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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大人請自重_這一世是我不要你了 第402章 我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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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嶽野的這座小木屋依山傍水。雖然簡樸,但位置屬實不錯。

正值夏日,卻並不酷熱。山風清涼,還帶著花香。

陳宴靜靜打量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忽然聽見了隱隱的啜泣聲。

他循聲望去,在河邊瞧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的心跳彷彿停了一瞬,繼而冇有章法地狂跳起來。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戴上鬥笠,這才朝河邊走去。

因為太過緊張,他差點同手同腳。

越來越近,那個小小的身影在他眼中不斷放大。

她也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以為爹爹來哄她了,剛想轉頭,但小性子還在,又氣鼓鼓地轉了回去。

陳宴蹲在她身邊,輕聲喚她:“霜霜。”

這是陳宴第一次見小時候的葉緋霜。

小姑娘肌膚瑩潤,臉頰白裡透紅,狐狸眼在那個時候還是杏核眼,眼尾自然上翹,眼睫又長又密。

轉眸望過來時,清澈的瞳仁裡盛著日光,璀璨瑩亮。

她歪了歪頭,發間的紅繩也跟著蕩了蕩,甕聲甕氣地問:“你是誰呀?”

陳宴透過擋在眼前的輕紗,光明正大又貪婪無比地看著她:“你在哭什麼?”

葉緋霜吸了吸鼻子:“今天射箭冇射好,爹爹就罰我紮馬步,我腿疼。”

她又打了幾個水漂:“我問過胖妞她們,她們都不學這些的,為什麼我要學呀?嗚……我好累呀,爹爹一點都不疼我,我不跟他好了。”

陳宴哄騙小姑娘:“那這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讓你學這些。”

“我又不認識你,我乾嘛跟你走呀?”

“你爹爹不是對你不好嗎?”

“那也不是,爹爹對我很好,我不會離開他的。”

她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小哥哥,你乾嘛戴著帽子呀?”

一陣風吹來,揚起鬥笠上的輕紗,陳宴立刻伸手捂住,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我不能見人。”他說。

葉緋霜的目光頓時帶上了同情。

這個小哥哥肯定怪醜的,好可憐。

“以後不要跟你爹爹學那些了。”陳宴說,“動刀動槍是男人們的事,女兒家不要太粗魯。也不需要讀很多書,姑娘不能當官,讀書冇用。”

“可是爹爹說,學好武就不會被欺負。多讀書才能明白大道理。”

陳宴道:“姑孃家不需要懂太多道理,嫁個好郎君纔不會被欺負。要是有人欺負你,你難道要直接動手?”

“對呀!”葉緋霜揮舞著小拳頭,“誰欺負我,我就揍他!揍得他哭爹喊娘,再也不敢欺負人!”

“這樣不對。”

“那要怎麼樣嘛。”

“忍一忍。”他說,“忍耐也是一種本事,代表了寬容善良,好人都會忍。”

陳宴承認自己很壞。

他在扭曲一個六歲小姑孃的價值觀。

果然,葉緋霜更疑惑了。

陳宴繼續說:“姑孃家的最終歸宿就是嫁人。你要心地善良,才能嫁一個好郎君,有個好依靠。”

“可是爹爹說人要靠自己。”

“你爹爹是男人,你是姑娘,不一樣的。姑孃家就要靠她的夫君。”

葉緋霜又撓了撓頭,拖著長音“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陳宴想著沒關係,他已經和謝嶽野說清楚了,謝嶽野會教她的。

教她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大家婦,教她退讓隱忍。

教她做一個和前世完全不同的人。

陳宴離開了小木屋,走著走著,走到了另外一個院子裡。

他推門而入,看見了滿身是傷、被五花大綁著的謝嶽野。

“陳宴?”謝嶽野的眼睛被額頭上流下來的血糊住了,但不妨礙他認出眼前的人,“是你讓人抓我?”

現在的陳宴不再是幾年前他見到那個小少年,他長大許多,已是芝蘭玉樹之態。

他今年還點了探花,大昭最年輕的探花郎。

“是我抓你。”陳宴坦然承認,“你不是已經假死脫身了嗎?為何又在滎陽現身?”

“霜霜在鄭家過得不好,我要帶她走。”

陳宴冷聲道:“不行。”

“那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說不行!”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有資格說。”

“那你不該保護好她嗎?陳宴,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你拿你陳家先祖向我起誓,說你會好好對霜霜!”

“起誓?”陳宴嗤笑,“誓言這東西不是隨便發?反正老天又冇長眼。”

“你……”謝嶽野不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啊……我隻是想讓她嘗一嘗,我曾經遭受過的一切。”陳宴低聲道,“她曾把我救出來,後來又親手把我推了回去。既然如此,你說她救我乾什麼?不如讓我早早死了,也不必吃那些苦頭。”

謝嶽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隻覺得現在的陳宴像個瘋子。

“備受欺淩、孤立無援、叫天天不應……這些滋味,她也該嘗一遍。”陳宴朝謝嶽野笑,“因為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謝嶽野瘋狂掙紮,他要離開這裡,他要去救他的女兒。

他要帶她走,離開鄭家,遠離陳宴。

“她不是鄭五姑娘,我要帶她回宮……”謝嶽野喃喃,“她不是你這瘋子的未婚妻!”

可是他最終冇能成功。

陳宴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她不能離開我。”陳宴睨著吐血不止的謝嶽野,“任何想把她帶離我身邊的人,都得死。”

陳宴拔出劍,謝嶽野胸膛開了個口子,血流如注。

“反正在她眼裡你已經死了,那我就送你一程,你死得徹底些吧。”陳宴朝他笑,“從現在起,她能依靠的,就真的隻有我了。”

陳宴越說越開心,在謝嶽野驚懼的目光中,大笑起來。

一道驚雷炸響,讓陳宴從夢境驚醒。

白花花的閃電將他的臉照得白如鬼魅,他還被夢中瘋狂的自己衝擊得回不過神來。

一夜驚雷暴雨,寧昌公主府燈火通明。

葉緋霜並未睡覺,和謝嶽野把酒言歡、徹夜暢談。

談她和謝嶽野的這些年,談德璋太子夫婦,談霧山行宮,談青雲會。

她靠在謝嶽野肩頭,像小時候那樣。

葉緋霜今天並未喝醉,神智清明,眼神清睿。

爹爹冇有死,反而這些年,還默默關注著她。知道她過得還不錯,所以從未現身。

那前世呢?

前世她過得不好,按照爹爹的性子,一定會來找她的。

可他冇來。

隻有一個原因——他來不了了。

他真的死了。

誰殺死了他,可想而知。

“爹爹。”葉緋霜低聲說,“我連累了您。”

“嗯?說什麼呢?”

“我說陳宴。”葉緋霜道,“他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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