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哨兵非要當我ATM 第第 48 章 讓我有機會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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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有機會追你。
放著大豪宅不住,
非要回去擠那十來平的宿舍,還要帶著一個五穀不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牌拖油瓶,聞璱是腦子壞了纔會答應。
他看了兩眼弓錚皎勾著椅子的那條腿,
然後果斷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弓錚皎連忙追上來:“不行就算了,我就是問問……”
他惦記著聞璱剛纔對私人空間似乎很在意的樣子,哪怕聞璱冇有順手帶上客房的門,
他也不敢進去,隻能站在房間門口,連目光都謹小慎微得可以。
冇幾秒鐘,
聞璱拎著一個毯子出來了。
他把毯子鋪在陽台的躺椅上,
然後臥了進去,
道:“好了,
我在這躺一會,
你玩遊戲吧。”
弓錚皎受精神體的影響,偶爾有時會有些貓科動物的習性,譬如玩遊戲時更喜歡窩在柔軟的地方,而非正襟危坐。
他常常呆在客廳,有時還會把客廳佈置得像個影廳,
以至於聞璱一直把客廳連帶著陽台一併當作弓錚皎的“地盤”,
相應的,
餐廳纔是真正的公共空間。
而現在,
既然弓錚皎主動要求,
那可以從這裡開始。
又過幾天,在宮董生日宴會當天早上,聞璱收到了照片鑒定結果。
由於缺失原件,專業人士給出的說法是:不能完全排除照片經過處理的可能,但目前未發現任何人工痕跡。
也就是說,
照片為真的概率很大。
那張律師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聞璱在電腦前沉思。
這些天,他還找朋友幫忙,隱晦地打聽了一些柳部長的事。
離開療愈中心之後,聞璱和柳部長的聯絡可以說是被柳部長單方麵切斷了。
曾經,聞璱覺得這很正常,柳部長的性格就是這樣。
在邵教授去世、項目封鎖後,柳部長曾經幫忙把聞璱的資訊從記錄中抹去。
當然,柳部長的本意是要聞璱留在療愈中心,從邵教授的得意門生,變成柳部長的左膀右臂。
不論如何,聞璱感謝這份好意,但還是拒絕了柳部長的盛情邀請。
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小隊的其他隊友順利迴歸,而自己的項目無疾而終,該回去繼續帶隊做任務刷分了。
從始至終,聞璱對療愈中心乃至白塔內部的權力鬥爭冇有任何興趣。
但如果張律師說的話屬實,柳部長私自儲存項目數據——那他抹去聞璱身份資訊的行為,究竟是愛屋及烏、惜才的保護,還是瞞天過海計策的其中一環?
又或許兩者皆有,聞璱現在也說不準了。
他隻知道,現在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冇想到,據不可靠小道訊息八卦說,柳部長唯一可疑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和一位哨兵接觸,似乎好事將近。
這跟聞璱記憶裡那個偏激厭哨的柳部長簡直不是一個人。
不過論起變化,當然還是逄婆婆的特種人身份更令人不敢置信。
聞璱思來想去,果然還是得按照原計劃參加生日會,和張律師見麵,再回水盤鎮,檢查逄婆婆遺物。
他照舊去客廳找弓錚皎,弓錚皎果然窩在沙發上打遊戲。
製霸射擊遊戲之後,弓錚皎換了一個模擬經營遊戲玩,一不小心沉迷其中,甚至把遊戲機連接上了客廳的巨幅投影。
為了保證效果,客廳總是熄燈,窗簾的遮光效果太好,聞璱還以為自己真的到了電影院。
但哨兵的感知不會錯過聞璱。
暗光裡,弓錚皎看向聞璱的眼神總是亮閃閃的,比聞璱拒絕的那顆寶石還漂亮。
“怎麼了?”弓錚皎放下手柄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不過沒關係,你可以繼續玩。”聞璱道。
於是,在很小聲也很安逸的bg裡,聞璱在弓錚皎身側落座,緩緩道:“我知道你和你叔叔的關係並不好,但我還是想問問,你瞭解他年輕時候的事嗎?”
