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卒:開局吞噬華雄 第20章 止步不前
虎牢關,這座曾經阻擋了十八路諸侯腳步的雄關,終於插上了聯軍的旗幟。
然而,關內的氣氛卻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拿下城池之後,聯軍沒有一鼓作氣直搗洛陽。
袁紹的中軍大帳,連日來燈火通明,絲竹管絃之聲晝夜不息。
美酒的醇香、烤肉的焦香、還有歌姬身上濃鬱的脂粉香氣,彌漫在整個大營上空。
各路諸侯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臉上洋溢著「大捷」之後的紅光。
「袁公運籌帷幄,指揮若定,方有此虎牢大捷,當浮一大白。」
「曹孟德虛張聲勢,擾亂敵心,亦是奇功。」
「孫文台率先破關,勇冠三軍啊。」
「哈哈……」
「說起來,袁公,您手下那個劉軍侯,也頗為悍勇,收攏了不少降卒……」
「哼,匹夫之勇罷了!」
這馬屁拍到了袁紹馬腿上,他不耐的揮揮手:「若非淳於將軍及時整肅,那許多兵馬落在他一個軍侯手裡,豈非亂了法度?」
「哈哈,盟主所言極是。」
帳內的喧鬨奉承,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劉駿獨自坐在分配給自己的小帳篷裡,遠離那片歌舞昇平。
麵前粗糙的木案上,放著一碗飄著幾片菜葉的粟米粥,兩塊硬邦邦的麥餅。這就是他一個「僭越」軍侯的待遇。
他慢慢嚼著麥餅,味同嚼蠟。
他的精神力無聲無息地探出帳篷,附近的一切清晰映照腦海:
巡邏士兵疲憊的腳步聲、遠處營妓隱約的調笑聲、更夫敲梆子的單調聲響、還有大帳方向傳來的陣陣鬨笑和絲竹靡靡之音。
他眼中閃過譏誚:一群塚中枯骨!
董卓還在洛陽,天子還在奸賊手中。
這群所謂的「忠臣義士」,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分食勝利的腐肉。
裹足不前,人人隻想儲存實力,皆想彆人衝鋒陷陣,自己在後頭撿便宜。
可笑,虎牢關算什麼?
不過是通往更大權力和財富道路上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洛陽纔是名利雙收之地,可惜了,一群鼠目寸光之輩。
就在這時,一股刺鼻焦糊的微風,拂過營寨。
劉駿咀嚼的動作頓住。
這味道……不對勁!
不是營中篝火,更不是烤肉。
這焦糊味裡,夾雜著一種木頭、布帛、甚至是油脂燃燒後的特殊惡臭!
他霍然起身,幾步衝出低矮的帳篷。
夜色深沉,繁星點點。
劉駿的目光死死投向西北——洛陽所在的方向。
隻見遙遠的地平線上方,一大片天空,正透著一種汙濁、粘稠的暗紅色。
那暗紅並非靜止,而是在翻滾、在湧動。
隱隱約約,似乎有無數道扭曲的黑煙,掙紮著升向墨色的天穹。
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一股混合著焦糊、煙塵、還有某種令人作嘔的……類似烤炙皮肉的怪異氣味,正隨著夜風,絲絲縷縷地飄蕩過來。
寒風卷過空曠的營地,吹得殘破的旗幟獵獵作響,也帶來了更加清晰的焦臭味。
劉駿站在自己的小破帳篷前,一動不動,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聯軍大營喧囂的絲竹聲、鬨笑聲、醉醺醺的勸酒聲……不時鑽進劉駿耳中,顯得無比刺耳和荒誕。
他慢慢抬起手,指腹捏著鼻尖,似乎想將那隨風飄來的惡臭徹底抹去。
曆史的車輪無情碾過,讓他醒時已成曲中人。
董卓終是遷都了。
神都洛陽……此刻,正被付之一炬!
「嗬……」一聲嗤笑,從劉駿喉嚨深處擠出。
營中醉生夢死的諸侯們,可曾聞到這風中的焦臭?可曾看到那天邊的血色?
他們以為打破虎牢,洛陽便唾手可得?
一群蠢貨!
董卓這一把火,燒掉的豈止是宮室府庫、富戶民宅?他燒掉的是聯軍繼續西進的所有可能。
幾十萬張嘴,日後吃什麼?喝什麼?
難道啃洛陽的焦炭瓦礫?
堅壁清野,真毒啊。
如此釜底抽薪,十八路諸侯討董終成笑話。至此,大漢最後的爭權奪利遮羞布被狠狠扯下。
不對!難道聯軍中豪傑無數,沒人想到這點?
故意的!他們故作姿態,欲戰又止。眼睜睜坐等漢室蒙塵,說白了無非是為了日後取而代之。
百姓枉死,士卒死傷萬千,他們不在乎。要的隻是將董卓釘死在逆賊的恥辱柱上,順帶拉大漢去死!
人命隻是籌碼。
劉駿強行壓下心中寒意,牙關緊咬,腮幫的肌肉繃出硬棱。
他轉身,大步走回帳篷。
帳簾落下,隔絕了外麵那片糜爛的喧囂和遠方無聲燃燒的地獄。
帳篷裡一片昏暗。
劉駿沒有點燈,直接盤膝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進入內視狀態。
精神力沉入身體內部,細致地掃描過每一寸筋骨血肉。
斷裂的肋骨縫隙早已被新生的骨質填滿,比原先更加緊密堅韌。
胸前的淤痕徹底消失,麵板下肌肉纖維似乎也經過微調,蘊含著更強的爆發力。
身體,在精神力的引導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變得更強、更韌。
這是他在這個吃人亂世唯一的本錢,唯一的依靠。
劉駿心裡略過天數念頭:討董「鬨劇」即將結束,眼下該如何自處?
聯軍的崩潰就在眼前。接下來是什麼?是內訌?還是各奔前程?
當糧草耗儘,幾十萬餓瘋了的士兵,會變成比西涼兵更可怕的野獸。聯軍除瞭解散,彆無他途。
可曆史上聯軍最終為搶玉璽打得頭破血流。自己這點人馬,這點實力,在這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中,連一片舢板都算不上。
跑路肯定是必須的,但不能灰溜溜的走。討董最後的餘輝,多少得撈點好處。
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才能利益最大化?
劉駿的心頭劃過之後的種種劇情。
這個時代,要麼要有名,要麼要有實。此刻的他,僅僅空有一個虛無的漢室宗親名頭,手上更是毫無實力。
如此,揚名,立人設,勢在必行!
帳篷外,夜風嗚咽,拍打著營帳的布幔,發出撲啦啦的輕響。
劉駿閉著眼,盤坐在陰影裡,一動不動。
篝火微弱的光芒從帳外射過來,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跳躍,一半明亮,一半陷入絕對的黑暗。
他放在膝上的雙手,緩緩攥緊成拳。
黑暗中,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開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弧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場大戲的終末,就先讓天下人知道有他劉駿這號人吧。
心中已有定計,劉駿長身而起,緩緩調整自己的表情,儘可能的讓自己顯得更加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