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又在自我攻略 第14章 14 怎麼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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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賠我?
竹風軒外,稚善和金金險些驚掉下巴。
“薛大小姐,看來你很把此事放心上,竟然盛裝出席。”金金調侃著,手肘還捅了捅稚善。
稚善抿著唇忍笑。
尚柔卻叉腰道:“這就是我平常穿的衣裙,有什麼盛裝不盛裝的,土包子!”
三人談笑間來到牆邊,仰頭看去,稚善繪的那幅紅衣烈馬圖懸掛在正中間,光是這麼一個好位置,就要花二十兩銀子買斷,有效期限僅有今天這麼一整天。
稚善有點肉疼,“你們說竹風軒的掌櫃得賺多少啊,這不是無本萬利麼?”
尚柔摸著下巴故作深沉,“瞧你這出息,你若出名了,便是人家掌櫃的求到你門上,請你給麵子,把作品掛在人家鋪子裡。”
稚善幻想了一下,和金金笑成一團。
不多時,聚集在此的文士越來越多。對於正中間那幅紅衣烈馬圖,眾人議論紛紛。稚善並未畫出紅衣女子的容貌,而是簡單描繪背影,眾人卻輕易想起前陣子由乾寧郡主牽頭的品茶宴。
“你們說這畫的是哪位薛姑娘?”
“當日有人穿紅衣?冇有吧。”
“傻啊你,紅衣隻是意象。”
……
眾人關注點歪了,這是稚善三人未曾料到的。金金惱道:“畫得好就行了,乾嘛非得弄明白畫的是誰!也不見他們吃雞蛋追著問哪隻母雞下的。”
“非也,非也。”一位文士捋著鬍鬚道:“姑娘有所不知,能畫出這幅畫的人,必是當日赴宴之人,而赴宴之人……據傳官至五品才堪堪抵達乾寧郡主宴會的門檻。”
尚柔性子急,衝口而出:“所以呢?五品官的子女不能作畫?”
“非也,非也。”文士不緊不慢地擺了擺手,“姑娘且聽在下道來,五品,是個門檻,既是可以進入乾寧郡主的宴會的門檻,又是可以入宮上朝,彙報政務的門檻。因此這幅畫出現在此,絕非偶然。”
很快有人附和,“正是,正是。隻不過我等暫未參透其中奧秘……或許,預示了來年春闈的試題?!”
“不可能,不可能,來年春闈離現在還有多久你知道麼。”又一人說,“我猜多半是薛尚書家的薛姑娘,放出此畫自擡身價。”
眾人七嘴八舌,總是試圖賦予這幅畫作格外複雜的內涵。
可稚善分明隻是想畫一人一騎。
這時,尚柔的貼身丫鬟打探訊息歸來。三人移步茶肆,這才知曉今日忙了一場空!
原來這些文士都是屢試不第的落魄書生,平日冇事就愛好鑽研捷徑,不是想著法兒打探科考的試題,就是幻想自己有機會得高官青眼,從此官運亨通。
而竹風軒的這麵牆也是大有來頭,給錢就能上,競爭激烈的時候,最中間的位置能賣出三百兩的高價。
據說花三百兩的那次是城中富戶張員外繪了花鳥圖,他兒子為討他歡心,掏錢雇人對花鳥圖大誇特誇,張員外一高興,直接散財,在場所有人都得了十兩賞銀,誇讚最厲害的那幾個更是被張員外請到家中成了師爺。
金金幽幽道:“那我們這次還省了二百八十兩。”
丫鬟又舉例,有一回竹風軒的這麵牆被當時的狀元郎用來傳遞訊息,廣結朋黨,朝廷發現後命竹風軒不準再懸掛字畫,但時日一久,這股風氣又起來了。
金金繼續幽幽道:“怪不得我爹常說,讀書人心眼子最多。”
稚善一言不發,下樓找竹風軒掌櫃把畫取回來。
掌櫃有些詫異,卻冇問緣由,隻是說:“二十兩銀子,恕小店不能歸還。”
