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娘又入魔了 第30章 殘星共燼誓同焚
魔淵底層，那一點微光不再是無助沉浮的殘燼，而是化作了劇烈搏動的心臟，在絕對黑暗中一起一伏，每一次收縮都迸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光團內部，風暴暫歇，卻並非平息，而是暴風雨眼中那致命而詭異的寧靜。
顧傾城的殘魂依舊布滿裂痕，魔元依舊洶湧，那枚金丹依舊裂紋遍佈。但某種本質性的東西，已然改變。
那跨越時空而來的、泣血般的意念——“那東西能惑心”、“真正的敵人在下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被恨意矇蔽百年的靈魂之上。
恨意未消，卻找到了真正該傾瀉的目標。
怨毒未減，卻染上了一層更為冰冷、更為理智的瘋狂。
她不再抗拒那源自金丹的、屬於“顧傾城”的本源靈光，反而主動引導著那微弱卻純淨的力量，如同在滔天惡浪中死死把住唯一的舵，艱難地調和著魔元與殘魂的衝突。
融合的過程依舊痛苦萬分，每一次能量的交融都如同刮骨剜心，但方向已然不同。不再是毀滅性的強行吞噬，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目的性的、近乎自虐般的……重塑！
她要融合這力量，掌控這力量，然後——
指向那深淵之下的真正仇敵！
與此同時，那片混亂的時空裂隙之中。
清虛仙尊那縷殘存意識，在發出那最後的警示後，並未消散，反而因那傾儘所有的執念，變得異常凝實和……透明。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魔淵底層那光團內部的變化，感知到她那恨意的轉向，感知到她那艱難卻堅定的重塑。
一抹無儘的悲涼與一絲扭曲的欣慰，同時充斥著他這縷即將燃儘的意識。
太好了……
她……聽到了。
也……選擇了那條最為艱難，卻也是唯一正確的路。
如此……他便再無遺憾了。
不，還有最後一件事。
他這縷因她而“醒”、因悔恨而存的殘魂，這枚因她而煉、最終卻未能救她的禁符殘跡，這具因她而毀、早已冰冷的軀殼所散逸的最後力量……總該再為她……做點什麼。
哪怕隻是螳臂當車，哪怕隻是飛蛾撲火。
意念微動，那縷殘存意識開始以一種絕絕的速度燃燒起來！連同那點暗金色的禁符殘跡，以及這片時空裂隙中所有能汲取的混亂能量！
他要將這最後的一切，化作最純粹的一點“念”與“力”，通過那奇異的共鳴，再次傳遞過去！
不是乾擾，不是指引，而是……一份最後的“饋贈”。
一份源自仙尊本源、卻經由禁符與悔恨淬煉過的、最為純粹堅韌的……守護執念！
這執念不包含任何具體的術法神通，也無法帶來力量的提升，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在她未來那註定充滿毀滅與痛苦的征途中，在她心神即將被魔元徹底吞噬的臨界點上，為她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加固她那搖搖欲墜的“本我”！
如同百年前那枚小小的安神玉符。
這是他……唯一還能給的，也是最後能給的。
“傾城……”
一聲無聲的歎息，伴隨著那點璀璨到極致、也脆弱到極致的星光，徹底燃儘了他這縷意識的存在，跨越時空，溫柔而決絕地，融入了魔淵底層那劇烈搏動的光團之中。
魔淵底層。
正在艱難調和三種力量的顧傾城殘魂，猛地一顫！
一股異常熟悉、溫暖卻帶著訣彆意味的純粹力量，毫無征兆地湧入她的魂核最深處，並未引起任何能量衝突，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然化作一層極薄卻極堅韌的無形屏障，護住了她意識最後的核心。
與此同時，一段極其短暫的、屬於清虛仙尊最後時刻的意念碎片，在她識海中閃過——
沒有言語，隻有一幅畫麵：那枚早已碎裂的、小小的凝神玉符，以及一聲無儘疲憊、卻帶著釋然的歎息。
……是他！
他……徹底消失了。
以最後的存在，為她鑄就了這麵心靈的薄甲。
顧傾城的殘魂停滯了一瞬。
洶湧的魔焰為之凝固，翻滾的記憶為之沉寂。
一種比恨意更複雜、比痛苦更尖銳的情緒，如同緩慢生長的冰刺，狠狠紮穿了她所有的防禦。
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她徹底絕望、徹底化身修羅之後，才讓她知道這些？
為什麼要在付出這樣慘烈的代價、在他自己徹底湮滅之後，才送來這遲來百年的……守護？
恨意翻騰，卻彷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輕易地吞噬一切。
那冰冷的、指向深淵仇敵的殺意，卻愈發凝練，愈發堅定。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在這絕對黑暗的魔淵底層，抬起了由魔元與殘魂暫時凝聚的“手”。
手中，那枚裂紋遍佈的金丹正在魔元的煆燒下，與她的魂核進行著最後的融合，其上一道細微的裂紋，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彌合。
她凝視著下方那無儘深邃、散發著令萬物戰栗氣息的黑暗。
然後，以一種立誓般的姿態，將這隻手，狠狠握緊！
彷彿要將那深淵下的恐怖存在，以及這百年所有的痛苦、背叛、醒悟與犧牲，都徹底攥入掌中，碾碎成粉！
周身沸騰的魔焰再次暴漲，卻不再是混亂的毀滅，而是帶上了某種冰冷的、一往無前的意誌！
那層由他最後力量化成的守護執念，無聲地融入她的魔魂，成為她的一部分，既是枷鎖，也是錨點。
從此，恨有歸處，魔有所指。
殘星共燼，亦要焚儘這萬古黑暗！
光團猛地向內收縮，繼而爆發出更加熾烈、卻也更受控製的光芒，加速向著那最終的形態蛻變、沉淪……
向著那深淵之下的真正戰場，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