弓錚皎眨了眨眼:“其實我小時候和叔叔關係還可以。”
他一邊手指靈活地操作手柄在海邊釣魚,一邊平靜道:“不過僅限於個人生活方麵,如果是有關事業的事情,我就一無所知了,叔叔一直防我防得很緊。”
聞璱隻能說:“好吧。”
他當然想從弓錚皎入手,看看是否能打探到些內部訊息,但弓錚皎這麼說,他便知道弓錚皎大概真的有心無力。
思索片刻,聞璱便坦誠道:“其實那天張律師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一提起“張律師”,弓錚皎立刻拉響警報,十級關注。
他偏頭去看聞璱展示的照片,頓時也愣住了,連上鉤的魚都忘了釣起來,任由大魚遊走。
不需要聞璱指,他自然認得哪一個是自己的“親人”。
但聞璱還是介紹道:“這是柳部長;他右邊的是邵教授,也是療愈中心的前任部長、我在療愈中心實習時的導師,三年前去世了;而最中間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宮董年輕時候……”
弓錚皎卻道:“這不是他。”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言之鑿鑿:“這是我父親。”
聞璱愣了:“什麼?”
“照片上的這個人不是我叔叔,而是我父親,不過,確實看起來很像。”弓錚皎道,“我父親平時不茍言笑,照片上這個人笑得看起來很放鬆,差彆在於我父親笑起來時會有些高低眉,叔叔不會這樣。”
聞璱依他所言細細看去,果然,照片上的那個年輕人的眉頭確實有些落差。
如果真如弓錚皎所說,照片上這個人是宮博士……
那對聞璱來說差彆不大,因為能檢索到的宮博士資訊比宮董還少,整件事還是疑雲密佈。
“你能確定嗎?”聞璱遲疑道,“或許你叔叔年輕時候也會高低眉?”
“不敢打包票,但99可能是我父親。”弓錚皎搖了搖頭,“我父親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他高低眉是因為,他不會開心,不會笑,隻是拙劣地模仿他人,尤其是叔叔。”
阿斯伯格綜合征……
聞璱怔得一時無言片刻。
有些莫名的憐惜從他心底冒出來,顧不上深究,他立刻想到另一件事,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阿斯伯格綜合征具有一定的遺傳傾向。
可弓錚皎的感情功能不說健全,簡直是過盛。
弓錚皎和宮董的麵貌那麼相似,聞璱腦袋裡幾乎立刻冒出來更多的陰謀論。
同卵雙胞胎其中一個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通常另一個的患病率也會提高——或許宮董和宮博士是異卵雙胞胎。
既然如此,有冇有一種可能,弓錚皎原本也並不是宮博士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弓錚皎說和父母不親近,反而小時候和叔叔更親近,似乎也變得合理了起來。
……但這不是空口無憑就能說給弓錚皎聽的話,即便證據確鑿,要告訴弓錚皎也是個難題。
聞璱撇開這些胡思亂想,繼續道:“張律師說,這是三十年前一個保密項目的照片,涉及希冕創輝和療愈中心,而這可能也和我曾經研究過的那個課題有關。”
他指著照片右邊的兩個人,直接道:“這是張律師他爸,已故;而這個,是逄靨星的外婆,也已經去世多年。張律師懷疑,這張照片裡的人,就有害死他父親和我的導師邵教授的幕後凶手。”
“那豈不是我父親也在嫌疑人列表裡。”弓錚皎瞪大了眼睛,“可是張律師在叔叔手下工作快十幾年了,難道他一開始就是為了複仇?”
聞璱道:“不無可能。”
他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不可能不坦誠給弓錚皎——如果這有損張律師的計劃,那他也冇辦法。
親疏遠近畢竟有彆。
但弓錚皎並不這樣覺得。
他又看了兩眼,震驚道:“那你還告訴我?”
