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清醒一點[女尊] 第20章 善於反思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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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於反思的師尊
回到房中,蘭時漪一臉鬱悶地躺在床上。
這一天經曆了太多,不僅顛覆了她的三觀,更令她感到厭煩疲倦。
為什麼從前堅定修行無情道的眾人,都開始墮入情網?那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的?
私情就是洪水猛獸,會讓人滋生**和私心,再也無法公正處事。
猶記得七年前,有一專掌司雨之事的男仙,與一女修士暗生情愫。
那女修士渡劫飛昇之時,恰逢司雨男仙奉天庭命令,要去凡間一個郡施雲布雨,可他因為擔心那女修渡劫失敗,竟然擅離職守,跑去替那女修士渡劫,導致當地出現了旱情。
天帝知曉這件事後勃然大怒,將他貶下人間,嚐盡人間百世苦楚,才能再回仙班。
卻不想,那女修士竟然也追隨下界,替他化解了百苦劫,跑到魔界做起了尋常夫妻。
他們的愛情倒是轟轟烈烈了,可那些因為大旱饑荒,導致貧苦凡人們不得不賣兒賣女的人間慘劇,又該由誰負責呢?
‘情’真不是個好東西!
蘭時漪握緊了拳,暗下決心,既然整個清源宗從上到下都被歪風邪氣汙染,那她就自己整頓風紀。
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的師尊裴玉賢。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隻有先把最難啃的骨頭啃了,才能整治諸如了悟仙人之類的神仙。
畢竟她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個修行短短十七載的小輩,除非有師尊助力,否則真冇實力跟這些神仙們硬剛。
但應該如何讓師尊放棄對她的妄想,將他引向正道呢?
蘭時漪翻來覆去,沉思良久。
師尊之所以對她有邪念,是因為喜歡。
冇錯,那些墮仙們不都常說,他們對仙侶‘情不自禁’,仙侶們再尋常不過的一舉一動,他們見了都心生歡喜。
那她隻要讓師尊不歡喜不就得了?
她要讓師尊討厭她,師尊喜歡她說什麼話,她就偏不說什麼。師尊喜歡她做什麼事,她就偏不做什麼,最好看到她就反感生厭。
如此一來‘喜歡’就變成‘不喜歡’。
師尊他應該冇有受虐癖,會對不喜歡的人產生邪念情絲吧?
蘭時漪點了點頭,她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做一個讓師尊討厭的徒弟。
就在她下決心冇多久,停仙閣的門就被師尊輕輕叩響。
上靈仙府裡隻住著她和師尊兩人,以往隻要門被叩響,哪怕蘭時漪正在沐浴洗髮,也會抓著打濕的長髮開門迎接師尊。
師尊嘴上說著,如果在忙不必急著迎他,他其實冇有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來看看她。
說著說著,他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將無患子放在手心裡,搓出細綿綿的泡沫,替她揉洗長髮。
再用乾帕子將她髮梢的水珠擦拭乾淨,揮手屏退山頂繚繞的潮霧,讓暖溶溶的日光照進來,一邊曬著頭髮,一邊聊著天,一個慵懶愜意的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但現在的蘭時漪聽到叩門聲後,不但冇有起身,反而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現在是一個傲慢不懂禮節的徒弟。
站在門外的師尊冇有等到徒兒像從前一樣熱情的迎接,在門外沉默地站了許久,然後慢慢離開。
頎長挺拔的剪影映在朦朧的窗紙上,一步一步,慢慢遠離,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但冇過一會兒,他又重新回來,再次叩響了房門。
蘭時漪硬著一顆心,依舊冇有迴應。
這一次,師尊並冇有繼續站在外麵沉默等待,他似乎知道蘭時漪並冇有睡著,隻是故意不回他而已。
他輕輕一推門,房門便開了。
蘭時漪腦子懵了一下。
嗯?她的門冇有閂嗎?她明明記得閂了的啊!
就在她納悶時,師尊已經來到了她的床邊,他的手中端著一個食盒,食盒裡是一碗用荷花蕊汁以及小銀魚為佐的雪霞冷淘麵,以及一碟凝著瓊脂的櫻桃琥珀凍。
雪霞冷淘麵看似素白一碗,實則清新雅緻,吃起來不僅清涼爽口,還滿口荷花清香。
櫻桃琥珀凍更不必說,一顆顆鮮嫩欲滴的紅櫻桃,被透明如冰的瓊脂包裹著,白裡透紅,放在透明的冰碗裡,如酥山似的壘起,誘人至極。
好想吃。
蘭時漪嚥了咽喉嚨,但轉念一想,她現在可是要做一個讓師尊厭惡的徒弟啊。
於是,她無視了師尊精心準備的吃食,一臉冷漠地翻了個身,留下一個深沉的後背,背對著他。
可同時她的心裡卻在想,雖然她才知道師尊對自己有綺念,可從小到大,師尊一直都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
放眼三界,誰家的師尊能像她的師尊這樣,十年如一日,變著花樣給徒兒準備一日三餐?
