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還沒釋懷呢,太子妃都顯懷了 291
對他的疼愛從未變過
裴司堰挪了挪身子,隻覺得有她在,就算和這些所謂的親人全都斬斷關係,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竇文漪怔怔地撫著他後背猙獰的那道疤痕,十分疑惑,“我給你都換了好幾種藥膏了,這疤怎麼還不見消散?不應該啊!”
就算不能完全消除,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難看啊。
裴司堰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情緒,扯了扯錦被,“我有些困了,咱們睡吧。”
不是她給自己研製的藥膏沒有效,而是他隻在她麵前,裝模作樣地塗抹,一旦她不在身邊,他就會把那藥擦掉。
他想留著這道疤痕,時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的初心!
溫家的事塵埃落定,可是就算要把他們徹底攆出天寧城,也得等裴司堰登基以後,而且還得瞞住溫老夫人。
幾日過後,竇文漪在裴司堰的陪同下,再次登門探望溫老夫人。
溫家全族將搬回隴西老家的事,永世不得回京的事已在溫國公府傳開,眾人不管心裡多難受,都無力迴天,得知太子還願登門,他們的心思又開始浮動起來。
唯獨,溫國公和溫延年兩人沒臉待在府上,反而提前避了出去。
裴司堰和竇文漪一行人穿過垂花門,到了老夫人的萬壽堂外。
範氏見他們過來,連忙迎了出來,態度異常恭敬,“老夫人剛吃過藥,這會子正叨唸太子呢。”
剛到門口,就聽到裡傳來孩童的哭鬨聲,還有一道女聲在一旁訓斥弟弟,那聲音太低,聽不太清。
屋內苦澀的藥味直衝鼻尖,兩人繞過屏風,緩步走了進去。
範氏先他們一步反應過來,連聲喝斥,“……沒規矩!老夫人身體有恙,哪裡經得起你們折騰?錦書,還不快把臨哥兒帶下去?讓他吵到老夫人,如何是好?”
“外祖母,大舅媽,求你幫我找找娘親吧,我們去翠峰庵看過,我們娘根本不在那裡。他們……都說我娘死了……”男孩清澈的眼眸裡蘊滿了淚水。
“我不走,外祖母……求求你!”
竇文漪心口微微一緊,抬眼看了過去。
那孩子正是溫靜初的兒子盛錦臨,他死死抱住了座椅的扶手,不肯撒手。
他的姐姐盛錦書看模樣十五六歲,拿著錦帕正幫他擦眼淚,為難地小聲勸道,“好了,臨哥兒,彆鬨了……”
盛錦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帶著濃濃的哭腔,“不,娘到底犯了什麼錯?我都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姐姐,我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娘了?”
竇文漪微微蹙眉,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裴司堰神情複雜,眉宇間覆著一層寒霜,就好像根本沒看到盛錦臨的眼淚似的。
而溫老夫人竟也沒有開口安撫他們,難不成,她已知道溫靜初更換藥材的事情了?
範氏給下人們遞了一個眼神,立馬有人把盛惜月的兩個孩子帶了去。
溫老夫人半倚在床頭,氣色比先前好了很多,見到裴司堰連忙招呼道,蒼老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慈愛的笑意,“宴清,好孩子,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國事要緊,不用惦記老婆子。”
裴司堰神色動容,“外祖母,我是想讓你見見我的太子妃竇文漪,以後和我一起共度餘生的人。”
也不知道溫老夫人是否知情,她半句溫家的事都沒提到,滿臉笑容,衝著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走近些。”
竇文漪抿了抿唇,神色自然地上前向她問安,“孫媳見過祖母。”
溫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秦嬤嬤,“真是不錯,快把我壓箱底的玉鐲拿來。”
秦嬤嬤取出一直隻檀木匣子,從裡麵取出一直水頭十足的瑩潤玉鐲。
溫老夫人把玉鐲遞了過來,“好孩子,一點心意!”
長者賜,不敢辭。
竇文漪接過恭敬地收下了玉鐲,連連道謝。
“宴清是個有福的,日後,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
溫老夫人轉頭衝著裴司堰叮囑,“你可千萬彆委屈了人家。”
“嗯。”裴司堰心口生起一陣暖意。
溫老夫人抬手,“這屋子的藥聞太濃了,範氏帶文漪去院子裡透透氣。”
竇文漪會意,溫老夫人是要和裴司堰單獨說兩句,她懂事地跟著範氏等人出了屋子。
眾人退了出去,裴司堰含笑看著外祖母,忽地跪下:“孫兒不孝!外祖母你全都知道了吧?”
溫老夫人沉吟片刻,苦笑著歎了一口氣:“他們還指望我向你求情呢,哪裡會瞞著我?”
“孩子,你並沒有錯,歸根結底,是溫家對不住你和你娘,祖母不怨你。要怨該怨我,是我害了婉丫頭……把她教養得太過正直善良了。”
“溫之綏和溫延年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早就該好好反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了。”
這幾個孩子,隻有溫婉是溫老夫人養在膝下的,而溫之綏和溫延年則是老國公親自在教養。而溫靜初出生後,她上來年紀,又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養病,對她自然就疏於管教。
不知不覺中,幾個孩子都被養歪了。
是她疏忽了!
“太子,你快起來吧,我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溫家的根在隴西,出來幾十年了,我早就想回去看看了。”
裴司堰仰頭道:“外祖母,你的身子怕是經不起長途跋涉。”
“你就留在天寧城。”
裴司堰語氣誠懇,“我和文漪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看著他洞徹真誠的眸光,溫老太太何嘗不明白,他是在擔憂自己的身子。
她暗歎一聲,“你先起來,我若不走,溫家這群人都會賴在天寧城。你日後可是帝王,不能讓溫家成為你的掣肘。”
溫老夫人明白他的心意,裴司堰跟溫婉一個性子,眼裡素來揉不下沙子。
當初,溫婉回去之後,一病不起,就是因為得知自己被親生父親算計,心痛憤恨不已,鑽了牛角尖。根本不屑再陪著溫家演父慈子孝的戲碼,甚至還曾動了與溫家斷親的念頭。
她是看在自己的麵上才沒有走到那一步。
可誰曾想,這件事最終卻要了她的性命?
溫老夫人滿眼滄桑。
當年,她若不執著於血脈親情,多多開導她,讓她想開些,她要是肯好好給穆宗皇帝服軟認錯,又或者直接把溫家人供出來抵罪,事情的結局恐怕就完全不同。
是他們溫家害苦了裴司堰這孩子。
聞言,裴司堰站起身來,他忽地覺得心中的鬱結消散了大半,那些舊事也沒那麼可鄙可憎了,無論如何,至少外祖母對他的疼愛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