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327章 李三思受傷
日影西斜,暮色如濃稠的血,漸漸侵染著山林。號角再次長鳴,已不複清晨時的淩厲,帶著幾分沉沉的疲憊。
獵獲得的屍獸堆積如山,帶著濃濃的鐵屑與血腥味,混在未散儘的硝煙中。學子們個個灰頭土臉,一身肮臟,可他們個個生龍活虎,神采飛揚,笑容滿麵,同伴們之間相互勾搭著,分享著狩獵中的各種趣事。
文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帳外堆積如山的獵物,一臉欣慰。“英雄出少年,監生們個個文武全才,賞!”
“謝陛下。”眾學子齊齊下跪。能得陛下賞,與有榮焉。
文帝的視線在眾學子中巡視了一圈,聲音略顯焦躁。“怎麼不見李卿,馬指揮使何在?”今日,他獨自在帳中處理公務,總感覺心緒不寧。李三思又不在其中,他心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回陛下,李監生在帳中包紮,馬指揮與柳將軍陪同著。”大福躬身回稟道。後背早已沁出一大片冷汗。馬晉與柳升麵部均已掛彩,李三思讓利箭劃傷胳膊,他不敢多問半句。
“什麼?”文帝咯噔一下站了起來,失去帝王往日的威嚴,他麵色陰沉,目光狠辣。
大福立馬跪倒在地,小聲回稟道:“陛下,李監生無礙。倒是……”
不待大福說完,文帝已拂袖而去,跪在帳外的學子們皆麵麵相覷,不敢相信文帝就此走了。
大福內心百感交集。文帝自幼學習孔孟之道。一向沉穩知分寸,不知是否壓抑過久了,李三思的出現。文帝彷彿瘋魔了一般,一切行徑都出乎意料。正如此刻,眾學子麵前,他撂下學子不管不顧的走了。
“大福公公。”張景成微微抬頭,眼神懇切。朝身後眾人指了指。
大福公公端著架子,扯著嗓子說道。“各位監生們請起吧,陛下有急事。夕食已派內侍送置帳中。”
桑永安眉毛彎彎,討好說道:“公公,能討塊獐肉嘗嘗鮮嗎?”
大福冷哼一聲,李三思為首,這群監生妄議朝政,甚是張狂。不少朝臣已上書彈劾其父兄。這些奏摺皆被陛下一一壓下了下去。他麵色一凜,不悅說道:“所獵之物,待內宮分配完畢,斷不會有什麼物品會短了監生們的。”
張景成白了桑永安一眼,麵色潮紅朝大福鞠躬,“大福公公,你先忙。小孩子家家,嘴饞而已。彆跟他計較。”
桑永安麵色蒼白,心不由沉了下去。他哪裡得罪了這尊大佛了,他們甚至無任何交集。
送走大福。眾人圍了上去。
“永安,你嘴饞,差點該死我們了。”其中一學子抱怨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桑永安麵紅耳赤,不安絞著手。
“景成,什麼情況。這位公公說翻臉就翻臉。”其中一學子追問道。
張景成麵色沉沉。這位公公驟然變臉是陛下之故。陛下之所以拂袖而去,說來說去,這事定是扯上了李三思。李三思其實並無大礙,箭羽劃傷了他的手臂。
“卿?卿。”文帝一時慌了神,衝了帳中。在場的眾人齊齊朝他下跪。李三思坐在行軍榻上,長長的紗布垂了下來。暖黃的燭火照在李三思紅腫的麵頰上,他不由心驚,誰這麼大膽,打了他?
