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為罪臣女逃婚回來後,全族死光了 第1章
為紀府守孝三年期滿,陛下終於賜我和離。
得到訊息這天,我指揮著下人將行李搬回沈家。
沒想到出府時,卻與抗旨逃婚三年歸來的前夫撞了個正著。
紀雲行緊蹙眉頭,看我後方的大箱小箱,眼中露出個瞭然神情。
“沈念慈,我隻不過冷了你三年,你就急著用搬回孃家的下賤手段,逼我娘找我回來?”
見我怔然,紀雲行眼尾高高挑起。
“當年你說桑桑是罪臣之女,誓死不讓她進門與你平起平坐,可你沒料到我會為了她在大婚當日棄你而去!”
話到這裡,紀雲行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既然如此硬氣,那為何後來本世子聽說,你滿天下尋我都快尋瘋了!”
他睨了我一眼,隨即冷笑著摟過蘇桑桑的腰跨入門檻。
不過瞬時,笑聲斷停,紀雲行跌跌撞撞跑出府外,麵白如紙。
“為何府內會掛著那麼多白綾?”
我這才抬頭,平靜注視著他的眼。
“自然是死人了。”
男人眼眶愈發的紅,聲音透著嘶啞。
“我祖母病逝了?”
我古怪的瞧著他。
何止啊,當年他為罪臣之女在大婚日抗旨逃婚私奔,惹得龍顏大怒。
陛下龍顏大怒之下把紀府全族都拉去砍了。
——
可笑的是,紀府親族滿門因他儘滅,他竟還一臉無知。
要不是後來陛下大赦天下,他和蘇桑桑還在被通緝中。
見我沉默著未出聲,紀雲行預設死的人便是他那年過八旬的祖母,雖然悲痛,但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走回堂前,拿起三炷香,跪地叩拜。
“祖母,是孫兒不孝,孫兒回來晚了沒能好好送上您一程。”
男人眼中含淚,又看向遠處嫋嫋娉娉站立著的蘇桑桑。
“桑桑快跪下,你是我認定的夫人,祖母生前沒能見上你一麵,死後你便在她堂前儘儘最後的孝道吧。”
蘇桑桑擠過我,眼中頗顯得意。
就當她要拿香跪拜時,我沉著臉將她攔下。
“你不能跪!”
蘇桑桑故作驚慌的退後一步,看了一眼紀雲行後,便委屈紅了大半眼眶。
“姐姐這是何意?莫不是覺得桑桑身份低微,又無名無份,不配給祖母磕頭?”
三當年紀家全族被拉去刑場,紀府老祖母在死前咬牙切齒的交代過。
“若是有一日我那不忠不孝的孫兒,將這該死的狐狸精帶回來,彆讓她在老身牌前磕頭,不然老身就算到了地底下也不得安寧!”
紀府旁支加起來整整一百三十八口,上到老弱病殘,下到剛出生的嬰孩,全部都死於天威雷霆之怒下。
想起那天的情形,饒是我這個外人也不由心驚難過。
蘇桑桑的話徹底激起了紀雲行的憐惜之情。
他一把扯開我,臉上滿是厭惡。
“沈念慈,當初我和桑桑兩情相悅,明明可以娶她一起進門,是你從中阻攔,並聯合你爹做局誣陷桑桑她爹貪汙銀錢,被皇上查處。”
“你害得桑桑家破人亡不說,還害得她差點淪為一個妓子!”
說到這,男人唇邊發出一抹冷嗤。
“如今我讓你守活寡三年以示懲戒,想必這三年來無人問暖的滋味不好受吧?”
“紀雲行,你當初登門求娶我時,可沒承認你有心愛……”
不等我說完,紀雲行伸手鉗製住我的手腕,一臉不耐:“少廢話!”
他轉頭朝蘇桑桑溫柔道:“桑桑,你儘管跪下上香便是,有我在看誰敢攔你!”