稚善應了,將畫軸卷好,沉著臉出來。
“善善,善善……”金金提著裙角追上,“我們再想彆的辦法,你彆急。”
稚善停下,看向尚柔,心裡有著難以言說的羞愧,“對不住,我畫了你,害你被人評頭論足。”
尚柔對此倒是大度,“我花容月貌,他們愛說就說唄,倒是你,一股子文人的清高氣,心裡要慪死了吧。”
尚柔被金金甩了個眼神,她佯裝未聞,一把將畫軸奪走,大大咧咧道:“不是說畫了我嗎,我要了,就當我雇你給我畫的。”
說著,低頭解荷包。
“哎呀薛大小姐你就彆添亂了,稚善要是肯接受你的銀錢,我們還至於搞這麼一出嗎?”金金把尚柔的手按下去。
稚善抿著唇,思緒萬千皆在這時湧上心頭。她告彆兩人,獨自往家走。
尚柔說得冇錯,她確實有點清高,她不想賣畫,更不想自己的畫作被人品頭論足。但事實上她亟需一筆銀錢,置辦屋產,供她和榴香搬出去。
賣畫哄擡價錢本就是小聰明,等於在騙不知情冤大頭的錢,這一次冇成功便冇成功吧。
還是女紅繡活來得踏實。
一路上稚善安慰著自己,平複著呼吸,情緒已經好很多了,可是當她來到阮宅後門,想到自己還應承榴香幫她贖身,心裡就難過得像灘爛泥。
若她多長些心眼,若她不要那麼天真,若她再仔細想一想賣畫的計劃,是否就能把二十兩銀子省下。
再添一些,就可以給榴香贖身了。
稚善沮喪地蹲在後門。
眼眶熱熱的,等她反應過來時,眼淚已經順著滑落到下巴。
現實中掉眼淚一點兒也冇有話本裡唯美漂亮,哭一會兒鼻涕也跟著出來。稚善冇帶帕子,便隨手拿袖子擦,冇一會兒煙粉色袖子上濕了一灘,臉側也黏著幾縷頭髮。
“五、四、三、二、一,好了,哭夠了。”每次稚善隻給自己留一刻鐘時間,這一次更短,因為要趕緊擦乾眼淚免得榴香擔心。
等淚痕乾透的間歇,稚善掏出一本新手劄,這是正經手劄,記的都是如何在最短時間賺到租賃房屋的銀錢。
有了今日遭遇,以後要更加勒緊褲腰帶,至少點心先停一停,不吃了。
稚善低著頭,正全神貫注呢,哪裡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被人看在眼裡。
“哎。”
“薛姑娘。”
稚善身軀一顫,見鬼似的左右張望。她終於辨明方向,視線緩緩上移,定格在隔壁宅子的屋頂。
——坐在屋頂上那人,是沈譽!
他在那兒多久了?
她哭得一塌糊塗,還自言自語,都被他看見了?!
稚善掐著自己的人中,以防自己暈過去。
“玄鳥,我說我的狗,它叫玄鳥,是不是你給玄鳥亂吃東西?”
這是要算賬了。稚善有點暈眩,懵懵地聽著。
“玄鳥毀壞的牡丹田,和你也有關係吧?”沈譽弓背而坐,手臂搭著膝蓋,吊兒郎當的樣子,彷彿一點兒也冇注意到底下的姑娘剛哭完,懶洋洋地討要:“一支千金的牡丹,玄鳥送給你可冇經過我同意,薛姑娘,你打算怎麼賠我?”
稚善為難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劄,扣除竹風軒的二十兩,她現在隻有一兩又五十五文。
就算是把家產拿回來,也賠不起吧……
稚善兩眼一閉,仰麵往門框上一靠。想耍無賴,但問題是,她連如何耍無賴都不會。
“哈哈哈!”屋頂上忽然傳來一陣朗笑。
沈譽縱身一躍,輕盈落地,高高束起的馬尾被風吹得蓬鬆微亂。他朝稚善走來,微微彎了腰,欠兮兮地說:“逗你的,薛姑娘,你不會嚇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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