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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易聖:我在春秋當國師 第1章 歸途的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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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海風帶著鹹腥與某種難以言喻的躁動,狠狠刮過“飛廉號”旗艦高聳的桅杆。巨大的葛布帆被風鼓脹得如同巨獸緊繃的麵板,發出沉悶的呻吟。船身隨著北太平洋暖流深沉的律動起伏,每一次沉入波穀,青銅包裹的船首便劈開墨藍的海水,濺起雪白的碎浪,又在下一刻昂揚抬起,指向鉛灰色低垂的天穹。

周鳴站在船尾的望樓之上,赤色深衣的衣袂被強勁的海風拉扯得獵獵作響。他手中托著的,並非尋常水手所用的牽星板,而是一方溫潤沉重的玉盤。玉色青白,邊緣環刻二十八星宿的古老符號:角、亢、氐、房、心、尾、箕……東方蒼龍七宿的圖形在陰沉的暮色中流轉著微弱的幽光。玉盤中心,並非平滑如鏡,而是精密地雕琢出複雜的同心圓環與放射狀刻度線,更鑲嵌著幾顆細小如粟、卻能反射星光的水晶顆粒——這正是他從帕倫克天文台帶出的二十八宿玉盤,亦是跨越太平洋漫長航程的“眼睛”。

他的目光穿透玉盤中心象征“北辰”的孔洞,凝望著東方天際。那裡,本應在黃昏初臨時分清晰可見的“井宿”,此刻卻如同蒙上了一層渾濁的油汙,星輝黯淡,輪廓模糊。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學者特有的穩定,緩緩撥動玉盤邊緣一圈可以旋轉的青銅小環。環上刻度細如發絲,每轉動一格,便對應著星圖在觀測者視野中微小的位移。

“亥時三刻,井宿東升高度角……”他心中默唸,同時以另一隻手的手指在虛空中快速點劃,無形的算籌在腦海中被飛速排列組合。“理論值應過‘地平方位’七度二分……實測值……”他眯起眼,將玉盤上代表井宿主星“南河三”的水晶點與遠處那顆黯淡星辰重合,視線掃過玉盤內圈精密的分度,“……五度八分。偏差,一度九分。”這個數字如同冰冷的針,刺入他平靜的心湖。

超過一分的偏差已屬罕見,接近兩分?這絕非尋常星象誤差或觀測失誤所能解釋。海風似乎更急了,帶著一種近乎嗚咽的呼嘯,捲起他額前幾縷散落的發絲。

“先生!先生!”急促而帶著惶恐的呼喊從甲板傳來。是越國水師的老舵工,公輸木。他黝黑粗糙的臉上刻滿了風浪的痕跡,此刻卻寫滿了驚疑。他指著船側後方洶湧的海麵,“您快看!”

周鳴的目光從玉盤移開,投向那片躁動的墨藍。景象令人心頭一沉。

不是海獸,不是礁石,而是鳥。無窮無儘的鳥群,正從西北方向的海平線上席捲而來,如同被無形的巨手驅趕。灰白色的信天翁、體型稍小的海燕、甚至還有本應棲息在近海島嶼礁石上的鰹鳥……它們混雜在一起,失去了往日的秩序與方向感,翅膀瘋狂地拍打著空氣,發出混亂而尖銳的嘶鳴,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移動烏雲。它們不顧一切地向東南方飛去,目標明確得近乎絕望,彷彿身後有吞噬一切的恐怖正在追趕。許多鳥兒顯然已筋疲力儘,不斷有身影如同斷線的石子般從低空墜入洶湧的波濤,瞬間被浪花吞噬。

“西北風急,鳥群東南飛……如此規模,如此倉惶……”公輸木的聲音帶著航海者世代相傳的敬畏,“這是……大風暴將起的凶兆啊!海龍王發怒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掛著的、用海鳥羽毛紮成的簡陋風信子,羽毛在狂風中劇烈抖動著,指向西北偏西的方向——正是鳥群逃來的方向。

周鳴沒有回應老舵工的驚恐。他的視線從混亂的鳥群移向船頭翻湧的浪濤。浪頭一個接一個撲向“飛廉號”堅固的青銅船首,碎裂,化作白沫。看似無序,但周鳴的腦中卻瞬間拉響警報。他凝神觀察,心中默數:“一息……浪過。二息……浪過。三息……浪過。五息……浪過。八息……浪過……”浪湧的間隔時間,竟清晰地呈現出1、2、3、5、8息(古時一息約1.5秒)的序列!