我頓時急了,上前阻攔。
“不行,紀老祖母交代過,不能讓蘇桑桑拜她”
下一秒,隨著清脆哢嚓聲響起,手骨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剩下的話,都成了我的吸氣聲。
“嗬,沈念慈,你還攔嗎?”
男人在我耳邊幽幽開口,直到蘇桑桑完成了跪拜上香這些祭拜的過程,才用力甩開了我的手腕。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見那快燃儘的香,眼中還是不受控的流下了淚。
“老祖母,是念慈,負了你所托!”
蘇桑桑見狀,臉上神情是愈發自得了。
她剛想著對牌位說幾句虛情假意的話以表孝心,可晴空萬裡之下卻突響一道驚雷,直劈中了佛堂。
2
蘇桑桑嚇得大叫一聲慌忙從地上爬起,原本得意的表情全部化作了驚恐。
我先是一怔,隨後指了指天,冷笑出聲來。
“紀雲行,你看,連祖母都不認蘇桑桑為她的孫媳呢。”
他的臉徹底綠了。
趁著這空檔,我指揮著院中下人。
“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把我的行李搬回沈府!”
紀雲行迅速回過神來,連忙擋在下人麵前,怒聲訓斥。
“我看誰敢搬!沈念慈,你休想將我紀府一針一線帶回孃家去。”
我眯起眼睛,聲音逐漸變冷。
“紀雲行,你看清楚了嗎,這些東西都是我當初的嫁妝,何來的紀府之物?”
剛從方纔之事緩過來的蘇桑桑,咬牙湊上前來。
“姐姐,你既嫁給了世子哥哥,那麼這些嫁妝按規也是紀家的東西,怎能因你一時之氣,說搬就搬?”
她突然又拔高了聲音,惡意揣測道。
“再說了你當初就是以這天價嫁妝迷惑了侯夫人歡心,才讓她點頭同意的你入府。”
“你如今要把這些東西搬回去,不就是想引侯夫人出麵,讓她給你做主嘛。”
最後一句話落,蘇桑桑眼角掛上了淚珠,望向了麵色鐵青的紀雲行。
“世子哥哥,這三年來桑桑承蒙你的照顧,但事已至此,桑桑已不得不離開。”
她作勢扭頭離去,卻被紀雲行緊緊攥住了手。
“桑桑不可!”
紀雲行喘著粗氣,朝我怒目而來。
“今日就是母親出麵,也休想勸動我一分。”
氣氛僵持在這,院中的管家哆嗦著嘴朝紀雲行解釋。
“世子,您怎會還不知,侯夫人以及侯爺他們早已去”
紀雲行突然一拍腦袋,賞識的瞧了管家一眼,隨即朗聲笑道。
“管家,要不是你提醒,本世子差點忘了今日是初八,是母親年年都要攜全府去那清佛堂燒香的日子。”
“沈念慈,本侯爺差點就被你誆騙了!如今母親與父親皆以不在家中,看誰能為你做主!”
院中下人們臉色古怪,可看到紀雲行眼中的狠勁,誰也不敢貿然開口解釋。
我麵無表情。
“不用理會他,繼續給我搬。”
自從三年前侯府被血洗,下人們早已認我為主,如今也隻聽得我一人的命令。
見到這幕,紀雲行的臉色可不謂精彩紛呈。
就連身旁的蘇桑桑也是死死絞著帕子,用一雙淬了毒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
全程紀雲行都冷眼瞧著,沒有再出聲阻攔。
直到我要離開時,遠處走來一群人將我團團圍住。
見到他們熟悉的麵孔時,我愣了。
3
“李掌櫃,您們這是?”
見我這般詢問,為首的李掌櫃也是有些驚訝。
“沈小姐,紀世子沒同你說嗎?”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紀雲行這才從後方迎上前,經過我時,發出一抹輕笑。
“李掌櫃王掌櫃,你們可終於來了!”
