冇有當兒戲。”
他的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叩擊心臟,蘭芳菲像是聽傻了,好一會兒冇能說出話來。
江領聽著母親壓抑的呼吸,轉過身來,目光隔著玻璃落到裴南澈的側臉上,半晌,他又轉了回去,繼續說道:“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我做的決定,不會更改,也冇必要向每個人都解釋。”
他的內心此刻清晰無比,他就認定了裴南澈。
父母同意,那就皆大歡喜,若是不同意,他也不會去在意。
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擁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什麼規則、規訓、體麵、體統,這些全都毫無意義,也跟他冇有關係。
他冇有做錯任何事,他隻是在遵從自己的心,去愛,去守護自己認定的人。
結束跟母親的通話,江領從陽台回到臥室。
裴南澈靠著床頭,目光安靜地落在電視螢幕上,暖黃色的光線在他側臉投出柔和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又專注。
看到他從陽台回來,裴南澈咧嘴笑了,拍了拍床:“來,快上來。”
他已經選好了一部電影,同性題材,虐戀情深,是一部比較知名的電影。
但江領之前冇看過,事實上,同性題材的所有影視作品他都冇有看過。在裴南撤冇有進入到他的世界之前,他的人生規劃嚴謹而“正常”,從未設想有一天會如此深刻地喜歡上一個同性。
江領脫掉鞋子,坐上床。裴南澈緊挨著他坐過來,眼底漾起一抹狡黠的光:“等下電影裡會有少兒不宜的鏡頭喔~”
“哦,”江領淡然抿嘴,“那正好學習下。”
裴南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嘶,你還需要學嗎?咱們都……很多次了吧,老夫老妻的。”
“……”江領噎了噎,敏銳地護住“人夫”的馬甲,一本正經說,“學習是終生事,不斷進步纔是根本,在任何領域都是。”
“。”
這部電影總時長兩個多小時,當螢幕中的有情人終於抱在一起親熱,裴南澈的注意力開始明顯不集中了。
他的視線從螢幕上移開,整個人逐漸傾斜,最終徹底歪進了江領的懷裡。
“等過了這段高甜劇情,之後就要開始虐了,唉。”
影片講了兩個少年懵懂又熾烈的感情,經曆過艱辛最終在一起,卻又因為世俗的眼光,分道揚鑣,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裴南澈把目光從螢幕上收回,撈過遙控器,利落地按下暫停,此刻畫麵剛好定格在兩位主角一夜激情之後……
他扔下遙控器,整個人軟綿綿地趴進江領懷中,臉頰緊貼著對方的胸膛,聽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後麵有眼睛尿尿的部分,不想看了,我隻喜歡看黃的和甜的,你呢?”
江領的心臟傳來輕微的震動,擡起手環住懷裡的人,低頭在青年的發頂上輕輕一吻:“跟你一樣,不要虐的,隻要甜的。”
“誒,那黃的呢?”裴南澈仰起頭,一臉壞笑追問。
“……”江領垂眼,眸色暗了暗,用嘴唇去堵青年的嘴唇,在唇瓣相貼的間隙,低緩地吐出幾個字,“你說呢……”
裴南澈咯咯笑起來,眼睛都彎成了兩顆甜甜的小月牙,笑夠了,他把臉往男人的胸膛裡又埋了埋,聲音悶悶地說: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想有一天能跟你在教堂裡舉行婚禮,不需要很多人見證,也可以不要那麼多祝福,隻要交換戒指的是你,我就很滿足,很開心了。”
江領的心臟砰通砰通地跳,像被什麼東西在胸腔中重重撞擊,耳膜都跟著嗡鳴了一瞬,呼吸也停滯了兩秒。
“好,我們就在教堂裡舉行婚禮,”他滾動著喉結,冇有絲毫猶豫地點頭,“隻要你願意,明天都可以。”
“啊!”裴南澈驚了,“咻”一下擡起頭,柔軟的髮絲被蹭得立起幾分呆毛,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瞳仁裡像一下子撒滿了爍亮的星星。
“你說真的嗎!你……不隱婚了嗎?”
“真的。”江領看著裴南澈又懵又喜,幾乎不敢相信的樣子,心裡像被細針紮了一下,泛起絲絲落落的疼。
裴南澈是失憶的,但他此刻的感情是真摯的,炙熱得像是一團火。。
他把他們的婚姻看得如此之重,可見之前“隱婚”帶給他多大的委屈,又有多少次讓他痛心。
江領閉上眼,彷彿已經徹底沉溺在他跟裴南澈的感情世界裡,拋卻了所有的現實考量,失憶不失憶也都不重要了,他隻想留住現在這片月光。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下巴抵在青年溫熱的發頂,聲音鄭重而篤定。
“不隱婚了,我們在國內重新領證,拍結婚照,舉行婚禮。”他嚥了下喉嚨,微微一個停頓,“隻要你願意。”
裴南澈怔怔地看著他,胸腔裡綻開一簇簇的煙花,難以置信的喜悅如同星河驟落,在他眼底轟然點亮。
他的嘴角不受自控製地向上揚起,猛地翻了個身撲到江領身上,用力抱住他的脖頸,帶著滿腔洶湧的愛意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熱烈而纏綿,兩人似乎都帶著一種毫無保留的渴求與不容置疑的占有。
這個吻持續了好久,久到窗外的雲彩都變幻了形狀,落日餘暉斜斜照進窗子。
裴南澈被吻到缺氧,腦子暈暈的,身體輕飄飄的,待再次睜開眼,兩人的位置已經徹底調換,他陷進柔軟的床墊,江領的手臂撐在他耳邊。
唇瓣分開,裴南澈的眼尾泛著動人的薄紅,胸膛隨著呼吸急促起伏,江領目光深深地看著他,拇指愛憐地撫過他泛著水光的嘴唇。
“老公,”裴南澈擡起手臂,柔軟地環住江領的脖子,小狐貍似的眼睛撲閃了幾下,聲音輕得如同羽毛拂過心口。
“老公,咱們多久冇做內個了……”
“!”
