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娘又入魔了 第19章 無聲驚雷蕩魔心

    清虛仙尊立於雲霄殿最高處的觀星台，衣袂在獵獵天風中翻飛，身影卻凝定如山。下方仙宇連綿，雲海沉浮，一派亙古不變的祥和。然而，在他那雙已結滿寒霜的眸底，這片天地卻彷彿一張布滿裂紋的琉璃，隨時可能徹底崩碎。

蝕靈之穢，萬穢之源，至親神魂……這些來自太古禁地的恐怖字眼，如同最惡毒的蠱蟲，日夜啃噬著他的元神。而更讓他道心震蕩的，是那個幾乎已被證實的、關於魔影的猜想。

傾城……

她若真的歸來，帶著那身精純恐怖的魔元，帶著那冰冷刺骨的恨意……她可知曉這背後的驚天陰謀？她是要毀掉這雲霄殿，毀掉他，還是……她亦想斬斷那蝕靈之穢的毒鏈？

他無法確定。

但他知道，自己已沒有回頭路可走。無論她是為何歸來，他都必須去麵對。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

心念既定，他周身氣息陡然變得縹緲難測。一道無形無質、卻蘊含著仙尊至高意誌的神念，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悄然蕩出，並非針對某一人，而是彌漫在整個雲霄殿的天地靈韻之中。

這不是尋常的傳音或是神識掃描，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近乎於“道”的共鳴與呼喚。他在以自身道境，去感應、去呼喚那可能潛藏在殿內任何角落的魔影。

他在賭。

賭那魔影與雲霄殿、與他之間，還存在著一絲哪怕被仇恨扭曲、卻也無法徹底斬斷的因果牽連。

“……”沒有聲音，隻有一道冰冷的意念，如同穿越了萬古寒冰，直接響徹在清虛仙尊的識海深處。

那意念不帶絲毫情緒，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來了！

清虛仙尊心臟猛地一縮，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凝聚所有心神，將一道同樣以意念傳遞的資訊送回，直接、冰冷，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

“蝕靈之穢，萬穢之源，目標是你之神魂。”

沒有稱呼，沒有寒暄，沒有辯解，隻有這最核心、最致命的資訊。

他要知道她的反應！

然而，那道冰冷的魔念在接收到資訊的瞬間，竟沒有絲毫波動，彷彿早已洞悉一切。片刻的死寂後，一道夾雜著無儘譏嘲與毀滅意味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刃，狠狠劈回：

“所以？”

簡單的兩個字，卻彷彿蘊含著屍山血海，以及一種對自身命運、對他此刻提醒的極端蔑視。

清虛仙尊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她知道！

她果然知道！

那她歸來……不是為了查明真相，而是純粹的……複仇？哪怕明知自己是他人陰謀中的祭品，也要先親手毀掉他這個“執刀者”？！

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與絕望瞬間攫住了他。

“此局深遠，幕後或有黑手，你……”他試圖再次傳遞意念，卻被更冰冷、更暴戾的魔念悍然打斷！

“師尊——”那意念模擬著昔日恭敬的稱呼，卻充滿了最刻毒的扭曲，“——是終於感到愧疚了？還是想借我這把‘刀’，去斬你不敢親自麵對的‘穢’？”

“省省你那套虛偽的把戲。”

“你的愧疚，你的醒悟，遲了百年，也……廉價得可笑。”

“好好看著吧，看著你珍視的一切，如何一步步……走向毀滅。”

“這，纔是開始。”

魔念戛然而止，如同被最鋒利的刀切斷，再無半分痕跡殘留。那彌漫在天地靈韻中的冰冷共鳴也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清虛仙尊獨自立於觀星台，麵色蒼白如雪，方纔那幾句短暫的意念交鋒，卻比與同階修士大戰一場更耗心神。

她不信他。

她拒絕任何溝通。

她要將複仇進行到底，哪怕與虎謀皮，哪怕自身亦被毀滅！

劇烈的痛楚與無力感再次席捲而來，幾乎要將他吞沒。但這一次，那冰封的眼底深處，卻驟然燃起一點近乎瘋狂的偏執火苗。

好。

既然你不信。

既然你要毀滅。

那便……如你所願。

隻是，這毀滅的路徑，由不得你一人掌控！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之中，那枚得自秘藏閣的、記載著上古禁符煉製方法的暗紫色玉簡悄然浮現。

目光落在玉簡之上，那繁複詭異、核心帶著殘月銜星標記的禁符圖譜，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瞳孔中。

傾城，你既已化身修羅，執意歸來。

那為師……便為你備好一場，配得上你這般決絕的……

盛大葬禮！

他五指猛地收攏，玉簡光華內斂，被他死死攥入掌心。

身影一晃，自觀星台消失，徑直落入下方看管最嚴的煉器秘殿之中。

殿門轟然關閉，最強的隔絕陣法層層亮起。

一場風暴，正在無聲中加速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