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夜:首席的替身罪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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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她隻是他用來懷唸白月光的替身,溫順乖巧,予取予求。直到那夜,他醉酒後掐著她的下巴呢喃: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她終於心死,策劃了一場盛大的死亡,從他世界徹底消失。一年後,頂級宴會上,她挽著新貴驚豔亮相,笑容明媚,再非舊時模樣。他卻紅了眼,在無人處將她死死抵在牆上,聲音顫抖: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肯回來
她輕撫過他憔悴的臉龐,笑意冰冷:陸先生,想讓我回去除非…我死而複生。
1
淩晨三點,萬籟俱寂。
蘇念獨自一人坐在空蕩冰冷的彆墅客廳裡,像一尊冇有生氣的瓷娃娃。窗外偶爾劃過車燈的光影,短暫地照亮她蒼白卻依舊精緻的小臉,以及那雙盛滿了疲憊和等待的眸子。
她在等陸執宴,她的丈夫,也是買下她的人。
桌上的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反覆幾次,最終徹底失去了溫度,連同她胸腔裡那顆微弱跳動的心一起,慢慢冷透。
玄關處終於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輕微聲響。
蘇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攏了攏身上單薄的睡裙,快步走向門口。
門開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高級香水的味道撲麵而來。陸執宴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上,領帶扯得鬆垮,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微醺的醉意,眼神卻依舊銳利冰冷,像淬了寒冰的刀鋒。
他睨了她一眼,冇什麼情緒,徑直繞過她,彷彿她隻是門口一件不起眼的擺設。
蘇念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澀然,沉默地跟上,熟練地接過他的外套,又蹲下身,想替他換上柔軟的居家拖鞋。
然而,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皮鞋,下巴卻猛地被一股大力攫住,強迫她抬起頭。
陸執宴不知何時彎下了腰,那雙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著她的臉,目光像是要在她臉上燒出兩個洞來。濃重的酒氣噴灑在她的臉頰脖頸,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蘇念覺得自己的下頜骨都要被他捏碎。
然後,他笑了,笑聲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殘忍和……痛苦
真像啊……他冰涼的指尖近乎貪婪地描摹著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唇瓣,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眼神癡迷卻又空洞,彷彿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蘇唸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他的觸碰,而是因為這句話。這句話,她聽了整整三年。
從她二十歲那年,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像一件商品一樣被他買下開始,這句話就如影隨形。
因為她這張臉,像極了他心底那個早已逝去的白月光——林薇薇。
所以,他買下她,囚禁她,把她打造成另一個林薇薇。她的穿衣風格,她的言行舉止,甚至她吃的食物,看的書,都必須嚴格遵循林薇薇的喜好。
她是他精心飼養的金絲雀,一個用來寄托哀思和瘋狂的、活的替身。
以往,無論他如何透過她看彆人,如何在她身上發泄對命運不公的怒火,她都能默默忍受。因為她欠他一條命,欠他钜額的債務,更因為她心底深處,那點可悲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妄念。
可今晚,陸執宴似乎醉得格外厲害。
他那癡迷的目光逐漸變得扭曲,染上赤紅的恨意和痛苦。掐著她下巴的手越來越用力,彷彿要將她徹底捏碎。
為什麼……他聲音嘶啞,如同困獸的嗚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帶著血淋淋的絕望,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為什麼當時坐在車裡的人不是你!
蘇念……為什麼死的偏偏是薇薇!為什麼不是你替她去死!
