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娘又入魔了 第17章 禁地深處鎖舊秘
拂雲居的溫暖馨香彷彿還黏在衣袍上，卻已被後山禁地邊緣凜冽的罡風與古老禁製散發的威壓撕得粉碎。
清虛仙尊獨立於禁地光幕之前，白衣被能量亂流卷動，獵獵作響。他臉上再無麵對蘇瑤時的溫和掩飾，隻剩下冰封般的凝重與決絕。
眼前這片被列為宗門最高禁忌的區域，即便是他，也已有數百年未曾真正踏入。此地封印著雲霄殿立派之初便存在的某些古老物事，牽扯極大，非生死存亡之際，不得開啟。
但如今，疑雲重重，禍根暗藏，他已顧不得許多。
指尖仙元凝聚，化作數道繁複古老的印訣，逐一打入前方流轉不休的光幕之中。每一道印訣落下，光幕便劇烈波動一次，發出沉悶的轟鳴，其上流轉的符文也隨之變得黯淡幾分。
這是唯有曆代仙尊才知曉的、暫時開啟部分禁製通道的法門，極其耗費心神仙元。
終於，在打出第九道印訣後，那厚重如實質的光幕之上，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股遠比外界更加蒼涼、古老、甚至帶著一絲蠻荒死寂氣息的冷風，從中呼嘯而出。
清虛仙尊毫不猶豫，一步踏入。
身後縫隙瞬間彌合，將內外徹底隔絕。
禁地之內，景象與外界的仙家盛景截然不同。不見亭台樓閣，仙草靈泉，唯有嶙峋的怪石如同巨獸的獠牙般聳立，地麵是漆黑的、彷彿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堅硬岩土。空氣中彌漫的靈氣異常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來自禁地核心的古老封印之力。
而更讓他心頭一緊的是，一踏入此地，溯光鏡所感應到的那第二個、屬於“蝕靈之穢”的同源光點，其感應驟然變得清晰了不少！
雖然依舊微弱，但確鑿無疑地指向禁地的最深處！
他循著那感應的指引，身形如電，在怪石與殘存的古老陣法間隙中飛速穿行。越往深處，那股蒼涼死寂的氣息便越發濃鬱，甚至開始隱隱排斥他身上的仙元力。
終於，他抵達了禁地的核心區域。
眼前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地麵銘刻著無數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太古符文，這些符文共同構成了一座龐大無比的祭壇狀封印。封印中央，並非什麼猙獰魔物，而是懸浮著一截約莫手臂長短、焦黑枯槁、彷彿被天雷劈碎後又經曆了無儘歲月的……枯枝。
那枯枝毫無生機，如同最普通的朽木，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壓。正是這截枯枝，構成了整個禁地封印的核心！
而清虛仙尊清晰地感知到，那“蝕靈之穢”的同源感應，正是從這截枯枝之內散發出來的！
極其微弱，彷彿隻是它無意中沾染的一絲氣息，曆經萬年封印都未曾徹底磨滅！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讓“蝕靈之穢”這種傳說中的混沌惡念都附著其上，難以分離？
清虛仙尊目光銳利如劍，仔細審視著那截枯枝以及周圍的封印。封印完好無損，並無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那麼，蘇瑤體內那個……是如何脫離出去的？又是如何找到瑤兒的？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祭壇四周，忽然，在祭壇邊緣一角，一些極其細微的痕跡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幾個極為淺淡、幾乎與岩石紋理融為一體的……腳印。
腳印小巧，似是女子所留，殘留的氣息極其稀薄，卻帶著一絲與蘇瑤身上同源的、屬於“蝕靈之穢”特有的冰冷死寂！
更重要的是，在這些腳印旁邊，還有一些更為模糊、似乎被刻意擦拭掩蓋過的、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痕跡——那是一種極淡的、帶著陰寒魔氣的能量殘留！
與他之前在傾城舊居感知到的魔氣，同出一源！
魔氣……也來過這裡？！
清虛仙尊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立刻俯身，仙元凝聚於雙目，仔細探查那些魔氣殘留。
殘留非常淡，且斷斷續續，顯示出其主人極其小心，但依舊能分辨出，這魔氣在此地徘徊了不止一次，似乎在……研究這座封印？亦或是……試圖與那枯枝內的“蝕靈之穢”殘留取得聯係？
一個可怕的畫麵在他腦中形成：
被“蝕靈之穢”寄生（或操控）的蘇瑤，曾多次偷偷潛入此地，接近這封印核心。
而那個神秘的魔影，也曾先於或者後於蘇瑤來到此地，窺探此間秘密！
這兩者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是合作？是相互利用？還是……那魔影在暗中監視著蘇瑤和這“蝕靈之穢”？
就在他心神激蕩，試圖將這些線索拚湊起來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那截枯枝下方、祭壇底座一處極其隱蔽的角落。
那裡，似乎刻著幾行早已被歲月風蝕得幾乎消失的古老銘文！
他立刻上前，拂開積塵，仙元注入雙眸，艱難地辨認著那些比上古符文更加久遠的字跡。
銘文殘缺不全，依稀可辨：
“……混沌初判……靈根遺蛻……神怨所鐘……萬穢之源……”
“……封於此……以九天清氣鎮之……然靈性雖泯，其穢不滅……偶有逸散，依附生靈……”
“……尤嗜古神血脈……觸之則如跗骨之蛆……”
“……唯以至親神魂為引，輔以……方可徹底淨化……”
清虛仙尊逐字讀著，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到最後，已是麵無血色！
靈根遺蛻？神怨所鐘？萬穢之源？
這截枯枝的來曆，竟恐怖至此？！
而“偶有逸散，依附生靈”、“尤嗜古神血脈”……這完美解釋了為何“蝕靈之穢”會找上蘇瑤！難道蘇瑤身具稀薄的古神血脈？！
最讓他通體冰寒的，是最後那句——
“唯以至親神魂為引，輔以……方可徹底淨化……”
至親神魂？！
瑤兒在世的至親……唯有……
他猛地想起蘇瑤被帶回時，曾泣訴自己凡間家族早已死絕，孤苦無依……
若她真是古神血脈後裔，那她的至親神魂……
一個被他刻意忽略、深埋心底的名字，帶著無邊的血腥與絕望，再次狠狠地撞入他的腦海。
顧傾城。
被他親手……剖取金丹……推入魔淵的……徒兒。
也是他曾視若……親女的存在。
難道……這纔是那“蝕靈之穢”選擇蘇瑤的真正目的？！這纔是它潛伏至今的真正圖謀？！
它從一開始，瞄準的就是……傾城的神魂？！
那魔影呢？那魔影在這其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清虛仙尊踉蹌著後退一步，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頭，眼前陣陣發黑。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棋手，卻原來，從始至終，他都隻是……棋子？
一枚被無形大手操控著，親手將自己的徒弟推向毀滅深淵的……棋子？
冰冷的絕望，如同禁地深處的寒風，瞬間灌滿了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