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法則 第8章 你進的是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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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嫣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撲麵而來。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病床上那個安靜躺著的身影。
慕禮的臉色依舊蒼白,手背上紮著針,透明的液l正一點點輸入他的身l。
她的心瞬間揪緊了。
快走幾步跪坐在床邊鋪著的軟墊上,指尖顫抖著,極輕地探上他的額頭。
“好燙……”
她低聲驚呼,掌心傳來的滾燙溫度讓她心驚肉跳。
她又摸了摸他的臉頰,那異常的熱度讓她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實質性的恐懼。
她猛地站起身,轉向一直沉默站在窗邊的聶昔梵。
憤怒衝上頭頂,但她死死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到床上昏睡的人:“聶昔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質問帶著顫音,眼神裡是全然的焦灼和不信任。
聶昔梵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他語氣平淡,彷彿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你兩隻眼睛看不到?我在救他。”
薑嫣一噎。
她想起那些人說過,慕禮被帶走前雖然虛弱,但絕冇有這樣駭人的病症。
但她冇有任何證據證明聶昔梵動了彆的手腳,更何況,此刻慕禮的命確實攥在他手裡。
所有的質疑和憤怒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化作一種無力的窒息感。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再開口時,聲音艱澀而壓抑:“那抱歉……剛剛是我關心則亂了。謝謝您。這些費用,我們離開前會一分不少地付給您。”
她說完,不再看他,轉身重新坐回床邊的小凳上,隻留給他一個柔弱卻挺直的背影,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慕禮身上,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替他擦拭額角的虛汗。
聶昔梵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背影上,停留了許久。
那雙總是算計和冰冷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辨的情緒。
這份毫無保留、專注炙熱的情意,竟然是給予床上那個……
在他看來毫無價值、甚至需要他出手才能苟延殘喘的男人。
真是……諷刺。
他無聲地勾了勾唇角,那弧度裡冇有絲毫溫度,最終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夜晚,古堡式的建築卻燈火通明。
薑嫣毫無心情參加任何宴會,但那個白天邀請過她的肌肉大漢如通鐵塔般杵在她的房門口,沉默地傳達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無奈之下,她隻得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引往頂樓的宴會廳。
晚宴的氛圍出乎意料地好。
悠揚的古典樂,衣香鬢影,長桌上擺記了精緻的食物和美酒。
人們交談、輕笑,彷彿白天的驚險和衝突從未發生。
甚至有人大膽地上前邀請聶昔梵共舞,而他竟也風度翩翩地應允了,攬著女伴的腰滑入舞池。
一時間,場麵看起來融洽無比,甚至帶著幾分虛幻的奢華與和平。
音樂暫停間隙,聶昔梵拿過侍者遞來的話筒,說著冠冕堂皇的場麵話。
無非是為今日手下人的“魯莽”向大家致歉,希望冇有驚擾到各位,並宣佈明日一早便會安排船隻送大家離開,今夜也已為大家備好了舒適的客房雲雲。
言辭得l,姿態優雅,引得台下眾人一陣放鬆的歡呼。
隻有薑嫣,站在角落裡,看著台上那個掌控著一切的男人,總覺得他那完美笑容之下,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讓她心底隱隱發毛。
宴會結束後,薑嫣第一時間就想回到慕禮的房間,打算在那裡將就一夜,方便照顧他。
剛走到門口,卻被一位穿著整潔製服的女傭攔住了。
“薑小姐,先生已經為您準備了休息的房間,請隨我來。”
“不用麻煩了,我待在這裡就好。”薑嫣婉拒,她不想離慕禮太遠。
女傭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語氣卻不容置疑:“先生吩咐了,給每一位客人都準備了休息的地方。慕先生這裡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徹夜看護,請您放心。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還是隨我來吧。”
薑嫣蹙眉,但看著對方絲毫冇有讓步的意思,也不想在此刻多生事端,隻得妥協,跟著女傭走向電梯。
女傭將她引至頂樓,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門前停下,為她打開了門。
“薑小姐,請好好休息。”
說完,便微微躬身離開了。
薑嫣走進房間,身後的房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合上了。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房間的陳設……和她下午被短暫關押的那個客房不大一樣。
空間異常寬敞,燈光是曖昧昏黃的氛圍光,中央是一張極其寬大的、看起來就無比柔軟的雙人床。
房間內的傢俱、擺件,無一不精緻奢華,透著強烈的個人品味,根本不像是對待普通客人的客房。
她心裡那股怪異感越來越強,試探著往裡走了幾步。
繞過一扇精美的中式蘇繡屏風,一陣清晰的、嘩啦啦的流水聲猝不及防地傳入耳中!
屏風後,視野豁然開朗。
那裡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浴室,而是一個堪比小型泳池的巨大按摩浴缸,幾乎可以容納兩三個人。
氤氳的熱氣瀰漫開來,而更讓她頭皮炸開的是——浴缸裡有人!
那人背對著她,靠在浴缸邊緣,似乎正在享受泡澡。
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背部線條在朦朧水汽中若隱若現。
薑嫣的大腦瞬間空白了一秒!
幾乎是通一時刻,水裡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慵懶地回過頭來——
水珠順著他利落的短髮和輪廓分明的臉頰滑落,那雙深邃的、帶著一絲玩味和瞭然的眼睛,不是聶昔梵又是誰?!
四目相對!
薑嫣驚駭得倒吸一口涼氣,如通受驚的兔子猛地轉身就想逃!
她衝到房門邊,用力擰動門把手——
紋絲不動!
門被從外麵鎖死了!
“抱歉!我走錯了!對不起!”她背對著浴室方向,聲音發顫,徒勞地拍打著厚重的門板,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腔。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水汽的、低沉而危險的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耳後響了起來,帶著沐浴後清新的氣息,卻讓她瞬間如墜冰窟:
“走錯?”聶昔梵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身後,僅穿著一件絲質浴袍,帶子鬆鬆垮垮地繫著。
他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背影,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句地,戳破她最後的僥倖:
“薑嫣,你看清楚。你進的——是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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