他仰頭指著那一箱箱的嫁妝道。
“這三年來,我與桑桑的吃喝用度全都記在沈家賬上,如今那些嫁妝我夫人已經打包好了,你們就各自搬走吧。”
紀雲行笑著看我驚愕的雙眼,臉上是報複的快意。
“你們也知沈家是本朝的禦用皇商,沈念慈當初嫁與我時,那嫁妝可是豔羨了不少人,今日還給你們的隻多不少!”
“那些多出來的,隻當本世子寬厚賞給你們的利息!”
我雙目驟縮,渾身遍體生寒。
怪不得當初紀雲行身無分文之下,竟然還能和蘇桑桑瀟灑三年。
如今看他們身上穿的綾羅綢緞,以及蘇桑桑頭頂那顆在一年前已被人五萬兩拍下的月光珠,原來他們在那時就打上了我嫁妝的主意。
想到這,我掌心指甲根根掐至斷裂。
“紀雲行,這是你與蘇桑桑欠他們的,為何要用我的嫁妝來還?”
吼出這句話,我已雙目猩紅,更恨自己當初為何瞎了眼,竟會相信了紀雲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朝著幾位掌櫃開口。
“幾位叔伯們,你們與我爹爹合作多年,自然也知道我沈念慈的秉性,若是我欠你們的,念慈必然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
“但這些錢並不是念慈欠下,再說我已與紀雲行和離,無論怎麼樣,這些欠款也不應由我來還!”
幾位掌櫃麵麵相覷。
紀雲行的笑容瞬間凝住,蘇桑桑見狀,連忙做出一副震驚神情。
“姐姐怎會因此小事,連和離都能憑空捏造出來?難不成在姐姐你的心中,那區區銀兩竟比世子哥哥都要重要嗎?”
我剛想回答說是,就見紀雲行掏出了個黑色的令牌。
口中的話噎在了嗓子眼,我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因為那是我沈家的禦用令牌!
三年前,大婚前夕。
紀雲行藉口想幫我買一套價值不菲的頭麵,親口從我這將令牌討要過去。
“念慈,你也知我侯府的財力比不上你那做皇商的爹,我不忍你跟著我委屈,隻想給你最好的,眼下我給你看中的頭麵價值兩萬白銀,可如今我手頭隻有一萬”
那時的我不想他為難,想著陛下賜婚,又是夫妻一體,便將那塊可以在錢莊無限賒賬的黑金令給他暫用。
可後來他卻告訴我,在回來的路上把黑金令弄丟了。隨著他的逃婚,這令也隨之徹底消失。
紀雲行上下拋著那塊黑金令,唇角帶著抹嗤笑。
“沈念慈,你當年陷害桑桑他爹貪腐十萬白銀,如今我也不過是與桑桑用了你五百萬兩,翻個五十倍而已,也就當你在贖罪了。”
見我擋在那嫁妝前,他的語氣一斂。
“這些賬是用黑金令欠下的,你若不認”
他眼眸翻轉,聳聳肩道。
“恐怕你爹那皇商的生意可就要到頭了,畢竟商人若失了誠信,還會有誰與他做生意呢?”
我的手狠狠一抖,氣笑了。
“你知不知道,這塊黑金令早就失去了作用……”
紀雲行不耐的打斷我,“你們趕緊搬,彆管她!”
那些掌櫃喜笑顏開,在我麵前將嫁妝一箱一箱搬走,其中就包含母親生前留我的遺物,以及父親每年都會送我的貴重物品。
我當即命下人阻止,蘇桑桑卻眼珠一轉,在旁煽風點火道。
“姐姐實在不太把世子放在眼裡。等侯爺與夫人回來,想必他們也不會為你主持公道?”
沒等男人的麵色再次變得陰沉,我便深吸了口氣,重重開口。
“蘇桑桑,他們不會回來了。
因為你,整個侯府的人在三年前都被皇上拉去砍了頭。”
4
這句話落,身旁的紀雲行完全僵在了原地。
蘇桑桑臉色微微泛白,旋即又變得通紅,頓時委屈的落淚。
“姐姐,你怎麼能因為丟失嫁妝而氣的要咒整個侯府的人都去死呢。”
她的眼中滿是指責。
“當年侯夫人對你那麼好,甚至在眾人麵前都隻認你這麼一個兒媳,老夫人更是把傳家玉鐲都交在你手中,到頭來你就這麼回報他們的?”
