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娘又入魔了 第144章 意識深淵溯殘光
絕對的虛無。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沒有光，沒有聲，甚至沒有“存在”的實感。如同回歸宇宙誕生之前的混沌，又像是墜入了意識徹底消散後的永恒沉寂。
這便是“影淵”。
無光魔尊的“身體”彷彿已經不存在，隻剩下最純粹的意識核心，與鑰匙碎片散發的微光緊密相連，如同黑暗大洋中唯一的一葉孤舟。被她魔元包裹、一同帶入的“默”，則像是一點更加微弱、隨時可能熄滅的星火，依附在這葉孤舟之側。
“摒棄實體感知……以意誌為舟……”
“默”的告誡在意識中回響。無光魔尊收斂所有雜念，將意誌凝聚到極致，如同舵手，駕馭著由鑰匙碎片光芒構成的“小舟”，順著那冥冥中的牽引，向著“影淵”深處“駛”去。
這裡並非空無一物。隨著“深入”，一些東西開始浮現。那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而是……資訊的殘渣，記憶的碎片，情感的沉澱。
它們如同模糊的幽靈，從絕對的黑暗中浮現，又悄然隱沒。她“看”到了不屬於自己的童年歡笑，感受到了陌生文明的輝煌與落幕，體會到了刻骨銘心的愛戀與徹骨銘心的背叛……無數生靈、無數文明遺留的印記，如同被遺忘的磁帶，在這片資訊的墳墓中無序地播放、交織。
這些資訊碎片蘊含著巨大的衝擊力，若是心誌不堅者，瞬間就會被這龐雜混亂的資訊洪流衝垮自我意識，淪為這影淵中又一個迷失的殘響。
無光魔尊謹守本心，魔魂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玄鐵，任由那些資訊碎片衝刷，我自巋然不動。鑰匙碎片的光芒穩定地照耀著周圍，將那些過於靠近、試圖侵蝕她意識的混亂資訊排斥、淨化。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這些浮光掠影，試圖從中找到與“守望者”、“星炬之魂”或“火種”相關的線索。但資訊太過龐雜破碎，如同大海撈針。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點不同的光芒。
那並非鑰匙碎片或“默”的微光，而是一種更加穩定、更加古老，帶著某種悲傷與執唸的淡藍色光輝。
牽引感驟然加強！鑰匙碎片的共鳴也變得清晰！
找到了！
無光魔尊駕馭意識之舟，加速向著那點藍光靠近。
隨著距離拉近，那藍光的輪廓逐漸清晰。那並非一個光點，而是一座……微縮的、殘破的星炬模型！其形態與真正的星炬一般無二，隻是規模小了無數倍，通體由淡藍色的、彷彿由凝固淚水構成的光輝鑄就，表麵布滿了裂痕，許多地方已經黯淡無光，唯有最核心的蓮心位置，還頑強地散發著穩定的光芒。
在這微縮星炬的旁邊，還懸浮著一枚不斷旋轉的、由純粹星光構成的複雜符文——那應該就是“默”所說的“守望者信標”。
而在這兩樣東西的下方，盤膝坐著一位身形模糊、幾乎要融入周圍黑暗的老者虛影。他並非實體，甚至不是完整的意識，更像是一段即將消散的執念，一段被設定好的守護程式。他的麵容看不真切，隻能感受到一股無儘的疲憊與守望的孤獨。
當無光魔尊靠近時，那老者虛影緩緩抬起了“頭”。
“……終於……來了……”他的意念如同從萬古之前傳來，帶著沙啞與解脫，“攜帶‘起源’氣息的……後來者……以及……‘默’……你這倔強的……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被無光魔尊魔元包裹的“默”身上，那模糊的麵容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慈愛與痛惜。
“前輩是？”無光魔尊以意念回應，保持著警惕。
“……吾乃……上一任‘守望者信標’的……看守者……亦是……星炬之魂……分離出那一塊核心碎片的……承載者……”老者虛影的意念斷斷續續，“吾之本體……早已在與擁抱派的戰鬥中……隕落……隻餘此縷殘念……依托‘火種’……苟延殘喘……等待……預言之人的到來……”
預言之？無光魔尊心中微動，但沒有打斷。
“……時間……不多了……影淵……也非絕對安全……母體的觸須……終將探入此地……”老者虛影的意念變得急促起來，“拿走‘火種’與‘信標’……啟用信標……它會指引你們……找到……其他……散落的……堅守者……”
那微縮的星炬模型（火種）和星光符文（信標）緩緩飄向無光魔尊。
“……小心……擁抱派的首領……‘寂滅之主’……他已……徹底投向母體……並獲得了……部分‘門’的……權能……”