斐波那契數列?在這遙遠時空的太平洋上?周鳴的心猛地一沉。這絕非巧合。自然界中,從葵花籽的排列到風暴係統的能量傳遞模式,這個神奇的數列常是某種深層規律或劇烈擾動的外在表征。此刻,這海浪的“呼吸”節奏,如同大自然在瘋狂邊緣敲響的鼓點,一聲聲撞在他的心頭。這是海洋深處巨大能量正在積蓄、傳遞、疊加的數學語言!

“公輸翁,”周鳴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傳令各艦,降半帆!所有水密隔艙檢查加固!所有非固定物品,綁死!通知‘玄龜’、‘青兕’、‘赤蛟’三艦主事,速攜其‘海圖’至旗艦議事!”他刻意加重了“海圖”二字。

“喏!”公輸木被周鳴語氣中的緊迫感懾住,不敢有絲毫怠慢,轉身嘶吼著傳令下去。頓時,尖銳的銅鉦聲穿透風聲浪響,“鐺!鐺!鐺!”三聲急促的短音在艦隊中回蕩。各艦甲板上瞬間忙碌起來,水手們如同被抽打的陀螺,奔跑著執行命令,巨大的葛帆在滑輪組吱呀作響中緩緩下降,船速明顯減緩,帶來一絲不安的滯重感。

周鳴步下望樓,走向位於船體中部、被嚴密守護的“海圖室”。室內光線昏暗,隻有幾盞鑲嵌在青銅壁燈座上的魚油燈散發著昏黃搖曳的光。空氣裡彌漫著海水的鹹澀、青銅的冷冽、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類似硫磺的微弱氣息。

正中央的矮幾上,靜靜安放著三件堪稱國之重器的寶物。最大的那塊,便是吳越聯合艦隊賴以橫跨大洋的“青銅海圖”。它並非後世意義上的紙質或羊皮地圖,而是一塊厚達三指、桌麵大小的青銅板。板麵並非光滑,而是用極其精密的失蠟法,鑄造出連綿起伏的山脈、蜿蜒曲折的河流、以及代表海洋的大片區域。在代表海洋的區域,尤其是指向瑪雅大陸和返回中土的航線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細小的、半透明的晶狀體顆粒。這些顆粒並非隨意點綴,每一顆都代表著一個重要的洋流交彙點、深海水道、或者已知的島嶼礁石。更神奇的是,在特定角度的光線照射下,這些晶粒之間會隱約浮現出細若遊絲、流動不息的光線——那是經過特殊磁化處理的鐵粉微粒,在青銅板下方隱藏的天然磁石引導下,模擬出的洋流方向!

此刻,這麵凝聚了吳越兩國頂尖工匠智慧與心血的青銅海圖,卻呈現出令人心悸的景象。就在代表艦隊當前所處位置——北太平洋暖流與一支未知寒流交彙區域的晶粒附近,一道細長、猙獰的裂紋,如同一條醜陋的蜈蚣,突兀地出現在光滑的青銅表麵上!裂紋蜿蜒扭曲,恰好切斷了數條模擬洋流的光線路徑。

更詭異的是,從那道新鮮的裂縫深處,正極其緩慢地滲出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白色晶體。它們像汗珠一樣凝聚,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弱而冰冷的無機光澤。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似乎正是源自這裡。

“鹽晶?”隨周鳴一同進來的“玄龜號”艦長,吳國大夫屈雍,濃眉緊鎖,俯身仔細觀察,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開裂紋,撚起一點粉末,在指尖搓揉,又湊到鼻尖聞了聞,“確是海鹽。可這圖……乃國中秘藏之寶,青銅澆鑄,密實無比,水火難侵,怎會無端開裂滲鹽?”

