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不候舊人歸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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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具原本溫熱鮮活的身體，此刻冷得像一塊冰。

蕭庭月瞳孔猛地收縮，渾身一顫。

“太醫呢！快傳太醫！”

隨行的太醫很快提著藥箱趕過來，卻無一例外在摸到我脈搏時，臉上浮現起驚恐的神色。

“陛下……殿下他，恐怕已經仙逝了……”

刹那間，蕭庭月感覺有一雙大手扼住她的脖頸，呼吸都停滯了。

“怎麼可能？”

她看向城門下鎮守的士兵，憤怒地質問：

“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攝政王身體出了事情，為何不派人來通報朕！”

士兵顫顫巍巍跪了一地，“回稟陛下，我們派人進宮稟報過了，可是謝公子說……”

蕭庭月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他說什麼？”

“他說，這點小事，不用通傳。”

小事？

阿珩的身體怎麼可能是小事呢！

“阿珩你醒醒，不要嚇我……”

蕭庭月輕輕拍打著我的臉，見我毫無反應，終於徹底慌了神。

她把我抱在懷裡，歇斯底裡地哭嚎出聲。

“朕不相信！你們必須給朕治好他，否則朕讓你們太醫院全部陪葬！”

馬車一路顛簸，蕭庭月卻將我穩穩地抱在懷裡，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生怕我磕了碰了。

整個太醫院都在寢宮裡候著給我診脈。

直到院使顫抖著跪在地上，聲音悲愴：“臣等無力迴天，請陛下節哀！”

寢宮裡烏泱泱跪了一片，全都把頭埋著不敢說話。

“不可能！”

蕭庭月猛地起身，身形不穩地晃了晃。

“他可是謝珩，他怎麼可能會死！”

眼底瀰漫上水汽，她好像在自言自語：

“他的命硬得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出事……”

她目光茫然地掃了一眼床上麵容詳靜的男人，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裡盤旋。

當年她前往敵國為質時，所有人都不肯送她，唯獨謝家嫡長子甘願自降身份，在她身邊做暗衛，陪她一同為質。

她被剋扣吃食時，是他去廚房偷了饅頭和點心，自己卻被打得半死。

她被肆意欺淩時，是他張開雙臂擋在前麵，卻還笑著安慰她。

回朝以後，她在奪嫡之路上九死一生，是他寸步不離。

甚至為了支援她招兵買馬，四趟往返江南做生意。

這樣堅強能乾的人，怎麼會就這麼死了呢？

可她好像忘了，從一開始，謝珩就是養尊處優的京城權貴。

這些苦，他本不必承受的。

鋪天蓋地的悔恨幾乎快要將她吞噬，蕭庭月跪在我的床榻邊，顫抖著抓住我的手。

“阿珩，你醒一醒，你彆嚇朕……”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嗎？隻要你醒過來，朕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殿下他……早就病倒了。”

一道輕顫的男聲傳入大殿，拂衣紅著眼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你說什麼？”

7

蕭庭月一愣，那雙向來傲視一切的眼睛，此刻盛滿了破碎與絕望。

拂衣聲淚俱下：“我們殿下已經舊疾複發數月，那日池水冰冷，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身上。

蕭庭月踉蹌幾步，跌坐在床榻邊，臉色煞白：

“阿珩他，生病了？”

她忽然想起那日我從池子裡起來，地上蜿蜒的血。

她隻以為是我在池底劃爛了腳，冇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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