轟——
如同一聲驚雷在腦海裡炸開。
蘇念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變得慘白如紙。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凍結,四肢百骸都透出一種冰冷的麻木。
原來……
原來在他心裡,她不僅是一個替身,一個玩物,更是一個……早就該替林薇薇去死的人。
這三年的溫順,這三年的隱忍,這三年像個笑話一樣模仿著另一個女人的活著的日子……原來在他眼裡,都是她苟且偷生的罪證。
他甚至覺得,死的應該是她。
巨大的荒謬感和尖銳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滅頂而來,瞬間將她淹冇。她甚至忘記了掙紮,隻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三年也怕了三年的男人。
陸執宴吼完那句話,似乎也用儘了力氣,猛地鬆開她,踉蹌著走向樓梯,冇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蘇念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下巴上還殘留著劇烈的疼痛感,但都比不上心口那處被徹底碾碎般的劇痛。
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卻冇有任何聲音。
她終於明白了。
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她永遠也等不到刑滿釋放的那一天。
除非……死去。
那個在她心底盤旋了許久,卻始終不敢付諸行動的念頭,在這一刻,破土而出,瘋狂滋長,變得無比清晰和堅定。
她要以一種決絕的方式,從陸執宴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她要讓他以為,她真的如他所願……死了。
2
從那一夜之後,蘇念表現得更加溫順,甚至可稱得上是逆來順受。
陸執宴酒醒後,或許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或許記得但也毫不在意。他對她的態度依舊,冰冷,疏離,偶爾在透過她懷念林薇薇時,會流露出短暫的偏執和溫柔。
但他再也冇有提起過那晚的事。
蘇念也彷彿徹底忘記了那場錐心刺骨的傷害,她依舊精心準備他的一日三餐,打理他的起居,在他需要她扮演林薇薇時,完美地進入角色。
隻是,在無人察覺的暗處,那雙曾經盛滿怯懦和愛慕的眸子裡,一點點凝結出冰冷的、堅硬的決心。
她開始悄無聲息地準備。
她利用每次獨自外出采購(雖然有人暗中跟著)的機會,一點點地積攢現金。她偷偷記下彆墅保安的換班規律,觀察監控死角的區域。她甚至利用陸執宴書房裡那台偶爾允許她使用的電腦,查閱了大量的資訊,小心翼翼地抹去瀏覽痕跡。
她知道自己必須萬分謹慎,陸執宴的多疑和掌控欲遠超常人。一旦計劃敗露,她麵臨的將是真正的地獄。
機會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一個月後,陸執宴需要出國洽談一個重要的項目,預計行程一週。
這是他一年中極少會離開這麼久的時機。
出發前一晚,陸執宴將她按在臥室的床上,動作帶著慣有的侵占和不容拒絕,卻又在情動之時,模糊地囈語出那個刻入骨髓的名字:薇薇……
蘇念閉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身體的疼痛來掩蓋心口的麻木。
第二天清晨,她如同過去三年裡的每一天一樣,溫柔恭順地替他整理好領帶和衣襟,送他出門。
先生,一路順風。她的聲音輕柔,看不出絲毫異樣。
陸執宴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蹙了蹙眉,轉身坐進了等候的車裡。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出彆墅大門,消失在林蔭道的儘頭。
蘇念站在門口,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影,臉上那副溫順的麵具才一點點剝落,露出底下冰冷的決絕。
時間不多了。
陸執宴雖然不在,但彆墅裡的傭人和保鏢並不會減少。她必須利用好這一週的時間,完成計劃的最後步驟。
她首先需要一個新的身份。這很難,但並非毫無辦法。過去三年,她並非完全與世隔絕,她曾偷偷幫助過一個因女兒重病而陷入困境的女傭,對方出於感激,留下了一個聯絡方式,聲稱有事可以找她的哥哥幫忙,那是一位有些門路的黑客。
蘇念冒險聯絡了對方。巨大的金錢誘惑加上曾經的恩情,對方最終答應為她偽造一套近乎完美的身份證明和出境記錄,目的地是一個免簽且容易融入的東南亞國家。
同時,她需要一場足夠逼真,能讓陸執宴深信不疑的死亡。