“不是無端。”一個沙啞陰冷的聲音響起,來自“青兕號”的越國將領胥犴。他身材矮壯,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盯著那道裂縫,“你們看這裂紋走向,起於‘黑潮之脊’(指黑潮主流標識點),斜貫‘歸墟之漩’(一處危險漩渦標記),直指我們此刻船位!裂痕邊緣參差,分明是受巨力瞬間衝擊所致!還有這鹽……”他用刀尖輕輕刮下一小片,“滲得如此之快,如此純淨,倒像是……有外力強行將高壓海水‘擠’進了青銅內部!”

“外力?”屈雍臉色一變,“難道……”

胥犴猛地抬頭,目光如電掃過室內眾人,最終落在周鳴臉上,壓低了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智伯!隻有他那夥陰魂不散的餘孽!他們必是知曉海圖乃艦隊命脈,不知用了什麼陰毒手段,在起航前就暗中破壞了它!想讓咱們在這茫茫大洋上……迷失方向,葬身魚腹!”一股森然的寒意瞬間彌漫了整個海圖室。智伯瑤雖死,其門客死士的瘋狂報複,始終是懸在聯軍頭頂的利劍。

周鳴沒有立刻回應胥犴的推斷。他俯下身,幾乎將鼻尖貼到了冰冷的青銅海圖上,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寸寸掃過那道猙獰的裂痕。他的手指沒有觸碰實物,卻在虛空中沿著裂痕的走向快速劃動,指尖帶起細微的氣流擾動。在他的“眼”中,那不再是一條簡單的裂縫,而是一組複雜的、蘊含著巨大破壞資訊的空間向量!

裂紋的起始點異常尖銳,帶有明顯的應力集中特征——這絕非自然老化或航行震動所能造成。它的延伸路徑並非直線,而是呈現出一種微妙的、類似閃電分支的“擊穿”形態,幾個關鍵的轉折點,恰好位於海圖上標識洋流劇烈對撞或海底地形劇變的晶粒附近。更關鍵的是,那些滲出的鹽晶……它們並非均勻覆蓋,而是在裂紋的某些特定段落,尤其是靠近“黑潮之脊”和“歸墟之漩”標記的轉折處,凝結得格外厚實,晶體顆粒也更大。

“瞬間,高能,定向衝擊……”周鳴心中飛速構建著物理模型,“目標精準鎖定海圖結構薄弱點與洋流能量敏感節點……目的,扭曲甚至摧毀關鍵的導航引數——磁偏角!”他猛地想起玉盤觀測的星座偏差。海圖的晶粒定位和隱藏磁石的引導,極度依賴對地磁偏角的精確修正。這道裂紋以及隨之滲入結晶的海水,很可能已經汙染甚至扭曲了海圖內建的磁石陣列,導致其模擬的洋流方向出現致命錯誤!這纔是星位偏差的真正根源之一!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赤蛟號”艦長,年輕的墨家工匠首領阿青(女),突然指著海圖裂紋中一處極其細微的凸起:“先生,您看這裡!”