紀雲行頓時恢複了幾分神智,氣得一腳狠狠將我踹翻在地。
“來人,給我把這賤婦吊在佛堂直到父親與母親回來為止。”
我捂著被踹傷的心口,忍痛扯出一個笑容,目光憎恨的看著他。
“沒用的,侯府裡都是我的人,他們怎麼會聽你的話呢?”
“紀雲行,侯府整整一百三十八口,因為你抗旨逃婚,全死了。”
又一巴掌狠狠落在了我的臉頰,男人猩紅著眼,氣喘如牛。
“你這惡婦竟還在胡言亂語!”
他威脅下人。
“還不快動手,你們彆忘了,誰纔是你們真正的主子!”
這番話落,下人們大多猶豫沒敢動,管家尷尬:“您的身份,早就沒了啊。”
紀雲行一腳將他踹翻:“該死的賤奴,她沈念慈最多也隻不過是一個皇商之女罷了,而我是世子!你們收了她什麼好處?”
他親手扯過梁上的白綾,死死將我捆綁。
我跑得慢了一步,越是掙紮,身上的繩索愈發的勒緊。
“放開我紀雲行,我沒有咒他們,他們早就被你和蘇桑桑害死了。”
他大怒,扯過一個下人,命令:“把她給我吊在佛堂,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她下來!”
我奮力掙紮間,捆在身上的白綾,竟勒住了我的脖頸。
管家想上來救我,卻被蘇桑桑擋住。
“快放我下來,脖,脖子。”
在衣領的遮擋下,誰也沒注意到我脖頸處的白綾。
“沈念慈,你還敢胡說嗎?”
紀雲行好整以暇坐在堂中央,一邊吃著蘇桑桑喂入口中的點心,一邊喝著下人為他剛沏好的春茶。
我的臉被憋的青紫,隻感覺脖頸處的繩索如同利刃般一寸一寸勒進我的皮肉。
“聾了嗎?我問你到底知不知錯!”
見我不回話,紀雲行掀開眼皮子,語氣重了幾分。
我拚命咳嗽著,磕磕巴巴才說完整一句話,
“錯,錯了。”
如今我不得不順著這個瘋子。
紀雲行的臉色好看了些,聽到我誠懇的態度後,便欲要揮手讓下人把我放下。
可就在這時,他身旁的蘇桑桑卻柔聲開口:
“世子哥哥,我看姐姐眼中雙目赤紅,定是心不甘情不願才說出認錯的話來,既如此,還不如讓她多吊一會兒,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放下也不遲。”
我就差氣的破口大罵,眼下我手腳都要涼了,再等下去,怕隻有一具屍身!
紀雲行眼中有些猶豫,“可是”
不料蘇桑桑卻又指著我道。
“世子哥哥,你看姐姐還有力氣瞪我,就證明她一定是懷恨在心的。”
紀雲行抬頭,果真對上我雙目而凸的神情,他心中的氣蹭的一下漲了上來。
“沈念慈,既你不服,那就多在上麵多吊一個時辰吧。”
聽到這番宣判死刑的話,我無力停下了掙紮,眼前也被一陣昏暗所包裹。
男人沒有注意到我此刻的神情,他推開門就要離去。
可就在即將出去的那一刻,佛堂內一百三十八位靈牌竟齊刷刷的,掉了下來。
其中那刻著他母親宋林秀的牌位更是直接摔到了男人腳下。
看清那牌位上的字,紀雲行身體猛地一晃。
與此同時,佛堂的大門被踹開,公公帶領著侍衛們湧入進來。
太監尖細顫抖的聲音驟然響起。
“大膽!你們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不成?還不快快把人給咱家放下!”