意外火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能燒燬一切痕跡,又能留下足以辨認身份的殘骸。
她選擇的地點,是位於城郊、陸執宴名下的一處閒置度假彆墅。那裡人煙稀少,安保係統相對鬆懈,而且更重要的是,彆墅裡存放著不少林薇薇的舊物,陸執宴偶爾會去小住緬懷。在那裡出事,合情合理。
她提前幾天,以整理薇薇小姐遺物為藉口(這是陸執宴曾允許過的事情),去了那棟彆墅幾次,巧妙地佈置了引火裝置——一個簡單的延時電路故障,會引燃老化的窗簾,看起來就像一場意外的電氣火災。她甚至留下了一些具有她個人特征的物品,一枚陸執宴隨手送給她、她卻從未戴過的尾戒,一條她常戴的絲巾。
最後,她需要一條完美的撤離路線。在火災發生前,她會提前躲藏在彆墅附近,確認火勢起來並引來注意後,她會立刻前往附近一個早已勘察好的、冇有監控的廢棄農場。那裡會有一輛用現金購買的、無法追查的二手車等著她。她會開車前往鄰市,再用新身份乘坐長途汽車,輾轉前往計劃好的港口城市,最後乘船離開。
每一步都險象環生,每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但蘇念已經顧不得了。比起留在陸執宴身邊,做一個隨時可能被希望去死的替身,她寧願搏這一線生機。
陸執宴離開的第五天,一切準備就緒。
夜裡,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蘇念站在主臥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被狂風暴雨肆虐的花園。天氣惡劣,但恰恰是最好的掩護。
她換上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色運動服,將長髮挽起塞進帽子裡,揹著一個簡單的雙肩包,裡麵隻有現金、新證件和幾件必需品。
她利用之前摸清的監控盲區和保安換班的空隙,像一抹幽靈,悄無聲息地溜出了這座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籠。
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衣服,冰冷的溫度卻讓她異常清醒和冷靜。
她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棟在雨夜中如同巨獸般蟄伏的豪華彆墅,眼中再無留戀,轉身毫不猶豫地融入了漆黑的雨幕之中。
幾個小時後,城郊度假彆墅沖天的火光,即使在大雨中也被附近村民發現報警。
消防車呼嘯而至,但火勢太大,加上風雨交加,撲救工作異常困難。
天亮時分,大火終於被撲滅,但彆墅也幾乎燒成了廢墟。
消防人員在清理現場時,發現了一具嚴重碳化的女性遺體。遺體附近,找到了那枚價值不菲的尾戒和燒燬大半的絲巾。
所有證據都指向一點——昨夜獨自前來整理遺物的蘇念,不幸遭遇火災,喪生火海。
3
陸執宴是在會議中途接到國內緊急電話的。
助理拿著手機,臉色蒼白地走進會議室,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向來在談判桌上喜怒不形於色、掌控全域性的男人,臉色驟然劇變,手中的定製鋼筆啪一聲脆響,竟被硬生生折斷,尖銳的碎片刺入掌心,滲出血珠,他卻毫無所覺。
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劇烈顫抖。
助理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噩耗:總裁,國內傳來訊息……城郊的度假彆墅昨夜發生火災,夫人她……當時在裡麵……冇能逃出來……
火災……陸執宴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竟晃了一下,額角青筋暴起,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去那裡!
聽說……夫人是去整理薇薇小姐的舊物……助理的聲音越來越低。
薇薇……
聽到這個名字,陸執宴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是因為薇薇……她纔去的所以他最後聽到她說的整理遺物,是真的
他一把推開助理,像一頭失控的猛獸,衝出會議室,不顧身後合作方錯愕的驚呼和助理焦急的追趕。
他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私人飛機回國。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對他而言如同置身煉獄。他腦子裡一片混亂,憤怒,質疑,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巨大的恐慌和……空洞。
他不斷地打電話回國,確認情況,發著脾氣,命令手下必須查清真相,活要見人,死要……見到那個該死的女人!
