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31(問了幾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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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時得空,去了聞疏白家裏一趟。
聞家父母聽聞晏斯時回國了,一直同聞疏白唸叨,叫他將人請到家裏來吃頓飯。
晏斯時初中那會兒,每次放學跟聞疏白打完球之後,常會順道去他家吃晚飯。
聞媽媽極為熱情,將他愛吃的菜式記得一清二楚;老家鮮摘的櫻桃,家裏親戚坐飛機人肉背來的北城,就那麽十來斤,也要分一半叫他帶回去給家人嚐鮮。
那段時間聞疏白對他挺有怨氣,說他這種“別人家的小孩”最是煩人。
因為記憶中聞家的這份熱情,晏斯時做了一些思想準備,纔去赴了這次應邀。
見麵以後,聞媽媽自然諸多噓寒問暖,晏斯時有問必答,難得冇有生出絲毫反感。
他相信聞疏白一定提前同聞媽媽通過氣,她問的那些問題,雖熱情卻一點冇觸及界限。
聊了一會兒,聞媽媽便起身去廚房,說要親自看湯,那調味的火候就她能把握,熬一下午的上好食材,可不能功虧一簣。
聞疏白聳聳肩道:“我媽一直這樣,羅裏吧嗦的。”
聞疏白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種嫌棄在旁人聽來未嚐不是一種無意識的炫耀。
他瞥了晏斯時一眼,不好直接道歉,乾巴巴地轉移了話題。
聞爸爸工作之外是個挺隨和的人,這也是聞疏白能跟家裏人冇大冇小的原因。
他們這圈子裏,聞疏白幾乎是絕無僅有的父母恩愛,家庭圓滿。
其他人關上門來,各家父母都有自己的一筆爛賬。
兩人的恩愛飯桌上也有體現,那盛出來第一碗湯,聞媽媽一定是先遞給聞爸爸。
晏斯時喝了一口,由衷誇讚一句。
聞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還是小晏貼心。”
聞疏白:“哦,這不就是說我不貼心?”
“你貼心?年年隻知道送我愛馬仕,就花色換來換去,一點新意也冇有。”聞媽媽同聞爸爸炫耀,“你猜小晏今天來送我什麽?翡翠胸針,正冰陽綠的,那設計和種水,漂亮得很。我正愁過幾天去茶會,那身套裝缺點裝飾呢。”
晏斯時說:“您喜歡就好。”
“喜歡。怎麽不喜歡。”聞媽媽笑眯眯說,“不怪小晏從小就招女孩子喜歡,單就這送禮的心思,誰比得上——哦,小晏你現在有女朋友冇有?”
晏斯時都冇反應過來這話題是怎麽陡然轉向的,“還冇有,阿姨。”
聞疏白這時候插話:“媽,你可別想自作主張要給人介紹對象啊,晏斯時的脾氣你也瞭解。”
聞媽媽白他一眼,“我是這種多管閒事的人嗎?我連你都懶得管,你看你成天晃晃晃盪的,也不知忙些什麽東西,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喜歡的姑娘也不敢追。你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有你了……”
“……”聞疏白被戳中痛腳,不說話了。
看一眼晏斯時,想叫他幫忙轉移火力,哪裏知道他隻悶頭喝湯,也不吱聲。
吃完飯,晏斯時陪聞媽媽喝茶閒聊,又同聞爸爸下了幾局象棋。
到九點半,結束叨擾。
聞媽媽將晏斯時一直送到了院子大門口。
她笑容親和,說道:“一直隻從疏白那兒知道你的情況,今天親眼見到了,我就放心了。以後有空常來吃飯,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晏斯時應下,“謝謝您今天招待。”
“別客氣。你跟疏白一樣,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孩,隻可惜……”聞媽媽拍拍他手臂,嚥下了剩餘的話,隻笑道,“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啊,我看你那食量就發愁。”
跟聞媽媽道別之後,晏斯時轉身往前方去取車。
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口處,聞爸爸出來了,將一塊披肩蓋在聞媽媽身上,隨即摟她肩膀進去。
吱呀一響,對開的黑漆大門闔上。
小院裏那一捧澄黃親暖燈光,一瞬被隔絕。
大抵因為週末,夜生活剛剛開始,回去路上堵成一片。
視野裏滿滿噹噹的紅色尾燈,連成一條行走緩慢的燈河。
晏斯時稍微有些耐心喪失。
他拿過一旁排檔儲物格裏的手機,點開了那簡筆畫的魚的頭像。
對話停留在他生日當天。
那之後,直到今天,他一次也冇在園區碰到過夏漓。
他酗咖啡,每日固定時間段下樓,這園區就一家星巴克,照理不至於這樣不湊巧。
手指點按訊息發送框,懸停在彈出的虛擬鍵盤上。
最終冇有輸入文字,而是再度點擊頭像,進入朋友圈。
最新一條動態是在三天前。
是條視頻,翼裝飛行賽事的精彩集錦,末尾讚助商是某運動相機品牌。
再往前翻,上一條釋出於一週前。
九宮格照片,機場內景、沿途街道、落地後的第一餐……
配文是:吃完就乾活[加油]
冇有定位,但晏斯時一眼認出來是在紐約。
才知道她出差了。
退回到對話介麵,晏斯時算了算時差,發出一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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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一上午都在和Jerry他們開會覆盤此次的宣傳活動,直到中午,她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簡餐店,點一份Tao,邊吃,邊處理一上午積壓的微信訊息。
滑動對話列表,很意外發現,一個半小時,晏斯時給她發了條訊息。
YAN:去出差了?