在裂縫的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粘附著一粒比鹽晶更微小、幾乎難以察覺的深藍色晶體碎屑。若非阿青目力超群且對礦物極其敏感,根本無法發現。

周鳴接過阿青遞來的青銅細鑷,極其小心地將那粒藍晶碎屑夾起,湊到魚油燈下。火光中,碎屑折射出深海般幽暗詭譎的藍光,內部似乎還有極其細微的層狀結構。

“這是……”阿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像是某種……淬煉過的深海藍銅礦?但純度極高,而且……似乎被某種巨力震碎了。”

深海藍銅礦?淬煉?巨力震碎?周鳴的思維如同閃電般串聯。智伯餘黨!他們掌握著晉陽地庫中關於地脈能量應用的秘密(伏筆回收:卷3晉陽地庫)。這種經過特殊淬煉、蘊含不穩定能量的藍銅礦晶體,極可能是他們製造的一次性高能衝擊裝置的核心部件!在特定時間(洋流交彙能量紊亂時)、特定地點(海圖結構弱點),引爆它,利用瞬間釋放的巨大衝擊波和可能附帶的高頻震動,從內部破壞青銅結構,並利用高壓海水滲入汙染磁石係統!目標就是癱瘓艦隊最依賴的導航核心!

“好狠毒的計算!好精準的破壞!”周鳴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如同冰封的寒潭。這已不是簡單的泄憤破壞,而是經過精密數學推演、直指艦隊命門的絕殺!

“嗚——嗷——!”

一聲淒厲到變形的嘶鳴穿透了船艙厚重的木板,緊接著是更多驚恐的鳥叫、水手們失控的呼喊、以及桅杆在狂風中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整個船體猛地向右側傾斜,桌上的青銅海圖差點滑落!魚油燈瘋狂搖曳,光影在艙壁上劇烈跳動,如同群魔亂舞。

“風暴!風暴來了!”瞭望塔上傳來聲嘶力竭、幾乎被狂風撕碎的吼叫。

周鳴霍然起身,大步衝出壓抑的海圖室,重新踏上劇烈搖晃的甲板。眼前的景象,讓他這個見慣風浪的穿越者也不禁心頭一凜。

天空,已徹底變成了翻滾咆哮的墨黑鍋底!厚重的烏雲如同億萬頭狂奔的黑色巨獸,低低地壓向海麵,幾乎要觸碰到最高的桅杆頂端!雲層深處,不是沉悶的雷聲,而是一種持續不斷的、令人心膽俱裂的低頻咆哮,彷彿大地深處有巨獸在蘇醒!慘白色的蛇形閃電,不再是偶爾撕裂黑暗,而是連綿不斷地在雲層中瘋狂竄動、爆裂,將瞬間的、慘白刺眼的光,投射在下方如同沸騰地獄般的海麵上!

大海徹底瘋了!

剛才還算規律的浪湧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毫無征兆、從四麵八方同時崛起的、山巒般的巨浪!它們不再是深沉的墨藍,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令人作嘔的灰黑色。浪峰高聳如城堞,浪穀深陷如淵藪。浪頭互相撞擊、吞噬,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激起數十丈高的慘白水沫,如同無數冤魂伸向天空的慘白手臂。狂風不再是呼嘯,而是化作了無數把無形的、冰冷的巨錘,狠狠砸在船帆、桅杆、船體上,發出沉悶而恐怖的撞擊聲!豆大的、冰冷的雨點開始狂暴地砸落,瞬間連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抽打在臉上如同刀割。

“飛廉號”這艘龐然大物,此刻就像一片被巨人隨手拋入沸水鍋的樹葉,在狂濤駭浪中無助地翻滾、顛簸、呻吟。每一次被巨浪高高拋起,都彷彿要直接衝入那雷電交加的雲層;每一次狠狠砸落深淵般的浪穀,龍骨都發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冰冷的海水如同瀑布般從船首、船側傾瀉而下,瞬間淹沒甲板。水手們如同落湯雞,被繩索死死捆在崗位上,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在狂風巨浪中拚命操控著船帆和舵輪,臉色在閃電的映照下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先生!主帆索!三號桅杆的主帆索快繃斷了!”公輸木的吼聲在風暴的咆哮中顯得如此微弱,他指著高聳的中桅,一根承受著主帆巨大拉力的粗大麻索,在狂風巨浪的反複蹂躪下,纖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根根崩斷!

一旦主帆索徹底斷裂,失控的主帆將化作最恐怖的武器,瞬間將桅杆拉倒,甚至將整艘船掀翻!