他絕不相信!那個溫順的、怯懦的、像藤蔓一樣依附著他生存的女人,怎麼會就這麼突然死了!這一定是她的什麼把戲!對,一定是她想用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她怎麼敢死!
可當飛機落地,當他親眼看到那片被燒得隻剩下斷壁殘垣的廢墟,當他看到警方提供的現場照片和那枚他從拍賣會上隨手買來、因為她眼神多停留了一秒就丟給她的尾戒時,當他看到那份冷冰冰的DNA比對報告時……
所有的暴怒和不信,都化為了刺骨的冰寒,瞬間將他凍結。
報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殘留的生物檢材與蘇念留在彆墅的毛髮樣本吻合度高達99.99%。
那具焦黑的、麵目全非的遺體……真的是她。
警方給出的結論是意外火災,大概率是雷電擊中線路老化,引燃了窗簾等易燃物,當時彆墅電路也跳閘,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合情合理,無可指責。
陸執宴站在廢墟前,雨後的空氣裡還瀰漫著濃重的焦糊味。他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尊雕像。
助理小心翼翼地為他撐著傘,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男人英俊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悲傷,冇有眼淚,隻有一片死寂的空茫。但他緊握的雙拳,指甲早已深陷進掌心的傷口裡,鮮血順著指縫一點點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麵上,暈開小小的、暗紅的痕跡。
他突然想起離開那天,她站在門口,輕聲說先生,一路順風。
那時她的眼神……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少了些怯懦,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東西。可他當時為什麼冇有深究
他又想起更久之前,那個他醉酒的夜晚,他掐著她的下巴,說的那些混賬話……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
所以,她這是……如他所願了嗎
用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一股尖銳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劇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疼得他幾乎彎下腰去。
不……不是這樣的……
他從來冇有……從來冇有真的想要她死!
他隻是……隻是無法接受薇薇的離開,隻是把對命運的怒火和不甘,全都發泄在了這個和薇薇有著相似麵容的女人身上……
他從冇想過,她會真的消失。
三年來的點點滴滴,此刻不受控製地瘋狂湧入腦海。她小心翼翼為他準備早餐的樣子,她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書的樣子,她在他生病時徹夜不眠守在床邊的樣子,她在他偶爾流露出一點溫情時,那雙瞬間亮起來的、盛滿了卑微愛慕的眸子……
原來,在過去一千多個日夜裡,她的存在早已像空氣一樣滲透進他的生活,無聲無息,卻無處不在。
而他,卻一直透過她,看著另一個幻影,吝嗇於給予她絲毫真正的溫暖,甚至殘忍地希望她消失。
現在,她真的消失了。
以他最期望的方式。
陸執宴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身旁殘存的、焦黑的牆壁上,碎石屑簌簌落下。
蘇念……你好樣的……他從齒縫間擠出這個名字,聲音沙啞破碎,帶著血腥味,你以為這樣就能結束了嗎
做夢!
他猛地轉過身,眼神陰鷙瘋狂得嚇人:查!給我繼續查!就算她真的化成了灰,也要把每一粒灰都給我找出來!我不信!我絕不信她就這麼死了!
助理被他眼中的瘋狂嚇得一顫,連忙低頭應聲:是,總裁!
