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節多年後,戰神亡夫他詐屍還鄉了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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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風波的餘韻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盪開漣漪,在將軍府裡悄然擴散。
顧山月依舊是那個錙銖必較的“錢匣子”,但對著賬本撥算盤時,偶爾會走神——想起那隻穩穩扣住她腰肢的手,和那句砸得人心慌的“我信”。
再看馮家
聽說馮侍郎在聽聞自家女兒惹了朝廷新貴後發了好大的脾氣,他小心經營多年才得以在五旬高齡升遷入京城做個小小的侍郎,這纔不過兩個月,還冇等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就同鎮國將軍結了仇?他怎能不氣?
自幼千嬌萬寵的馮爾葶結結實實捱了一頓家法,哭得撕心裂肺後被丟進了陰冷的祠堂罰跪。馮侍郎壓下心頭那點殘存的不忍,深知此事絕非輕易能了。他斟酌再三,寫下了一封言辭極其謙卑恭謹的拜帖,親自派人送往將軍府。
帖中寫道:
“老夫謹拜鎮國將軍葉公閣下:小女葶兒,年稚頑劣,素日家教不謹,竟膽大包天,於趙府宴上衝撞冒犯將軍夫人尊駕。此事既出,罪官羞愧無地,五內如焚。
為嚴正家風,以儆效尤,已決意將其即刻送回原籍清河,剃度出家,長伴青燈古佛,以此賤罰贖其罪愆,乞望能稍平將軍雷霆之怒,略慰夫人受辱之心。
然心下仍惶惶難安,不知此等處置是否妥當,伏乞將軍示下。”
字裡行間,將一個惶恐無助、大義滅親的“慈父”形象塑造得淋漓儘致。
誰能想到,這竟是當年在清河地界上說一不二、貪贓枉法的馮知州?
葉淮然捏著這封拜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又譏誚的弧度,指尖在“送回原籍”、“剃度出家”幾個字上輕輕一點,涼涼道:“送回原籍,剃度出家?嗬,這老匹夫,倒是個‘疼’女兒的。”
而後便將帖子丟在案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苦肉計唱得不錯。送回原籍?那是他馮家的地盤,天高皇帝遠,是去做姑子,還是去做回她的千金大小姐,錦衣玉食地‘靜修’,誰管得著?過個一年半載,風頭過了,再‘還俗’嫁人,豈不是兩全其美?想得倒美。”
他當即提筆,略一思忖,便落筆回信。
字跡鐵畫銀鉤,內容卻耐人尋味。
馮侍郎臺鑒:
來信收悉,閣下言重了。
內子性情柔婉,經此一事,確受驚匪淺,至今心緒不寧,臥病休養。閣下欲嚴懲令愛以正家風,其心可鑒。然,將其千裡迢迢遣返原籍,令其剃度,骨肉分離,懲罰未免過苛,非仁厚之道。
京郊有‘靜心庵’,環境清幽,乃清修祈福之聖地。依本將軍看,不如將令愛送往彼處靜思己過。如此,既全了懲戒之意,全了馮家聲名,你們夫婦亦能時常前往探望,以慰舐犢之情,不必受那離彆之苦。
如此安排,未知侍郎意下如何?
顧山月在一旁看著他運筆如飛,寫下這封看似通情達理、實則處處挖坑的回信,足足愣了好半晌。
這信真是絕了!
首先,直接坐實了馮爾葶的“衝撞”導致她“受驚臥病”,搶先占據了道德和受害者的高地。
接著,擺出一副“我為你著想”的大度姿態,反對對方“過於嚴苛”的懲罰,彰顯自己的“仁厚”。
最後,圖窮匕見,輕描淡寫地提出了真正的目的——送去京郊的靜心庵。
京郊!天子腳下!無數雙眼睛盯著!
馮家若真將馮爾葶送去那裡,就不是做做樣子了。
在京城權貴圈的眼皮子底下,馮爾葶假出家也得變成真修行,馮家絕不敢明目張膽地讓她享受,否則就是打葉淮然的臉,更是打他們自己“嚴正家風”的臉!日後即便想偷偷操作讓她還俗,一個在京城尼姑庵裡“修身養性”過的、得罪過鎮國將軍夫人的女子,還有哪個高門大戶敢娶?
這簡直是把馮爾葶的未來徹底鎖死在了青燈古佛之前,還要讓馮家親手送上去,並且承葉淮然一個“不計前嫌”、“仁至義儘”的情!
顧山月抬頭看向葉淮然,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詫與一絲複雜的讚歎。
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但此刻才更直觀地感受到,他於權術算計上的老辣與精準。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他,是笑著把刀遞給你自己動手,還要你反過來謝他給了你一把好刀。
“看什麼?”葉淮然放下筆,瞥見她怔愣的目光,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著點慣常的嘲弄,“覺得本將軍心狠手辣,斷人後路?”
顧山月緩緩搖頭,真心實意地輕聲道:“不。是覺得將軍此舉,甚好。”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帶著點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妙的笑意:“隻是冇想到,將軍‘為人著想’起來,也能如此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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