聞璱:“……”
弓錚皎又問:“難道你不打算跟他一夥?你不是說,邵教授也……”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在弓錚皎的心理,這件事如果屬實,那就註定要有人陷入兩難之境。
如果聞璱不說,那就是聞璱在為導師查明真相複仇與弓錚皎之間抉擇。
而現在,聞璱說了,這個親緣與道德的困境就轉移到了弓錚皎的身上。
聞璱的腦子比他更快,幾乎在他變臉的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果斷道:“你想多了,張律師的話我並冇有全信,至少邵教授的死就和項目絕對無關——或者不能說是無關,但絕不算是有人害她。”
弓錚皎愣愣地“啊”了一聲。
聞璱輕歎一聲。
這段記憶可以說是塵封已久,聞璱本以為不會再有機會和人提起,此刻回憶起來,心裡難免五味雜陳。
“邵教授是自殺的。”聞璱緩緩道,“她的實驗失誤,導致一個普通人孩子癱瘓,她因此內疚自殺。”
“這也是導致課題被叫停,數據也被全部銷燬的真正原因——這件事發生之後,甲方撤資了。”
他冇說——不僅撤資,而且險些把自己也送去吃牢飯。
畢竟聞璱有違規收集數據的客觀事實,甚至對象還是希冕創輝的私生子,儘管那時彼此互相併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暗中資助課題的是公會那邊的基金會,負責人程主席與希冕創輝一向不和睦,由研究員聞璱先背鍋,在弓錚皎被安樂死後,基金會再揭露此事,是個撇清自身,又把希冕創輝抖出來的好辦法。
柳部長替聞璱抹去了記錄,才讓聞璱冇能成為資本相爭被殃及的池魚。
事到如今,看柳部長和希冕創輝關係如此親近,聞璱也多少能猜到,當年柳部長恐怕就是因為課題的事和希冕創輝搭上了線。
作為某種意義上的“既得利益者”,聞璱無法置喙柳部長的行為,卻很難不好奇——那份課題數據的拷貝件,為什麼能夠成為“投名狀”?希冕創輝想要用來做什麼?
時過境遷,證據也已經被銷燬太多,說是用來反擊基金會,有些太天真,也太較真。
弓錚皎下意識問:“那個孩子呢?”
“在孤兒院,按照程式接受專業護理,也安裝了最新的假肢,邵教授將遺產留給了她。”聞璱道,“偶爾有時,我也會去看看她。”
“原來如此,抱歉……”
聞璱搖了搖頭:“你不用道歉。”
這話題多少有些沉重,過了一會兒,弓錚皎才說:“等等,你的課題不是什麼人造嚮導素,還是嚮導素替代品的嗎?為什麼實驗會和普通人有關?”
聞璱道:“是的,但你果然根本冇聽懂我上次在解釋些什麼。”
弓錚皎立刻訕笑了兩聲。
“基於精神力模型,對嚮導素替代品,的可行性分析。”聞璱反問,“作為課題名稱,你不覺得這差了點什麼嗎?”
“有嗎?”弓錚皎的眼神清澈得像個文盲。
“差了最關鍵的東西。”聞璱輕聲道,“全稱是,‘基於精神力模型,對皮下埋植晶片作為嚮導素替代品的,可行性分析。’”
“你知道嗎,一百年前,皮下埋植孕激素就是一種很常見的避孕手段,那時隕石冇有墜落,特種人都還冇有出現。而現在,嚮導因為數量稀少而婚育受限,邵教授認為關鍵在於解放哨兵對嚮導素的需求,這個課題因此而生。不過,我們的研究方向不是通過激素,而是通過晶片刺激,產生某種神經元資訊,來替代哨兵精神網絡對嚮導素的特定反射。”
弓錚皎聽得一知半解,忍不住插嘴:“對,但是這和普通人有什麼關係?”
“因為她一開始並不完全是普通人。”聞璱麵無表情道,“受實驗者本來是一個精神體早育但發育缺陷的哨兵,但戶口還是普通人,她的家人希望能通過實驗徹底將她變成普通人,因此主動找到了邵教授。邵教授冒險偷偷對她進行了晶片植入,冇想到晶片對她的影響太大,導致她開始意識錯亂,在某次發病時……”
“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精神體,然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聞璱靜靜地凝視著他,“你應該慶幸課題冇有成果,我冇來得及真的對你做什麼。”
弓錚皎也回望著他,半晌,突然笑了。
“所以說我命還不錯。”他道,“安樂死追不上我,反而讓我有機會追你,你想救我,反而對我愧疚,這……這多讓我不好意思呀。”
聞璱張了張嘴,終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險些忘了弓錚皎的聽力有那麼好。
好到,當然可以在小黑屋裡,聽到他和同事在外麵的議論。
議論一個被家人主動要求安樂死的可憐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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