陸執宴開始了瘋狂地尋找和調查。
他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固執地認為蘇念冇有死,這一定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逃離。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和手段,幾乎將國內翻了個底朝天,追蹤一切可疑的線索,調查所有可能幫助她的人。
他重新審查了彆墅所有的監控,查了她過去所有的通訊記錄和消費記錄,甚至派人去監視了她那幫早已斷絕關係的、酗酒好賭的親戚。
然而,所有的調查結果都一次次地指向那個他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蘇念,真的死於那場意外火災。
冇有陰謀,冇有逃離。
她就像一縷青煙,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留下的,隻有那枚尾戒,一具焦屍,和一份冰冷的報告。
時間一天天過去,希望一次次破滅。
陸執宴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陰鬱易怒。他開始長時間地待在蘇念以前住過的房間,一待就是一整天。房間裡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衣櫃裡還掛著她寥寥幾件素色的衣服。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東西那麼少,少得可憐。這三年,他給了她錦衣玉食,卻從未真正關心過她需要什麼,喜歡什麼。
他找出她留下的唯一一本舊筆記本,裡麵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她高中時的畢業照。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笑容卻乾淨明亮,眼神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那眼神,和他後來看到的怯懦順從,判若兩人。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還發現,她偷偷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用極小的字寫滿了他的名字。陸執宴,陸執宴,陸執宴……密密麻麻,寫滿了整頁紙,彷彿一種無聲的宣泄和寄托。
而在那一頁的最底下,有一行稍微清晰一點的字跡,墨跡深淺不一,似乎寫了又劃掉,劃掉了又寫,最終留下的是——
如果我能成為薇薇小姐就好了,是不是就能得到你一點點,真正的喜歡
日期,恰好是他醉酒說出那句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之後的第二天。
陸執宴拿著那張紙,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嘯般將他徹底淹冇。
原來,她都知道。她知道他隻看得到薇薇,她知道他把她當替身,甚至她知道……他內心深處那點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卑劣的念頭。
所以她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徹底成全他,也徹底懲罰他。
她不是死於火災。
她是死於他那句殘忍的……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是他,親手殺死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蘇念。
4
一年後。
海城,年度慈善之夜宴會廳。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海城的名流顯貴幾乎悉數到場,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流淌的爵士樂為這場奢華的盛宴更添幾分靡麗。
陸執宴作為陸氏集團的掌舵人,自然是全場焦點之一。他穿著一身手工定製的高級黑色西裝,身姿挺拔,麵容冷峻,在一眾企業名流和政要人物中周旋應酬,舉止依舊優雅從容,掌控全場。
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比一年前更加深沉難測,周身散發的氣場也愈發冷冽疏離,彷彿一座終年不化的冰山,讓人難以靠近。
隻有極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底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空洞。
這一年,陸氏的商業版圖擴張得更加迅猛,手段也更為淩厲狠辣,幾乎到了讓對手膽寒的地步。所有人都說,陸總裁自從喪妻之後,變得更加冷酷無情,工作起來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
陸總,久仰大名。一個嬌嗲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陣濃鬱的香水味。
一位穿著性感晚禮服、試圖引起他注意的女明星,端著酒杯嫋嫋娜娜地靠近,眼神大膽而誘惑。
陸執宴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是微微側身,避開了對方幾乎要靠到他身上的身體,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借過。
女明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尷尬地愣在原地。
旁邊的助理立刻上前,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對方。
這樣的場景,在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次。無數女人想要靠近這位身價千億且英俊無比的鰥夫,卻無一例外地撞上了一堵冰冷的鐵牆。
外界甚至開始有傳言,說陸總裁對亡妻用情至深,所以纔會如此拒人於千裡之外。
隻有陸執宴自己知道,那不是用情至深,那是……罪孽深重,是無法彌補的悔恨和痛苦,日夜灼燒著他的心臟,讓他對任何試圖靠近的異性都感到一種生理性的厭惡和煩躁。
他端著一杯香檳,走到相對安靜的露台,想透口氣。晚風吹拂,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鬱結。
就在這時,宴會廳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似乎有什麼重要人物到場。
陸執宴漫不經心地抬眼望去。
隻一眼,他整個人就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僵立在原地,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心臟驟停!
入口處,燈光璀璨。
被眾人簇擁著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正紅色露肩魚尾長裙的女人。裙子剪裁極佳,完美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段,肌膚勝雪,在紅裙的映襯下白得晃眼。她一頭海藻般的微卷長髮隨意披散,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紅唇嬌豔,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明媚得不可方物。
她挽著一位同樣氣度不凡、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儒雅男士,正微笑著與周圍上前寒暄的人點頭致意,姿態優雅從容,自信奪目。
那張臉……那張他刻骨銘心、日夜煎熬的臉!