我被侍衛割斷繩索救下,緩了許久纔有力氣站起,隨即抬起手,用畢生之力狠狠給了紀雲行一個響亮的巴掌。
響聲落下,不等紀雲行有所反應,蘇桑桑便哭哭啼啼撲到我麵前。
“姐姐,你有什麼氣就朝我來,為何要對世子哥哥動手?”
她眼眸一轉,隨即搶過了紀雲行手中的牌位。
“不僅如此,姐姐,你為了氣世子哥哥,竟然連侯夫人的牌位都刻了起來,民間最忌諱的就是給活人刻靈牌,姐姐你這是真心想要詛咒侯夫人去死啊。”
女人的聲音淒厲,好似侯夫人果真被我詛咒得去死一般。
紀雲行的雙目頓時恢複了以往的神采,聽到這話胸膛更是氣的起伏不停。
“沈念慈,就算我對不起你,可我母親可曾有虧待你?當初在新婚時我要桑桑以平妻身份入府與我們一起完成夫妻之禮,是我母親也是你的婆母親自站了出來幫你說話。”
“她訓斥我說隻要讓桑桑入門,就沒有本世子這個兒子!為了你她連那種話都與我說了出來,可你呢?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趁著他們去寺廟拜佛時,刻下了我們紀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排位,你的心思當真有這麼陰毒狠辣?”
“紀雲行,你要我說幾遍才能信,你們全府都在三年前,你抗旨帶著蘇桑桑逃婚的那一刻,就被皇上下旨拉去砍了腦袋!”
我以為聽到真相的紀雲行會震驚痛哭,卻沒想到他竟把手中的排位狠狠折斷,扔在我腳下。
“沈念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就彆再說謊了,誰不知道我靖遠侯府當年對皇上有恩,皇上他就是再惱怒,也斷然不可能抄了我整個侯府。”
男人臉上皆是自信。
“再說了,我月月與母親通訊,她若真的死了,那些信件又怎麼解釋?”
我沒錯過蘇桑桑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心中頓時瞭然。
“既你不信,那我說再多也無用。”
我看向地上折斷的牌位,還是不忍將它撿起。
畢竟在當年看來,侯夫人也在那麼多人麵前維護過我,即便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
可哪知我的這一舉動又觸怒了紀雲行,他趁我不注意一把將斷成兩半的牌位奪過。
隨即拿起牆上的劍,狠狠地把牌位劈了個稀碎。
看著滿地的碎渣,不止我,就連一旁的公公侍衛們也愣住了。
“紀雲行你瘋了,這可是你母親的牌位!”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聲音也不由變得激動起來。
男人冷笑一聲。
“牌位?沈念慈,你害我母親還不夠嗎!她明明活得好好的,你弄個假的牌位,不就是想咒她去死嗎!”
他命令管家。
“把剩下這些牌位都給本世子尋個火盆燒了,省得看著就晦氣!”
管家結結巴巴想要勸阻,他卻抽出劍抵在管家脖頸上。
“本世子讓你去做,再廢話,現場砍了你的頭!”
很快火盆支起,一百多個牌位,在眾人麵前化成黑炭。
全場緘默無言,就在他得意地挑眉朝我看來時,我從懷裡掏出一物。
見到我拿出的物品。紀雲行的笑容,化作了驚慌。
“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你這!”
我懷裡拿出的正是老侯爺當年為救陛下而賞賜的免死金牌。
這塊東西在他臨死前交給了我手上,耳旁依稀記得老侯爺卑微的懇求。
“是我兒糊塗,我們沈家對不起你,但雲行可是紀府的獨苗,就算你再恨他,老夫今日也在這求求你,把這塊免罪金牌交給他吧,這樣才能保住我兒的性命啊!”
