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卒:開局吞噬華雄 第122章 陽謀煌煌
三日後,廣陵太守府門前車水馬龍,冠蓋雲集。
一場名為「廣陵共興」的招商盛會,在略顯微妙的氣氛中拉開了帷幕。
太守府正廳被佈置一新,案幾排列整齊,侍從捧著茶水果點穿梭其間。
受到邀請的廣陵境內士紳豪商幾乎悉數到場。他們衣冠楚楚,彼此寒暄,但眼神交換間,卻都帶著幾分詭異。
此次招商會,劉駿並未出現,主持大局的是商務司主事糜竺。
他一身錦袍,滿麵春風,身後立著一麵蒙著紅布的巨大木牌。
「諸位賢達,請入座。」
眾人依序落座,中小家族的代表多麵露期待,而如陳珪、高澤、衛弘等大族代表則神色矜持,或低頭品茶,或冷眼旁觀。
「諸位,自淮安侯執掌廣陵以來,革除弊政,鼓勵工商,廣陵麵貌日新月異,此事有目共睹。」
糜竺開場先定了調子,隨即話鋒一轉,「然,獨木難成林,一花不是春。
廣陵未來,需在座諸位賢達共襄盛舉。
今日招商會,便是侯爺與太守府,願與諸位共享廣陵發展紅利而為之。」
話音落下,他一揮手,身後紅布落下,露出巨大的公示板,上麵以工整的字跡和清晰的圖表,列出了一項項令人心跳加速的計劃。
「諸位請看。」糜竺拿起一根細棍,指向第一塊,「其一,工坊擴增計劃。
太守府擬於年內,新建大型織造工坊三座。專產精帛、麻布,其規模遠超現有工坊。
故需采購葛麻、生絲、棉花等原料十數萬擔。
太守欲在廣陵、海陵、東陽三地,建立原料生產基地及原料加工坊。歡迎有實力者,入股共建,分潤紅利。」
聞言,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嗡嗡聲。
紡織之利,眾人皆知,如此巨大的產能,意味著原料需求和利潤都將極其驚人。而且,淮安竟然放出原料加工技術。這是好訊息啊。
糜竺不待議論平息,棍子移向第二項:「其二,鹽場承包新政。
沿海新辟鹽田千頃,太守府願將其中五百頃,分包於民間經營。
承包者隻需按約定繳納鹽稅,所得之鹽,可由商務司統一收購,此乃裂土分金之業也。」
「轟。」台下聲音更大了。
鹽鐵之利,曆來官營為主,如今竟允許民間承包?不用冒風險售私鹽不說,關鍵是技術合作。
雖然劉駿肯定會設下各種限製,但這其中的利潤空間,足以讓任何人眼紅。
當然,指望隻要技術,不合作。百分百沒可能,劉仲遠可不是良善之人,行事邪異得很。
「其三,」糜竺聲音更高了些,「海貿船隊籌建。
太守已令水軍統領趙虎將軍打造大海船,組建貿易船隊。不日將南下吳會,北上遼東。
船隊需要貨物,更需要合作夥伴。
諸位家中特產,如藥材、漆器、乾貨,乃至工坊所出之布帛,皆可藉此銷往四海。
同樣,太守府歡迎有意者入股船隊,共擔風險,共享利潤。」
這下,連那些端坐著的大族代表也有些坐不住了,交頭接耳者增多。
海貿利潤,傳說是十倍百倍之利。
「其四,」糜竺繼續丟擲誘餌,「洪澤湖開發之許可。
湖中魚蝦蟹蚌乃天賜之寶,湖畔灘塗亦可墾殖。
太守府欲招標開發,允諾中標者可享有十年專營之權。」
一項項計劃被丟擲,每一個都代表著巨大的財富機遇。
糜竺不愧是商業奇才,講解深入淺出,資料詳實,利潤分析得清清楚楚,極具煽動力。
許多中小家族的代表呼吸都急促起來,眼神火熱,恨不得立刻就能參與進去。
他們之前已經從與淮安的合作中嘗到了甜頭,深知糜竺所言非虛。
「糜公。」一個中年士紳激動地站起來,「請問,這工坊入股,需要何等條件?鹽場承包,價幾何?」
「是啊是啊,海貿船隊,我等小家小業,可能參與?」
問題接踵而至,氣氛漸熱。
糜竺笑著逐一解答,重點強調了「合作共贏」、「公平競爭」的原則,但也暗示了「與太守府合作緊密、信譽良好者」將獲得優先考慮。
然而,在一片熱切之中,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高澤冷哼一聲,起身嘲諷:「畫得一口好餅。工坊、鹽場、海貿,哪一樣不要投錢?風險幾何?豈如田地歲歲有租,代代相傳?」
衛弘也陰惻惻地低聲道:「無非是想套取我等錢財,彌補他府庫空虛。再者,我等若都去經商,田畝荒廢,佃戶散去,基業何在?」
陳家的代表則默不作聲,隻是仔細地看著公示板上的每一項條款,眼神閃爍,顯然在權衡利弊。
糜竺聞言,目光掃過,笑容不變,忽然提高了聲音:
「當然,太守府亦知諸位家業根基多在田在地,並不強求合作。
且侯爺有言,若有意參與上述計劃者,須用田畝折價入股,或以此作為抵押,商務司可提供低息借貸。
糜某好心奉勸眾賢達,農轉工,乃廣陵大勢所趨,諸位勿要自誤。」
此言一出,滿場皆靜。
圖窮匕見。
劉駿的真正目的顯露出來了:他不僅要士族的錢,更要他們的地!
用未來商業的巨大利益畫餅,誘惑所有人主動交出土地根基,何其毒也。
高澤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衛弘撚著胡須的手也停了下來。
就連一些中小代表也露出了猶豫思索的神色。
用祖產田地去換那些看似美好卻存在風險的「股份」?
劉駿口口聲聲說重商利農,卻要我等放棄田地,方可從商?豈非斷我等根基?
這賭注太大了。
糜竺將眾人反應儘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最後丟擲一句:「諸位不必即刻決定。
所有計劃細則、合作條款,稍後都會形成文書,諸位可帶回去細細研讀斟酌。
太守府的大門,隨時為有意合作者敞開。」
「但是,」他語氣微微加重,笑容收斂了幾分,「機會有限,先到先得。
尤其是鹽場承包與海貿入股,名額無多。
侯爺做事,向來賞罰分明,對於朋友,慷慨大方;對於阻礙廣陵共興大業者,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糜竺的話軟中帶硬,利誘之後,隱現威脅,實在令人不快,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