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節多年後,戰神亡夫他詐屍還鄉了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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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他躬身,將帖子遞上,“趙尚書府上送來的請柬,三日後他家擺宴,特請您過府赴宴。”見顧山月眼皮都未抬,隻專注地看著綢緞,他忙又補了一句,“將軍去了京郊大營督辦軍務,不在府上,老奴便直接來請您示下。”
顧山月這才懶懶抬眼,瞥了一眼那精緻得過分的請帖,像是看到什麼麻煩物什,秀氣的眉毛微微一蹙:“將軍既不在,我獨自一人去湊什麼熱鬨?不過是給人平添談資,當個新鮮景兒瞧。回了罷,就說我身子不爽利,謝過趙家美意。”
鐘管家早知如此,這位夫人瞧著隨和,骨子裡卻疏離得很,對京中交際場毫無興趣。
他並未立刻退下,反而往前湊了半步,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真切的擔憂:“夫人,您入京已有半月,卻從未在各家宴席上露過麵。如今外頭…關於將軍府、關於您的風聲,傳得有些不成樣子。”他頓了頓,像是難以啟齒,終究還是說了,“無非是些井底之蛙的淺見,譏諷將軍與您出身鄉野,不懂京中規矩,言語間…甚是輕慢。老奴僭越,覺著以夫人您的人品風采,隻需往人前一站,那般閒言碎語便該自慚形穢了。日後夫人總要在這京中立足,今日這宴,雖是趙家主辦,卻也是個讓眾人識得真佛的好時機。”
顧山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拈起一塊杏仁酥,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小口:“管家倒是替我操心。隻是我與那些夫人小姐們,話不投機半句多,何必去演那虛與委蛇的戲碼?”
她心下冷哼:這將軍夫人的風光體麵是葉淮然的,與我何乾?我攢夠銀子自會尋我的快活去,纔不替他經營這等人脈場麵。
見她油鹽不進,鐘管家心念電轉,仔細回味著這半月來對這位新主母的觀察——心思活絡,於銀錢事務上嗅覺極靈,對那些華而不實的虛名卻嗤之以鼻。
他沉吟一瞬,話鋒悄然一轉,故作不經意道:“夫人說的是。倒是老奴想著,此次趙家宴客,聽聞‘彙通銀樓’的東家夫人和‘江南織造’駐京的幾位掌事夫人也會在場。夫人前幾日不是還唸叨著想打聽京中鋪麵頂手、放貸息錢以及南貨北銷的門路麼?這幾位可是手握真章的人物,若能藉此機緣攀談一兩句,隻怕比咱們自己摸索半年得來的訊息還要真切管用。況且這高門的夫人,哪個手裡頭不經營些生意?若有交往,日後再談合作,也好開口。”
話音未落,顧山月咀嚼的動作瞬間停住。那雙總是漾著機靈狡黠光芒的眸子倏地抬起,銳亮驚人,像是夜行的貓兒嗅到了魚腥味。
“彙通銀樓”…那是京城金字招牌,放貸生意做得極大;“江南織造”的管事…那可是握著最緊俏貨源的人物!
她心底那副關於未來逍遙日子的藍圖驟然清晰了幾分——若真能搭上這幾條線,窺得些門道…
她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指尖無意識地在桌沿輕輕敲擊,心底卻已飛快盤算起來:風險無非是聽些酸話,受些打量;收益卻是實打實的珍貴資訊和潛在的金脈。這買賣,做得過!
鐘管家何等眼色,立時瞧出她已意動,趕忙趁熱打鐵,繪聲繪色地渲染起來:“老奴還聽說,趙家園子裡那株‘魏紫’牡丹開得正好,冠絕京城。他家還請了‘慶禧班’唱堂會,更有從南邊來的雜耍班子,據說身懷絕技。席麵更是由‘醉仙樓’的掌勺親自打理,有幾道拿手點心,等閒王府都難得一見呢…”
“好了好了,”顧山月終於出聲打斷,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眼波流轉間已是換了主意,假意嗔怪道,“瞧你把這話說的,我若再不去,倒顯得我不識抬舉了。罷了,便去瞧瞧吧。帖子收下了,你去備一份…嗯,體麵些、但也不必太過奢靡的賀禮,分寸你把握著辦。”
“是!夫人放心,老奴必定辦得妥妥噹噹!”鐘管家心下大喜,臉上笑開了花,連忙躬身退下,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顧山月重新拿起那份泥金請帖,指尖在光滑微涼的紙麵上緩緩摩挲,眼中閃爍著獵人步入叢林般的光芒。
她赴宴,並非為了葉淮然的顏麵,亦非好奇那繁華喧囂,而是為了織就她自己的錦繡錢程。
她自覺已權衡妥當,萬無一失,卻絲毫未知,一場將她過往與現今徹底撕裂的風暴,正在那衣香鬢影、笑語喧闐的宴會深處,靜候著她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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