“眾卿先出去,李卿留下。”文帝麵有怒意,厲聲說道,重重的喘息聲卻透露出他內心的慌亂。
眾人皆退了下去,帳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陛下怎麼來了。”李三思麵無表情扯著手上的紗布。文帝莽撞闖了進來。包紮尚未完成,這會兒,他隻能用嘴咬著紗布一頭,自個上手包紮傷口。
文帝神色慌亂,盯著裸露的臂膀,焦躁問道:“卿卿,怎麼回事?誰傷了你。”
李三思默不作聲,傷口火辣辣的疼,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禦醫呢?卿卿,疼嗎?”文帝不安走來走去,麵色驟然一變,轉身,厲聲嗬斥道。“馬晉護衛不力,朕要嚴懲。”
“臣有罪!”馬晉躬身走入帳中,跪倒在地。劉禦醫直愣愣跪倒在帳外。
“陛下,此事,你錯怪馬指揮使了。”李三思咯噔一下站起。這帳子四處透風,動作稍微大一些。周遭之人儘數知曉。他來不及阻止文帝,馬晉就躬身跪下請罪了。
“怎麼回事?馬指揮使,你說。”文帝撩開袍子,坐在行軍榻上。帝王威嚴不容忽視,馬晉惴惴不安,不敢抬頭。這期間,文帝還不忘拽著李三思同坐。
李三思麵色訕訕。君臣同坐,讓禦史大夫知曉,又要上書參曹國公治家不嚴了。
文帝輕搖著頭,不動聲色握著李三思的手。袖子寬大,一般人不會知曉兩人的手糾纏在一處。這種隱秘的偷感讓文帝興奮。
“臣護衛不周,防備不及時,讓周遭流箭誤傷了李公子。”馬晉微微抬眼,陛下與李三思同坐在榻上。這種大逆不道行徑,兩人皆不以為意。他不由大吃一驚,聲音愈發低了下去。
“流箭?查了嗎?誰射的?”文帝的心咯噔響了一下。此次狩獵之人皆為國子監的學子。驅趕野獸的兵士不配箭袖,隻帶盾牌與刀。難不成,國子監的學子意圖不軌,欲謀害李三思不成。
“臣查了,普通箭鏃,並無特彆之處。不過射箭之人臂力驚人,百步穿楊。如若……”馬晉心虛抹了抹鬢間的汗,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文帝麵色沉沉,他死死盯著馬晉麵部細微的表情,不願意錯過其中任何一個細節。“如若什麼?”
“陛下。”李三思捏了捏文帝的手。文帝這才收回那炯炯的目光,轉頭望著李三思,無聲問道:“怎麼了?”
李三思朝文帝搖頭,鄭重其事說道:“陛下,馬指揮使護衛得力。臣才免遭歹人的傷害。”
文帝不由愣了一下。李三思為何要護著馬晉呢?他費解盯著李三思。片刻,他長長吐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指揮使,你起來吧。李卿說你護衛有功,該賞。”
“多謝陛下。”馬晉麵上雖有疑惑卻隻能憋在心裡,遲遲不敢起身。
李三思湊近文帝耳語一番,文帝詫異轉頭。隨即,文帝麵色沉沉道:“宣柳將軍。”
柳升麵色訕訕,他躬身行禮。與馬晉並排跪在地上。
馬晉麵色不佳,不動聲色挪了半個身位。
文帝麵色威嚴,厲聲問道。“馬指揮使,柳將軍,監生中誰的騎射了得。”
馬晉麵色凝重,默不作聲。陛下莫不是以為流箭乃監生所為。柳升不明所以,坦邊回複道:“謝六郎騎射一絕,乃監生中的佼佼者。”
“謝六郎?永平侯府的?”文帝麵色訕訕,內心已震怒,一府的狼崽子。
柳升點頭,不知陛下意欲何為。“陛下要親自考覈監生的騎射?”
“陛下。”李三思神情焦躁,扯了扯文帝的衣袖。
“李卿,莫急,傳謝六郎。”文帝不動聲色拍了拍李三思手臂。
李三思搖頭,文帝這是要一查到底的節奏嗎?可牽扯無辜之人。他心中有愧。“陛下,謝六郎今日不在圍獵的隊伍中。”
文帝眸色深沉,彷彿一片暴風雨前夕的汪洋大海。不知不覺中,裡麵早已起了風浪。他低喃:“不在圍獵隊伍之人更是可疑。”
柳升麵色一驚,今日的事情出乎意料。圍獵途中,一隻碩大的公鹿從荊棘叢中驚躍而出,倉皇欲逃,他目光如炬,拉弓搭箭。隻聞“鏰鏰”的兩聲霹靂驚弦,箭羽撕裂空氣,挾著尖嘯,兩支箭羽由不同方向射穿雄鹿的脖頸。公鹿哀鳴,轟然倒地。他的目光微轉,另一隻羽箭的主人馬晉立在馬背上。李三思則跟在馬晉身後。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兩個驕傲的男人紛紛驅馬上前,含沙射影的相互慰問一番。學子們則策馬跟上,相互間打趣著。
刹那間,一聲尖嘯劃破長空,柳升轉動著馬頭,瞳孔驟然縮緊。一支羽箭帶著雷霆之勢朝他們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