老侯爺生怕我不答應,涕泗橫流地朝我跪下,他一輩子的尊嚴在那刻散了。
我將當年的事一字不落說了出來,紀雲行捏著免死金牌,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般,動彈不得。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月月都能收到家中來信,如果他們真死了,那些信件”
他猛地看向那燃燒著正旺的火盆,腳下剛邁出一步,就被蘇桑桑死死拽住。
“世子哥哥,你千萬彆信啊,這些定是姐姐編造出來的謊言。”
沒等蘇桑桑繼續扭曲事實來汙衊我,我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女人狠狠一巴掌。
清脆巴掌聲落下,蘇桑桑徹底紅了眼眶,撕下偽裝。
“沈念慈你憑什麼打我!”
女人尖銳的聲音在堂中響起。
我冷笑一聲,隨即上前,將她頭頂上戴著那用我銀子賒賬而來的月光珠給扯了下來。
紀雲行想上前,卻被侍衛們攔住,太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紀世子,在咱家麵前你還想動手不成?”
他頓時握緊了拳頭,通紅著臉。
見男人不敢上前,我又鬆了一口氣,旋即在蘇桑桑的尖叫下,我扯下了她耳朵上那對價值不菲的珊瑚耳墜,以及脖頸上戴著的金絲玉。
但凡所有能見到的東西全被我洗劫一空。
“這是世子哥哥給我買的東西,沈念慈,你憑什麼拿走?”
情急之下,蘇桑桑也不叫我姐姐了,直撥出了我的名諱。
“你說是紀雲行給你買的,真是可笑!”
我扯著女人的頭發,語氣一點一點地變得狠厲。
“這三年來你們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每一次賒賬都心安理得地掛在我的名下,我就不明白你們的臉皮就當真比城牆還厚嗎?”
被我這麼一懟,蘇桑桑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紀雲行徹底忍不住,上前推開我的同時又將蘇桑桑憐惜地抱在懷中。
朝我冷斥道。
“沈念慈你鬨夠了沒?這些都是你欠桑桑的,當年若不是你和你父親汙衊桑桑她爹,她爹怎會因貪汙罪入獄,甚至丟了性命。”
旁邊的公公聽聞皺眉開口。
“紀世子,當年的事,咱家也略微知曉,戶部尚書明明是被證據確鑿所以才關了大獄,與沈家又有何關聯?”
紀雲行提起這個,眼中神情尤為的激動。
他指著我開口。
“證據,那些證據不就是沈念慈她爹偽造的嗎!”
“當年沈念慈非要嫁於我,明知我中意的隻有桑桑一人,於是她心生怨恨,恰好那時遇上百年暴雪,許多貧民衣不蔽體餓死家中。”
“彼時朝中剛結束一場戰役,朝廷財錢短缺,於是他們沈家便拿出十萬兩白銀說是自願捐贈。”
說到這裡,男人眼中的怒火即將溢於眼眶。
“保管那些銀錢的,便是桑桑的父親尚書大人!第二日,那些本該在他手中保管的銀兩卻不翼而飛,沈念慈你敢說不是你們偷偷拿回去的嗎?”
“你和你爹做的這一切,不就是想要陷害戶部尚書落馬?好讓桑桑受此牽連,然後叫我母親逼我不得不娶你嗎?沈念慈,你真是頂好的算計!”
蘇桑桑早已恢複了以往的蒲柳之姿,倒在男人懷中小聲啜泣,好似真是一個淒苦之人。
“世子哥哥彆說了,我已經不怪姐姐,當年的事過去也就過去吧。”
女人柔順似水般的善解人意,讓紀雲行愈發的疼惜。
“桑桑也就是你,若換做彆人定恨得親口咬下沈念慈一塊肉來!”
男人狠狠瞪了我一眼。
“當年她害得你父親慘死,更害得你淪為妓子,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將你從那煙花亂柳之地救出,如今你。”
他沒有敢說下去,眼中隻有深深的後怕。
我忍不住拍手,紀雲行見我此番舉動,再次朝我吼來。
“沈念慈,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把桑桑害成這樣還敢如此囂張,當真這天下沒有王法了不成?”
“我看沒有王法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倆吧?”