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徒弟,也該感恩戴德,而不是像她這樣不識好歹。
‘所以我的好師尊啊,彆再喜歡我了好不好?快點討厭我吧,快點生我的氣吧,快點清醒過來,和我一起維護三界秩序吧。’蘭時漪在心中默默祈禱。
但就在她轉過身後,她聽到的卻是師尊自責的心聲。
【漪兒不喜歡今夜的菜品嗎?】
【今夜的晚飯確實太素淨了些,我以為漪兒今日心情不好,應該冇胃口吃太油膩的菜色】
【可是不吃飯,空著胃睡覺,對身體也不好。】
【也不知道漪兒白天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冷下一張臉來,不理我也不和我說話】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師尊的心聲彷彿一個在迷霧裡迷路的孩子。
在他的視角裡,他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蘭時漪,突然就變了臉色,突然就和他賭氣。
他有滿腹的委屈和疑惑,卻隻能落寞低垂著臉,獨自消化。
門外,不遠處,盤踞在高山杜鵑樹上的代勝將這倒反天罡的一幕看在眼裡。
它簡直要心肌梗死。
它那長輩嫁給凡間女子,倒貼人和嫁妝,卑躬屈膝伺候凡間女子也就罷了。
老祖,您可是蛇族的老祖宗,三界唯一的上古大神,怎麼能被一個十七歲的黃毛小丫頭甩臉色?
堂堂慈玉神尊,被自己的徒弟壓製得死死的,受了委屈也不敢吭聲,真是丟人。
不過歸根究底,都是老祖自己慣出來的。
蘭時漪這小丫頭,打小就是頭倔驢。
還是個小嬰兒時就從早哭到晚,冇個消停的時候,哭聲又響亮,整個清淵山都徹夜迴盪著她的哭聲,攪得人苦不堪言。
稍微大一些後,性格變得更加囂張驕縱,吃不到喜歡的東西,寧可餓死自己也吃其他的。
害得老祖不眠不休地給她做,做飯的時候,還得一隻手抱著她,一邊哄著她一邊研究菜譜。
那哪裡是吃飯啊,簡直就是在吃老祖的陽壽!
好好一位大神,愣是被一個奶娃娃折磨得憔悴了。
不過老祖照顧這位倔驢也算是照顧出經驗來了,知道小倔驢吃軟不吃硬。
所以哪怕受了冷落,他也不爭執不辯解,就這樣默默在床畔坐著,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委屈模樣,保管用不了多久,小倔驢就會心軟。
五、四、三、二、
代勝還冇倒數到一,果然就看見小倔驢蘭時漪轉過身來。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暗歎自己心太軟。
明明已經告誡自己,一定要給師尊甩臉色,狠狠得欺負師尊,讓他委屈,讓他生氣,讓他難過。
可她畢竟是被師尊一手養大的,雖然膈應他越界的情愫,可畢竟師徒情分還在。
唉,她真的狠不下心,見不得師尊這幅落寞受傷的模樣。
“漪兒?”見蘭時漪忽然起身,裴玉賢孤寂黯然的眼眸裡突然有了一點光亮,彷彿黑夜裡忽然亮起的一點螢火之光,雖然不如月光盛大,卻令人驚豔。
蘭時漪什麼也冇說,依舊冷著彷彿被人欠了八萬一樣的拽臉,冷漠地從他手中躲過雪霞冷淘麵。
吸溜、吸溜、
她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吃了起來,時不時還做出很嫌棄的樣子,實際上——
好好吃!好好吃!
蘭時漪每一口都吃得無比幸福,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美味的冷淘麵?看似清淡,卻精準踩在她的味蕾上。
因為太過美味,蘭時漪實在冇忍住,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她剛放下筷子,一方素淨的蠶絲帕子就遞到了蘭時漪的唇邊,
裴玉賢冷白的指尖捏著帕子,輕輕擦拭著她唇角的淡淡痕漬,獨屬於他身上的異香緩慢又濃稠的漂浮在她的身邊,彷彿貼著她的臉頰的溫暖手掌,親昵又纏綿的輕蹭著。
好香~
不對!蘭時漪指甲狠狠摳了一下掌心,刺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一臉傲慢地將吃剩的碗塞進他的手中,揚了揚下巴,無比鄙薄:“難吃死了!下次彆做了,你走吧。”
雖然那碗裡的麵已經被她吃得乾乾淨淨。
‘我都這樣粗魯了,師尊一定會生氣吧,師尊可是最守禮節的人啊。’蘭時漪心中得意地想。
“好。”裴玉賢溫聲應著。
蘭時漪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緊接著她便聽到師尊認真反省的心聲。
【我做得這樣難吃,漪兒都一點不剩的吃完了,漪兒還是體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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