“……還有……‘鑰匙’……它並非……唯一的……‘鎖孔’也……並非……完整的……‘鑰匙’……集齊碎片……或許……能洞悉……真相……但也可能……引來……更大的……災難……”
“……最終的答案……在‘原點’……也在……你們……自己……的……選擇……”
老者的虛影開始劇烈地波動，變得愈發透明，彷彿隨時會消散。
“……走吧……離開……影淵……”
“……記住……希望……從未……真正……熄滅……”
最後一道意念傳來，老者的虛影如同被風吹散的青煙，徹底融入了周圍的黑暗，消失不見。原地，隻留下了那承載著最後火種的微縮星炬，和那枚緩緩旋轉的守望者信標。
無光魔尊以意識包裹住這兩樣東西，能清晰地感受到“火種”中蘊含的、與之前星炬核心同源卻更加凝練的星靈族文明氣息，以及“信標”中那指向未知遠方的微弱召喚。
任務完成了一半。
然而，就在她準備帶著東西，循著來路返回時，異變陡生！
周圍的黑暗，彷彿活了過來一般，開始劇烈地翻湧、凝聚！無數之前漂浮的資訊碎片、記憶殘渣，如同受到了某種召喚，瘋狂地向著她所在的位置彙聚而來！
一個冰冷、混亂、充滿了無儘惡意與貪婪的意念，從黑暗深處蘇醒，鎖定了她，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她剛剛得到的“火種”與她體內的鑰匙碎片！
“……留下……起源……留下……火種……”
“……融入……永恒的……暗影……”
這意念並非單一的個體，而是由無數迷失在影淵中的瘋狂意識碎片聚合而成的混沌意誌！它是影淵本身的陰暗麵，是所有沉淪於此的絕望與貪婪的集合體！
恐怖的意識衝擊如同海嘯般襲來，遠比之前零散的資訊碎片可怕千百倍！它要吞噬她的意識，奪走她的一切！
無光魔尊的意識之舟在衝擊下劇烈搖晃，鑰匙碎片的光芒明滅不定！她感覺自己的魔魂彷彿要被這無儘的黑暗與瘋狂撕碎、同化！
“哼！區區殘念雜燴，也敢覬覦我之物？”
強烈的危機感反而激起了她骨子裡的凶性！她不再純粹防禦，而是將意誌與鑰匙碎片的力量徹底結合，化作一柄斬破虛妄的意識之劍！
“給我……滾開！”
一道無法形容的、凝聚了她全部意誌與鑰匙碎片“定義”之力的精神衝擊，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悍然斬向了那洶湧而來的混沌黑暗！
意識層麵的碰撞，無聲，卻比任何物質層麵的交鋒更加凶險！
光芒與黑暗在絕對的虛無中瘋狂絞殺、湮滅！
無光魔尊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在被千刀萬剮，又像是在承受億萬生靈負麵情緒的衝刷，但她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魔魂中那毀滅與吞噬的本源道則與鑰匙碎片的起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硬生生頂住了這恐怖的衝擊，甚至反過來，開始吞噬、淨化那些構成混沌意誌的瘋狂碎片！
不知過了多久，那洶湧的黑暗潮汐終於緩緩退去，那混沌的惡意意誌發出了不甘的尖嘯，重新消散於無儘的影淵之中。
無光魔尊的“意識之舟”光芒黯淡了許多，顯然消耗巨大。但她依舊穩穩地懸浮著，手中的“火種”與“信標”完好無損。
她不再停留，駕馭著意識之舟，循著與外界諾拉加長老那一絲微弱的聯係，向著來時的方向，疾速“返回”。
這一次影淵之行，不僅拿到了最後的火種與信標，更讓她經曆了一場凶險的意識之戰，對自身意誌與鑰匙碎片力量的運用，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
當她重新感受到“實體”的存在，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星骸迷宮邊緣，那片絕對暗影之前時，一直守候在此的諾拉加長老和星靈族眾人，立刻圍了上來。
無光魔尊沒有多說，隻是將手中那由意識具現化出來的、散發著淡藍色光輝的微縮星炬“火種”和星光“信標”展示在眾人麵前。
所有人的眼中，都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激動與希望的光芒！
然而，無光魔尊的目光卻越過眾人，投向了遠方深邃的星空，那裡，“信標”正傳遞出一個清晰的、不斷重複的召喚方位。
下一個目的地，已然明確。
但她也知道，啟用信標，無疑也會像在黑暗中點燃火炬，再次暴露他們的行蹤。
前路，依舊危機四伏。但這一次，他們手中，終於握住了……一縷真實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