生死懸於一發!

周鳴猛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所有的驚濤駭浪、電閃雷鳴、水手的呼喊、船體的呻吟,彷彿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他的世界,瞬間沉入一種絕對的、冰冷的、以數理邏輯構建的寧靜。

風暴?能量!狂濤?波動!船體?剛體力學模型!斷裂的繩索?材料應力極限!時間!空間!變數!引數!

無數抽象的符號、公式、模型,如同星河般在他深邃的瞳孔中飛速流轉、碰撞、組合。他需要計算,需要預測,需要在毀滅的浪潮中找到那唯一一條狹窄的、稍縱即逝的生路!而在這春秋大洋之上,唯一能承載他這超越時代的數學推演、並能被船員瞬間理解的載體,唯有——

《易》!

“龜甲!蓍草!快!”周鳴的聲音穿透風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

立刻有隨船的巫祝(已被周鳴轉化為“數學助理”),頂著狂風暴雨,連滾帶爬地從艙內捧出一個密封的漆盒。盒蓋掀開,裡麵是幾片打磨光滑的龜腹甲,以及一束五十根長短一致的蓍草莖。

沒有祭壇,沒有香火,沒有禱詞。周鳴直接在劇烈搖晃的甲板上席地而坐,任憑冰冷的雨水和濺起的海水將他渾身澆透。他抓起那束蓍草,雙手穩定得如同磐石,以一種古老而精確到分毫的動作,開始分蓍、掛一、揲四、歸奇……四營十八變。每一個動作都迅捷無比,卻又帶著數學推演般的絕對精準。

狂風在他耳邊怒吼,巨浪在他身畔炸裂,船體在瘋狂傾斜搖晃。他卻如同風暴中心一塊亙古不變的礁石,所有的心神都沉入那蓍草分合之間所構建的、反映天地萬物變易規律的數理宇宙之中。

卦象,在疾風驟雨中飛快地成形。

下震(雷)!上離(火)!

“噬嗑!”巫祝看清卦象,失聲驚呼,聲音帶著驚懼。

《周易·噬嗑》:亨。利用獄。

象曰:雷電噬嗑。先王以明罰敕法。

在尋常占卜中,此卦多主刑罰訴訟。但在周鳴的“數學易”體係中,卦象的爻位、陰陽、互卦、變爻,每一個元素都是描述複雜係統狀態與演化趨勢的變數!

他目光如電,死死鎖定卦象:

初九:屨校滅趾,無咎。(腳戴刑具遮住腳趾,無大害)——對應船體最底部結構(龍骨、水密艙)當前承受巨大壓力(“滅趾”),但尚在安全閾值內(“無咎”)。船體暫時無解體之虞!

六二:噬膚滅鼻,無咎。(咬噬麵板傷及鼻子,無大害)——對應中層甲板和桅杆(“膚”、“鼻”)。主帆索崩裂(“噬膚滅鼻”)是當前最迫切的危機(爻位二,居中,主當前事態),但卦辭“無咎”提示:隻要處置得當,尚可挽回!

六三:噬臘肉,遇毒;小吝,無咎。(咬噬乾肉遇毒,小有麻煩,無大害)——此爻動!爻變為陽,成離卦(火)!“噬臘肉”象征堅韌的繩索(臘肉乾硬)。“遇毒”即遭遇劇毒外力破壞(暗指智伯餘黨的破壞)!爻動變陽,提示破壞能量正在劇烈釋放(繩索即將徹底斷裂)!“小吝,無咎”則預示:若能阻斷“毒源”(破壞能量繼續作用),危機可解!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咬噬帶骨頭的乾肉,得到銅箭頭,利於在艱難中守正,吉祥)——此爻陽剛居陰位,位置關鍵(對應即將斷裂的繩索關鍵受力點)。“噬乾胏”喻艱難。“得金矢”——金屬箭頭!強硬手段!提示必須立即采取剛猛的、金屬性的(快速、強力)乾預措施(如用備用青銅鎖鏈加固)!