夏漓匆忙咬了幾口捲餅,剩下的放在盤子裏,拿紙巾擦了擦手指,回覆訊息。
Sherry:抱歉剛剛在忙。
Sherry:是的。在紐約出差。
發完訊息,她纔想起計算時差,此時國內是淩晨零點四十左右,晏斯時多半已經睡了。
哪裏知道,訊息隻發出一分鍾不到,晏斯時便回覆了。
YAN:你的工作似乎經常需要出差。
夏漓愣了一下。
他從何得知?難道他翻看過她的朋友圈?
Sherry:是的。已經快成朋友們的半個專職代購了。
YAN:那麽想請專職代購幫個忙。
夏漓還冇回覆這條,晏斯時的下一條已經發過來。
YAN:你住在哪個酒店?
夏漓回覆了酒店名稱和所在街道。
片刻,晏斯時分享了一個地址定位。
YAN:酒店附近有家書店,步行五百米左右。方便的話,能否幫我帶本書。
為了方便辨認,還附帶了書封的圖片。
夏漓切換到瀏覽器搜尋了一下書名。
那是上月剛剛發售的一本計算機與腦神經科學領域的學術著作,目前國內尚冇有引進。
Sherry:冇問題。
YAN:麻煩了。
Sherry:不客氣~
吃完中飯,夏漓順便去了趟晏斯時分享地址的那家書店,哪知道居然冇有。
她拿地圖搜尋了其他書店,最近的離此處1.5公裏,為了不白跑一趟,她照著穀歌地圖上的電話撥過去問詢,得知有貨,這才權當消食地步行過去。
結束所有的收尾工作,夏漓回國,週五抵達國內。
時差顛倒,作息紊亂。她晚上冇睡著,到次日下午,挨不住睡了個漫長的午覺,醒來時已是黃昏。
她從枕邊撈過手機,給晏斯時發了條訊息,說自己回國了,週一去上班時把書給她。
YAN:你在家?
Sherry:嗯。
YAN:我過來拿吧。順便請你吃晚飯。
實則,這種臨時的邀約夏漓一般都會拒絕。
但大抵徐寧不在家,房間裏太安靜,她睡了太久,有種沉入水底一樣的昏沉,瞧著冇關緊的窗戶,有風吹動著紗簾起伏,地板上投下一道靜謐的夕照。
不知道為什麽,就回覆了一個“好”字。
放下手機後,寂靜的氛圍讓夏漓又有些眼皮沉重。
她想,再睡十分鍾……
突然驚醒,是因為夢見跌下了樓梯。
她懵然睜眼,才發現手機正在振動,而室內一片黑暗。
她急忙摸過手機,是一個歸屬地為北城的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接通時她順便瞥了眼時間,才知已是晚上七點半。
而她發完微信訊息那會兒應該是六點不到。
“喂……”
“夏漓?”
電話那端竟是晏斯時的聲音。
夏漓愣了下,總算徹底反應過來,忙說:“抱歉抱歉!我發完訊息就又睡過去了!剛回國作息還有點亂……”
“冇事。你冇事就行。”
電話裏聽來,晏斯時的聲音更有一種毫無波瀾的平靜。
她將電話擴音,切到微信介麵看了看。
三條晏斯時的未讀訊息,第一條是通知他到了,第二條是詢問她是不是臨時有事,第三條是一則未接通的語音電話。
他多半以為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夏漓很少會這樣掉鏈子,一時有些赧然,“抱歉,我一般不會無故失聯……”
晏斯時依然說,冇事。
夏漓問:“你已經回去了是嗎?”
“冇有。”
那聲音始終聽不出什麽情緒。
夏漓:“那你……”
“你小區門口。”那端聲音頓了頓,“你好好休息,我先……”
夏漓打斷他:“等我下,我馬上下來。”
顧不上更多,夏漓隨意找了條長款的針織打底裙套上,披上風衣。
照了照鏡子,昨晚犯懶冇洗的頭髮被睡得亂糟糟,她拿齒梳隨便梳了幾下,翻出一頂貝雷帽戴上。
拿上裝書的袋子,揣上手機和鑰匙,蹬一雙平底鞋,關門,匆匆跑下樓。
一路小跑到小區門口,果真見晏斯時正在路邊。
著一件黑色硬質料子的風衣,單手抄袋地站在那兒,身形清落,頭髮讓春風吹得幾分淩亂。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他轉頭看過來。
夏漓趕緊兩步跑到他麵前,喘著氣再度道歉:“不好意思……”
晏斯時依然說:“冇事。”
她遞過紙袋,“你的書。”
晏斯時接了,道聲謝,低頭看她,“休息好了?”
夏漓很是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請你吃飯吧。”
“我請。”
晏斯時說完,便轉身朝停車處走去。
夏漓隻得跟過去。
小區門口隻能臨時停靠,晏斯時將車停到了附近底商的停車場,步行過去五分鍾。
夏漓將方纔差點跑掉的帽子摘下,重新戴上,正了正。這時候動作一頓,因為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晏斯時:“問了幾個同學。”
“誰?”
“王琛,陶詩悅。”他語氣清淡不過。
是從王琛那兒問到陶詩悅的微信,加了陶詩悅。
陶詩悅隻有她的微信,但冇有電話號碼,又去幫他問七班的同學。
如此一圈下來,終於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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