江領的大腦像是被這句親昵的試探按下了一瞬的暫停,隨即一股灼熱的暖流撞入胸腔。他喉嚨發緊,呼吸都彷彿帶上了灼熱的溫度,然而目光落到裴南澈頭上微微隆起的那個腫包,眸底的暗色又漸漸熄滅了。
“今天不行。”他沉聲說。
裴南澈:“??”
“醫生說了你輕微腦震盪,不可以劇烈運動。”
裴南澈仍舊勾著他的脖子,眼神很執著,“那你輕點不就行了?劇烈不劇烈的不都在你嗎?”
“……”江領口乾舌燥,心頭燥熱,心裡兩個小人在打架,這簡直就是考驗他,考驗他究竟有多少人性!
一番激烈的內心交戰後,終於,江領還是做出了“最有人性”的選擇。
“那也不行,隻要發生,就會存在風險因素,你還受著傷,要聽醫生的話明白嗎。”
裴南澈眼皮瞬間耷拉了下去,撇撇嘴角,不太滿意地哼哼了一聲:“我真是服氣,你也太慫了,怎麼顧慮那麼多呀!我聽話,可那個不聽話,你說怎麼辦吧!”
他嘴裡抱怨著,氣鼓鼓地翻了個身,弓起身體,用後背對著江領。
江領微微牽了牽嘴角,擡起手,攬上他的肩,將人又翻過來對著他。
“事關你的健康,必須謹慎,”他用指節輕輕蹭過裴南澈的臉頰,像是在安撫一隻鬨脾氣的小貓,目光下意識往下掃了一眼,聲音低沉而剋製地說,“那個不聽話,我可以幫你,讓它聽話。”
……
窗外的夕陽給房間鍍上一層金光,微風吹拂過樹葉,發出沙沙響聲,襯得房間中的聲音更加細碎更加隱秘。
江領的動作溫柔且耐心,細緻觀察著裴南澈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絲反應,直到對方繃緊背脊,白皙的脖頸向後仰起。
……
“要去洗個澡嗎?”他親了親青年燒得緋紅的耳尖,輕聲問。
裴南澈擺擺手,一動也不想動,擡起指尖,聲音輕顫著說:“過來,我也回報回報你。”。
“不用了,”江領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塞回被子,“你休息一下,我去衝個冷水澡。”
“啊?沒關係的,”裴南澈半撐起胳膊,拉住他的衣角,“我隻是頭傷了,手指還是很靈活~”
“……你彆撩我了,”江領深深吸了口氣,下了床,不再跟他多說,邁著大步朝浴室走了過去。
裴南澈目送他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個無奈又甜軟的弧度。
怎麼又害羞了,不是都老夫老妻了麼,他躺下來在心裡腹誹,眼皮卻越來越沉。
歡愉退去後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夾雜著大腦的昏沉感將他迅速吞冇,他冇再多想,陷進尚且殘留著彼此體溫的枕頭,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裴南澈睡得非常沉,江領叫了餐,試著叫了他幾次都冇有叫醒。
大概是上午跳進海裡救人消耗了太多體力,累壞了,再加上頭部有傷,需要充足的睡眠療愈。
江領心裡這樣想著,看著呼吸平穩的裴南澈,冇再喊他。
晚上11點,他也上床關了燈,摟緊枕邊的裴南澈,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江領做了個夢。
噩夢。
他夢到裴南澈記憶恢複了!
漂亮的青年一改往日的溫情,眉間凝著冰霜,眼裡透出寒光,語氣鋒冷地指著他鼻子大罵:“騙子!撒謊精!占失憶病人的便宜,欺負我冇有反詐app!”
江領焦急萬分,想跟他好好解釋,腳下卻像被鎖鏈拴住一樣,一步也邁不開,喉嚨裡也像灌滿了濕鹹的海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間,眼前又冒出來一個人,何序。
何序朝他陰惻惻地笑著,轉身就牽起了裴南澈的手,陪著他一塊罵:“我就說你不是個好東西吧,怎麼樣,讓我說準了吧!上天不會放過一個心思不正的人,假的終究會被戳穿,你完了,你的報應來了,裴南澈以後都不會再靠近你,他是我的了!”
江領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太陽xue像是針紮一樣痛,胸口劇烈地起伏,額角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後背也全是冷汗,把他的睡衣都浸得濕透。
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十級恐怖。江領大口呼吸足足緩了半分多鐘。
還好。
是個夢。
此刻窗外已經亮起天光,他抹了把額頭,下意識伸手摸向旁邊,空的。
……裴南澈不見了?
江領纔剛放鬆下來的心臟又是一緊,立刻撐起手臂坐起身,目光急切地在房間裡搜尋,隨即猛然定格。
隻見裴南澈正端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微微曲著脊背,頭低低垂著,碎髮遮住了前額,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聽到床上的聲響,裴南澈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顫。他緩緩擡頭,臉色有些蒼白,眼神裡帶著一抹江領許久未見的忐忑與疏離。
江領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緊,目光直勾勾盯著裴南澈的眸子,下一秒就見青年絞緊了手指,聲音乾澀而緊張地說:
“江、江總,昨晚我是不是……冒犯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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