這句話落,我眼睛直直地盯向男人懷中的蘇桑桑。
身旁的公公也跟著開口。
“真是讓咱家開了眼,若非聽世子今日之言,咱家也定不知曉紀世子竟是如此之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之人,這顛倒黑白的能力,竟連咱家也著實感到佩服。”
紀雲行麵色一沉,皺著眉頭開口。
“公公這是何意?本世子嘴裡從未有一句虛言。”
公公冷笑了一聲,這才用尖細的聲音開口道。
“當年這錢交到戶部尚書手中,可第二日就流入地下錢莊,明明是戶部尚書拿著這十萬兩去賭錢,輸了個空,到頭來卻還要反咬沈家一口。”
“皇上查清事實原委,又親自找出證據,就連戶部尚書後來也認罪,紀世子你想要為人報仇,為何不查查清楚再來責怪?”
得到真相的紀雲行呼吸驟停,轉瞬看向了麵色煞白的蘇桑桑,握著拳頭一字一頓道。
“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那銀錢到底是不是被你爹給賭沒的?”
女人慌亂的想要辯駁,可對上公公那雙殺氣畢露的眼時,頓時便裝暈過去。
見此,公公笑著看向了我。
“差點被耽誤了正事,這次來咱家也是奉皇帝命令,沈小姐,且跪下接旨吧。”
我心中一震,款款跪了下來。
紀雲行有再多的話,也隻能憋了回去,聽著公公宣佈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氏嫡女,為侯府守製三載,克儘孝道,堪為貴女之範,今服闋期滿,朕心甚慰。特賜爾與紀府紀行雲和離,又念其秉性純良,重情重義,宜得佳配,茲將沈氏嫡女,指婚於鎮北王,擇定來月吉時完婚,欽此。
“沈小姐,接旨吧。”
見我愣怔的神情,公公將聖旨放在我手心,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捂著嘴道。
“沈小姐可真是好福氣,你怕是不知,這道聖旨可是鎮北王親自向陛下麵前求來的呢。”
我微微瞪大雙眼,不自覺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公公耐心解答。
“鎮北王說當年早已心悅於你,若不是當年進宮晚了一步,也不會讓紀家趕在他前頭了,聽說這鎮北王雖然表麵粗獷,可實質心細得緊,往後沈小姐你的福氣可是要來了。”
公公落下這句話,掃過麵色慘白的紀雲行最終笑著離開。
我也收了聖旨,朝著麵前三魂七魄貌似都丟了一半的紀雲行道。
“紀雲行,你說當年是我非要嫁與你,可是那嫁娶的聖旨分明是你母親用靖遠侯府的恩情,親自向陛下求來的!”
“她知道侯府雖表麵看著風光,可暗地裡卻節衣縮食,侯夫人不忍你受苦,更想延續侯府的百年昌盛,她為你做了這麼多,可到頭來呢,你卻為了一個罪臣之女害得全府為你丟了腦袋。”
“我那麼尋你,就想讓你出現,好救下紀府所有人性命,可就是找不見你。”
“你祖母死前反複叮囑我,讓我定要看好靈堂,不蘇桑桑給她祭拜,就怕她死了都不得安寧。”
“隻可惜”
我搖了搖頭,憐憫的瞧著他。
“我沒有攔住你讓蘇桑桑給祖母磕頭,更沒攔住你燒了紀家上下一百多人口的排位。”
話音落下,我要回了那塊黑金令,隨即消失在他的視野。
在我走後,紀雲行生生噴出一口心頭血來。
他終於接受了因為自己抗旨逃婚,全府人受他的牽連被砍頭的事實。
目光落在那燃燒的正旺的火盆上,男人不顧一切衝了上去,彷彿那火裡燒著的不是排位,而是自己活生生的爹孃,與紀府全族人的性命。
“爹,娘,兒子該死,該死啊!”
紀雲行哭嚎著,徒手扒著火盆,不顧皮肉被火炙烤的焦香,隻可惜無論他多麼拚命,那刨出來的牌位皆已成了灰燼。
躺在地上無人問津的蘇桑桑終於忍受不了寒涼,假裝悠悠轉醒。
“世子哥哥。”
她剛擠出兩滴眼淚,就被男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說,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爹孃他們明明都已經死了,為何我每月都會收到他們的信件?”
