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娘又入魔了 第90章 守望初晤露疑蹤

    喧囂與血腥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灰袍青年安靜地坐在陰影裡，那雙蘊藏著星空與疲憊的眼眸，如同深潭，倒映著無光魔尊的身影，也倒映著這片集市的瘋狂，卻不起絲毫波瀾。

他輕輕點頭的動作，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彷彿無光魔尊的到來，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無光魔尊心中警兆微升。此人氣息內斂到了極致，以她如今的感知，竟完全看不透其深淺。但他給她的感覺，卻遠比那些張牙舞爪的魔尊更加危險。那種平靜之下，蘊藏著難以估量的力量與……歲月的沉澱。

她緩步穿過瘋狂嘶吼的魔群，所過之處，那些陷入狂亂的魔物竟下意識地避讓開來，彷彿畏懼她身上某種無形的氣息。她停在了灰袍青年麵前，雙方隔著一小段距離，無聲對峙。

“你在等我？”無光魔尊率先開口，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緒。

灰袍青年微微頷首，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接在她識海中響起，並未引起周圍魔物的注意：“星鑰的波動，即便再微弱，在特定的‘頻率’下，也如暗夜中的烽火。而你身上的‘回響’，尤為清晰。”

星鑰？是指鑰匙碎片？回響？是指魔胎吞噬後產生的異變？

無光魔尊目光微凝：“你是守望者？”

“曾是。”青年的回答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悵然，“如今，隻是一個試圖彌補過往錯誤的……記錄者與警告者。你可以叫我‘默’。”

“默？”無光魔尊咀嚼著這個名字，“你知道我要來？也知道我的目的？”

“觀測，推演，等待。”默的語氣依舊平淡，“從聖壇的異動，到灰燼平原的信標湮滅，再到你踏入集市……軌跡並非無跡可尋。至於目的……尋找歸途，或者說，尋找真相，不是嗎？”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無光魔尊的軀體，看到了她魔魂深處那黯淡的源噬印記和沉寂的魔胎，微微歎息：“你走的這條路，荊棘遍佈，且早已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甚至你自己，也已成為‘變數’的一部分。”

無光魔尊心中凜然。對方知道得遠比她想象的更多！

“變數？什麼意思？守望者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擁抱’又是什麼？”她一連串問出關鍵問題，同時緊密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聽到“擁抱”二字，默那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終於泛起一絲極其複雜的漣漪，有痛惜，有無奈，更有深深的警示。

“守望者……最初的使命，是觀測‘門’的穩定性，守護文明存續，避免‘同化’災難重演。我們源自多個倖存文明的遺民，繼承了他們的知識與遺產。”默緩緩說道，聲音低沉了幾分，“但漫長的歲月與絕望，足以侵蝕任何信念。一部分同胞認為，抵抗註定失敗，唯有‘擁抱’同化的程序，融入那冰冷的‘整體’，纔是文明另一種形式的‘延續’……他們，被稱為‘擁抱派’。”

果然！指引者的警告是真的！守望者內部出現了分裂！

“而‘變數’……”默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無光魔尊身上，“則是指像你這樣的存在。身負‘鑰匙’，卻未被完全同化，甚至……開始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吞噬與融合的道路。你的存在，本身就在攪動既定的命運河流，讓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無論是‘堅守派’、‘擁抱派’，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觀察者’與‘源初饑餓’，都將目光投向你。你是希望，也是……更大的災難導火索。”

無光魔尊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些資訊。她冷冷道：“我對你們的派係鬥爭沒興趣。我隻想知道，如何前往‘漩渦之眼’？”

默對於她的直接並不意外，點了點頭：“漩渦之眼，是現存極少數還能相對安全接近‘門’之殘骸的區域，也是‘鑰匙’共鳴最強之地。但要抵達那裡，常規路徑早已斷絕。如今唯一已知的相對可行之路，掌握在‘虛空巨鯨’部落手中。”

這與老蝰蛇的資訊吻合。

“他們在哪裡？如何找到他們？”

“虛空巨鯨並非定居部落，他們駕馭古老的生物星艦，在魔淵的特定能量潮汐中遷徙。但最近，他們遭遇了麻煩。”默的眉頭微微蹙起，“他們的‘母鯨’——也是最大的星艦，在途經‘寂靜海’時，被一股異常強大的同化能量潮汐困住，無法脫身。部落強者儘出，正在設法營救，但也損失慘重。”

寂靜海？又是這個地方。

“你想讓我去寂靜海？幫他們脫困，換取路徑？”無光魔尊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是一個選擇。”默坦然道，“虛空巨鯨世代與同化能量對抗，他們對‘漩渦之眼’的路徑最為熟悉，也持有部分古老的星圖。幫助他們，你或許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和指引。但寂靜海極其危險，那片區域的空間結構被同化能量嚴重扭曲，甚至可能存在著‘擁抱派’活動的痕跡。”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一點微光凝聚，化作一幅簡易的星圖，標注出了寂靜海的大致位置和虛空巨鯨母艦被困的坐標。

“此外，這個給你。”默又從灰袍下取出一枚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的骨片，遞給無光魔尊，“如果遇到無法化解的危機，或者找到真正的‘堅守派’成員，可以向其中注入你的力量。它能提供一次短暫的庇護，或者……指引方向。但要小心使用，‘擁抱派’也能感知到它的波動。”

無光魔尊接過骨片，觸手冰涼，上麵刻著與岩壁上類似的眼睛與齒輪標記，但更加複雜精妙。

“你為何要幫我？”她盯著默的眼睛，“你屬於哪一派？”

默緩緩站起身，灰色的袍角無風自動。他望向那片沸騰的血池，目光彷彿穿透了無儘時空，看到了某些遙遠的、慘烈的景象。

“我不屬於任何一派。我隻是一個……試圖修正錯誤的記錄者。”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幫你，是因為或許隻有你這樣的‘變數’，才能真正打破這絕望的迴圈。至於代價……”

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無光魔尊一眼：“活下去，然後……做出你的選擇。”

說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開始緩緩變淡，彷彿從未存在過。

“記住，小心‘擁抱’。他們的誘惑，遠比直接的攻擊更加致命……”

最後的話語還在無光魔尊識海中回蕩，默的身影已徹底消失不見，連同那岩壁上的標記，也一同隱去。

彷彿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幻影。

無光魔尊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那枚冰冷的骨片，腦海中回響著默的話語。

變數、守望者、擁抱派、寂靜海、虛空巨鯨……

前路的迷霧似乎散開了一些，卻露出了更加錯綜複雜的棋局。而她，已然深陷其中，成為各方勢力角逐的關鍵棋子。

她收起骨片，不再看向那瘋狂的血池，轉身向著集市公共傳送陣的方向走去。

無論前方是陷阱還是機遇，寂靜海，她都必須去一趟。

為了路徑，也為了……親自看看，那所謂的“同化能量潮汐”和“擁抱派”，究竟是何模樣。

魔胎在感應到她的決意後，傳遞出一絲混合著渴望與警惕的微弱波動。

新的征途，已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