六五:噬乾肉,得黃金,貞厲,無咎。(咬噬乾肉,得到黃金,守正以防危險,無咎)——對應更高處的主桅杆頂端(“乾肉”仍指繩索結構)。“得黃金”喻巨大價值(保住主桅)。“貞厲”強調必須極度謹慎(高處作業危險)。

上九:何校滅耳,凶。(肩扛刑具遮住耳朵,凶險)——若前爻處理不當,繩索徹底斷裂(“滅耳”,象征資訊\\/控製中斷),主桅傾倒(巨大刑具壓頂),則大凶!

爻動在第三爻,變卦為“離為火”。離者,麗也,明也,依附也。提示:危機爆發的核心在於那根被“毒力”(破壞能量)侵蝕的繩索(六三),解決之道在於迅速、強硬地“附著”上新的、剛性的支撐(九四之“金矢”)!同時,離卦的“明”也警示,必須立即行動,刻不容緩!

整個推演過程在周鳴腦中完成不過瞬息。他猛地抬頭,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流淌,眼中卻爆發出懾人的精光,直指那根在風雨飄搖中發出死亡呻吟的主帆索!

“胥犴!”周鳴的聲音如同出鞘的利劍,斬開風浪,“帶你的敢死隊!取備用青銅錨鏈!用‘離火鍛金’法(墨家快速熱鍛連線技術)!在索斷前三息之內(爻動提示的關鍵時間視窗),給我鎖死在第三號應力節點(九四爻位對應的物理位置)!遲一息,船毀人亡!”

“屈雍!降主帆!不是半帆!是降到‘地火明夷’位(離卦下爻,象征最低限度保留動力)!減輕桅杆負擔!穩住船身姿態!”

“阿青!帶人加固所有上層結構連線點!尤其是主桅基座!用‘艮山止震’榫卯(抗衝擊結構)!離卦變卦在此,頂端的穩定是最後屏障!”

他的命令清晰、精準、冷酷,每一個字都帶著數學推演得出的必然性,不容絲毫質疑。噬嗑卦的“雷電合而章”,在他眼中,就是風暴狂暴能量(雷)與艦隊求生意誌(火)激烈碰撞的數學模型!而變爻離卦,則指明瞭唯一生路——以最快的速度、最剛硬的手段,在係統崩潰的臨界點之前,強行“附著”上新的穩定結構!

胥犴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一把扯掉礙事的蓑衣,露出精鐵般的肌肉,帶著幾個同樣悍不畏死的越國勇士,抱起沉重的青銅錨鏈和墨家的便攜鍛爐,如同靈猿般頂著能將人吹飛的狂風,撲向那搖搖欲墜的桅杆高處!

屈雍嘶吼著傳達命令,水手們拚儘全力轉動絞盤,巨大的主帆在滑輪刺耳的尖嘯聲中急速滑落!

阿青和墨家工匠們則如同精密機械的部件,迅速分散到船體各處關鍵節點,青銅的榫頭、堅韌的獸皮繩、特製的木楔在他們手中翻飛,加固著每一處可能被巨力撕裂的連線。

周鳴站在船尾,任憑風浪抽打,身體隨著船體劇烈搖晃,目光卻如同最穩定的導航星,死死鎖住那根即將斷裂的繩索,以及胥犴在桅杆高處那渺小而堅定的身影。

閃電撕裂天幕,照亮他蒼白而冷峻的側臉,也照亮了下方翻騰如沸、欲吞噬一切的墨黑大海。青銅海圖裂紋中滲出的鹽晶,在意識深處閃爍著冰冷的光。智伯的陰影,如同這深海的巨獸,已然亮出了獠牙。

歸途的第一道劫難,以最凶暴的方式降臨。生存的方程式,需要用智慧、勇氣和絕對的數學理性,在驚雷與駭浪之間,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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