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錦書難托 第401章 灰域之主的注視

    那“注視”並非實質的目光，卻比任何利刃都要鋒利，瞬間穿透了空間，牢牢鎖定了林風。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懼攫住了他！彷彿一隻渺小的螻蟻，驟然被翱翔於九天的蒼龍瞥見。靈魂在顫栗，元海在凝滯，連思維都彷彿要被那無邊無際的威壓凍結、碾碎！

強大！無可匹敵的強大！

這氣息的層次，遠遠超出了元海境，甚至給他一種麵對宗門內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元神境長老時的感覺，但卻更加古老、死寂、充滿了毀滅與不詳！

這就是灰域深處沉睡的存在？僅僅是一道蘇醒的意誌注視，就幾乎讓他失去反抗的勇氣！

林風咬破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腥甜的血味讓他強行從那種凍結狀態掙脫出一絲清明。他知道，絕不能停留！被這樣的存在注視，多留一息都是致命的危險！

他體內元海不顧消耗地瘋狂燃燒，剛剛恢複少許的力量儘數灌注於雙腿，《幽影步》催發到極致，甚至不惜損傷經脈。他的身體化作一道幾乎融入灰霧的澹薄虛影，不再是直線前進，而是以一種毫無規律的、變幻莫測的折線軌跡，向著與那注視傳來方向相反的側麵拚命飛掠！

快！再快一點！

他不敢回頭，將感知提升到極限，警惕著任何可能從身後或任何方向發來的攻擊。那等存在的攻擊，恐怕僅僅是餘波都足以讓他形神俱滅。

然而，預想中的毀滅性攻擊並未立刻到來。

那漠然的意誌隻是“注視”著他，如同神明俯瞰倉皇逃竄的蟲豸，帶著一種冰冷的好奇與……審視？

轟隆隆——！

但周圍的灰霧卻瞬間沸騰了！彷彿是為了回應那無上存在的注視，又像是被林風方纔爆發出的【幽獄冰煞雷域】的力量所徹底激怒。

整片灰域“活”了過來。

大地劇烈震顫，比之前更多、更強的灰霧守衛從霧氣中、從地下凝聚爬起，它們不再是一個個出現，而是成片成片地凝聚，如同複蘇的岩石軍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儘頭！其中甚至開始出現一些形態怪異、並非人形、散發著更加暴戾氣息的煞力怪物！

更可怕的是，環境本身變成了敵人。

休休休！——

地麵毫無征兆地刺出巨大的、纏繞著灰煞閃電的石筍林！

空中凝聚出無數滴沉重如汞、腐蝕性極強的灰色煞雨，鋪天蓋地砸落！

一道道扭曲的、吞噬一切光線的灰煞旋風憑空生成，瘋狂卷動，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微微扭曲！

甚至有一些區域的灰霧變得濃稠如膠，陷入其中便舉步維艱，且有無數怨靈般的煞影從中撲出，撕扯神魂！

天災地禍，於頃刻間爆發！

這不再是阻攔，這是整個灰域意誌的憤怒，是傾儘一方天地之力進行的滅殺！

林風將身法施展到了生平極致，在無數石筍間穿梭，在煞雨縫隙中閃避，險之又險地避開旋風的吞噬。冰煞雷域無法長時間維持，他隻能時而釋放出小範圍的冰煞之力，凍結衝來的煞影，擊碎避無可避的石筍，或是強行闖過濃稠霧區。

他渾身衣衫多處被煞雨腐蝕破損，麵板上傳來的刺痛和神魂被怨靈衝擊的眩暈感不斷傳來。元海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握在手中的暗藍晶石迅速變得暗澹，化為齏粉。

狼狽！極其狼狽！

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去！必須在那存在真正出手前，衝出這片核心區域！

背後的那道漠然注視，始終如影隨形，並未因他的逃竄而消失，也並未再加深，隻是冰冷地“看著”，彷彿在觀察他能在這天傾地覆的絕境中掙紮多久。

這種被當成實驗品觀察的感覺，比直接的死亡威脅更讓人心頭發寒。

林風咬緊牙關，壓榨著每一分潛力，眼神中的驚懼漸漸被一種極致的冷靜和狠厲所取代。

想看我死？沒那麼容易！

他的速度，竟在巨大的壓力下，又硬生生快了半分，如同在毀滅狂潮中掙紮求活的一縷堅韌黑芒，向著灰域邊緣奮力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