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285章 論罪
暮色初臨時分最是動人,天邊的雲絮被染成蟹殼青,歸鳥略過大河留下一道道倩影。
一連數日,仲南不知是心虛還是怎樣,他一直躲在薑姚。
夜宿吳山驛,薑姚在客棧堵住了仲南。
砰一聲!薑姚用力踹開了大門。房中黑洞洞的,尚未點燈。
仲南先是一驚,而後橫眼瞥了薑姚一眼,冷哼道:“嗬,小娘子,客棧裡間,昏暗不明,孤男寡女的,你敢在此處堵我?”
薑姚雙手環胸,單腿搭在門檻處,冷冷笑道:“仲南,你到處造我黃謠,孤男寡女又如何?莫非我怕了你不成。”
仲南眼神狠辣,心有怨氣,這幾日,他過得實在憋屈,所有人都攔著他,生怕他倆再乾架。
“黃謠?笑話。”仲南推開了窗,落日的餘暉灑了進來,他緩緩轉身,不屑冷笑道。一個小娘子能在國子監生存,不依靠幾個權貴,能混得風生水起嗎?
“仲南,你敢說不是嗎?”薑姚用力推了一把咯吱響的大門,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仲南豁開雙手,大大方方承認道:“是又怎樣,小娘子,你彆嘚瑟,你的後台倒了。”
後台倒了?她有後台嗎?薑姚腦瓜仁一抽抽的疼,她眉頭緊鎖,神色慌亂問道:“李三思怎麼了?”
哼哼哼!仲南心中冷笑,小娘子承認了,李三思自命不凡,仗著身份,自詡是所有人的靠山,這簡直是笑話。他揮動臂膀,後退數步,嘴角上揚,不可置信嚷道:“小娘子竟然不知?”
薑姚不由瞪大雙眼,她確實不知,李三思有事匆匆回京。這不是什麼秘密,至於為何回京,眾說紛紜。
小娘子一副無措的神情,仲南心生興奮,眼中泛著澤澤光彩,他麵部表情猙獰,大手一揮,大聲嚷道:“李三思將與他那戰敗的伯父一同論罪。”
一同論罪?薑姚神色慌亂,踉踉蹌蹌往後退。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曹國公打了敗仗,李三思為何受牽連?況且還是一同論罪。她驚魂未定,奪門而出。
仲南不屑,哼哼唧唧,心裡嘀咕:後台倒了,嘚瑟個屁。
同窗一場,薑姚不希望李三思就此殞命。她一路尋找,跌跌撞撞下了樓,這途中,她甚至連撞數人也渾然不覺,她急於求證。
“張景成,李三思……”薑姚拽著張景成的臂膀。待她看清楚對麵之人,她麵露難色鬆開張景成的胳膊。客棧大廳空蕩蕩,她才記起,連日趕路,風塵仆仆的,眾人聚在河邊洗條嬉戲。
柳升麵露慍怒,嗬斥道:“小娘子,這成何體統。”不知為何,數月相處下來,他身兼數職,保安,教員,戰友。此時此刻,他肩負教導的職責。
柳升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這大半月裡,眾學子一言一行皆在他的管束中。他一瞪眼,薑姚條件反射發抖,頓感後背濕漉漉的。
薑姚訕訕笑,她行禮後,麵露菜色,怯怯道:“柳將軍,我有些事找張同學。”
“同學?”桑永安眯著眼睛,咬著手指說道。張景成見狀,沉著臉,眼疾手快扯下桑永安的手。
“同窗。”薑姚搖頭,摳字眼?這是摳字眼的時候嗎?她有急事,這些人磨磨蹭蹭在乾嘛。
桑永安不服氣鼓著眼,摩挲著手指。
黃忠麵色一沉,口氣急切問道:“李三思怎麼了?”
薑姚猶豫片刻,眾學子跟李三思皆相熟,她怯怯瞥了一眼柳升,十分為難說道:“曹國公戰敗論罪,李三思何故參與進去,該不會一同論罪吧?”
連枝帶葉,曹國公戰敗論罪,李三思受此牽連,這再正常不過。眾人皆默不語,等著她下一步的話語。
薑姚麵露惶恐,朝著眾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黃忠膽戰心驚,情緒激動拽下薑姚的手臂,低聲嗬斥道:“彆胡說八道。”
柳升神色一怔,冷冷嗬斥道:“小娘子,莫要在此討論國事,散了。”話畢,他轉身就走。
薑姚重重舒了一口氣,柳升不在,說話自由了。她甩脫黃忠的手臂,惡狠狠瞪向他。
麵對小娘子惡狠狠眼神,黃忠渾身不覺,他神色晦暗不明,低聲問道:“張景成,李三思為何提前回京。”
為何?張景成麵色驟然一變,他眼神狠辣,盯著黃忠,嗤笑道:“彆裝了,黃忠,大學士對曹國公是何種態度,難道你不知嗎?”
桑永安不由瞪大雙眼,他緊張兮兮扯了扯張景成衣袖。
張景成轉頭,瞪了桑永安一眼,桑永安委屈巴巴垂下了眸子。
大學士?黃忠恍神,大學士府跟國公府一向不對付。此次,曹國公戰敗,莫非大學士落井下石了。
大學士對曹國子下絆子?薑姚大驚,朝堂之事,她不懂,可涉及李三思的安危,她不能坐視不管。她眼神惶恐問道:“張景成,李三思不會挨連坐吧。”
所謂株連九族,九族?李三思肯定在九族之內,這可咋辦?歸園查封,倉房關閉,生意涼涼,她還如何生存下去,她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渺茫。
張景成心情既複雜又難過,李府出了此種大事,他不能跟李三思一同麵對,可謂罪惡滿滿。父親的官職由戶部員外郎升至戶部侍郎,全賴曹國公府的提攜,可父親此次來信卻在囑咐他切勿輕舉妄動。他看著李三思連夜趕回京城卻無能為力,內心深處那種無助,委屈,難過,無人能懂。
黃忠麵色尤為慘白,他身子顫顫巍巍,情緒激動搖頭,大嚷道:“不會的,李三思不會有事的。”
張景成後退半步,上下左右打量起黃忠,不可置信搖頭,言語諷刺道:“黃忠,你如此關心李三思,該不會存有什麼壞心思吧?”
“聞香癖”黃忠性格乖張,脾氣古怪,行為冷漠,不知何時,他漸漸融入李三思為首的小群體中去了。
壞心思?黃忠?薑姚定眼盯著黃忠。她分析過黃忠此人性格,黃忠對李三思的心思絕對是萬分複雜的,嫉妒,羨慕甚至有一絲絲恨意。
黃忠麵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攤開雙手,情緒失控吼道:“壞心思?我心裡一大堆壞心思。要我說說看嗎?李三思遭罪,我最是開心不過了。”
張景成表情古怪,不屑嚷道:“你承認了。”他的目光朝著在場之人巡了一圈,啞然道:“他承認了。”
桑永安不安扯了扯張景成衣袖道:“景成,彆當真,話趕話,全是氣話。”
“休得胡說。”一個冷冰冰嗬斥聲在客棧中回蕩。眾人回頭,柳升正氣勢洶洶下了樓。
薑姚捂額,聽牆角也不是他這樣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