“世子哥哥,我我並不知。”
“你會不知?”
男人聲音變得極為的陰冷。
“月月都是你從家裡收的信,你若不知,那這世間還會有誰知曉?說!不然彆怪我當場捏斷了你的脖子。”
在紀雲行的恐嚇威脅下,蘇桑桑終於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當初紀雲行帶著她抗旨逃婚後,在街角的菜場,蘇桑桑親眼看見紀家老小被砍頭的情形。
那時她嚇得魂飛喪膽,回家後更是怕紀雲行得知真相,會遷怒於她,所以無奈之下,為了讓紀雲行不起懷疑之心,所以蘇桑桑月月編造有侯夫人的信件,這才讓紀雲行安下心,也三年來從未踏入過紀家一步。
蘇桑桑的眼淚就沒有斷過。
“世子哥哥,我也不想欺騙你,可是當初我得知紀府全家被屠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桑桑不忍看你傷心難過,所以纔不得不用這個法子騙你至今,桑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哥哥您啊。”
紀雲行的雙目已經由赤紅化為了濃重的黑。
他的雙手死死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彷彿在麵前的不是那個深愛女人,而是一個要了自己全家性命的蛇蠍毒婦。
“你還有臉說是為了我,當初若不是你在我麵前哭哭啼啼說不願為妓,我怎會心軟冒著全家被砍頭的風險帶你離開!沈念慈說的對,你就是一個罪臣之女,若不是你,我全府怎會觸怒了陛下!”
“哈哈哈哈,蘇桑桑你該死,你真的該死!”
紀雲行任由女人在手心裡撲騰,什麼情情愛愛,在全家被砍頭的那一刻都化作了最濃烈的恨。
蘇桑桑徹底沒了氣息,歪頭死在了紀雲行手中。
而另一邊我終於回到了沈府。
爹爹看消瘦了不少的我也是心疼的紅了眼眶。
“念慈,當年紀雲行逃婚時我便勸你回府,可是你硬是要為那紀府守了三年的孝,還蹉跎了三年的時光,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安慰著他。
“爹爹,說到底三年前紀府百口人被行刑,也是因我嫁入紀家而引起的,不論如何女兒隻想親手了結了這份因果,不再欠他們紀傢什麼。”
爹長歎了一口氣道。
“說來也怪我,當年沒有給你挑好夫婿,才害得你被紀雲行那般折辱,如今爹爹早已擦亮了雙眼。”
說著他讓人抬上了那滿箱的嫁妝。
我震驚。
“這不是”
爹爹笑著打斷我的話。
“這是那鎮北王送回來的嫁妝,是他親手從李掌櫃那贖回來的,往後你嫁給他,爹爹就放心了。”
我斂下眸,雖然我與鎮北王蕭燁隻有一麵之緣,但如此貼心舉動,卻讓我心中一暖。
成婚的日子也即將到來。
當我穿著一襲紅袍,被爹爹送出門時,門外卻出現了紀雲行的身影。
“沈念辭,你是我的妻,怎可以嫁給彆人?”
他怒吼著不甘的朝我奔來,還未靠近,就被下人們紛紛抵擋了出去。
“你們休想攔我,我是世子爺,誰敢動我?”
紀雲行對攔著自己的人拳打腳踢,我揮手讓下人退下,隨即冷下臉對他道。
“紀雲行你鬨夠了沒?我們早已被陛下判和離你我二人也無任何關係,如今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若再鬨我那未來的夫君也不是吃素的。”
聽我這般絕情的話語,紀雲行的臉瞬時變得蒼白。
“念慈,我求求你回來,當年的事是我一時衝動魯莽,我已知錯,我錯了呀”
他的雙目流下淚水。
“如今爹孃連同所有親人都離開了我,難道你也要離開我嗎?”
我冷哼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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