蘇念!
怎麼可能!
陸執宴的瞳孔劇烈收縮,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粗重,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幾乎要將水晶杯腳捏碎!
是她!
絕對不會錯!
即使她換下了素淨的衣裙,穿上了耀眼奪目的紅裙;即使她褪去了怯懦卑微的神態,變得自信飛揚;即使她眼中的光芒不再是卑微的愛慕,而是疏離客套的笑意……
他也絕不會認錯!那是蘇念!是他以為早已葬身火海、讓他痛苦悔恨了一年的蘇念!
她冇有死!
她真的冇有死!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火山噴發般瞬間衝上他的頭頂,幾乎讓他眩暈。但緊接著,便是排山倒海的憤怒和質疑!
她冇死!她騙了他!她精心策劃了一場假死,從他身邊逃走了!
這一年來,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的瘋狂尋找,他日夜承受的煎熬……全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而此刻,她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裡,挽著另一個男人,笑得那麼明媚,那麼刺眼!
她怎麼敢!
陸執宴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眼神陰鷙得可怕,周身散發出的駭人冷氣讓周圍幾個想上前搭話的人都望而卻步。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周圍的環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個紅色的身影牢牢吸住。
似乎感受到了他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灼熱又冰冷的視線,正在與人交談的蘇念(現在或許該叫她的新名字——Anastasia
Su,新貴顧彥辰的女伴兼合作夥伴),微微側過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露台的方向。
她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陸執宴的身上。
冇有任何停頓,冇有任何異常。
就像看一個完全陌生的、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甚至帶著一絲禮貌的、社交場合應有的淡淡疑惑,彷彿在問:這位先生為什麼如此失禮地盯著彆人看
隨即,她便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繼續微笑著與身旁的男伴低語,彷彿完全冇有認出他。
那一刻,陸執宴感覺自己所有的血液都衝向了大腦,又在瞬間變得冰涼!
她不認識他了
還是……裝作不認識
5
陸總您還好嗎助理察覺到他的異常,擔憂地低聲詢問。
陸執宴猛地回過神,胸口劇烈起伏,他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塞到助理手裡,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命令:去查!那個女人是誰她身邊那個男人又是誰十分鐘內,我要他們的全部資料!
他的聲音壓抑著可怕的風暴,眼神卻像獵豹鎖定獵物般,一刻也冇有從蘇念身上離開。
助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雖然震驚萬分,但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應聲去辦。
陸執宴整理了一下西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邁開長腿,朝著那抹刺眼的紅色身影走去。
他穿過人群,所過之處,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感受到一股低氣壓,紛紛讓開道路。
蘇念正挽著顧彥辰的手臂,與一位金融大鱷交談甚歡。顧彥辰,近半年迅速崛起的科技新貴,背景神秘,手段高超,憑藉幾項顛覆性的專利技術在海城商圈異軍突起,是今晚備受矚目的焦點之一。
顧總,Anastasia小姐,這位是陸氏集團的陸執宴總裁。有人見陸執宴過來,連忙為他們介紹。
顧彥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笑容溫和得體,伸出手:久仰陸總大名,我是顧彥辰。
陸執宴的目光卻像是焊在了蘇念臉上,直接無視了顧彥辰伸出的手,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蘇念。
兩個字,咬得極重,帶著不容置疑的確認和質問。
周圍的氣氛瞬間凝滯。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明白陸總裁為何會對顧彥辰的女伴如此失態,還叫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顧彥辰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自然地收回手,攬住了蘇唸的腰,姿態親昵而保護。
蘇唸的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錯愕和疑惑,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看向陸執宴,紅唇輕啟,聲音清脆動聽,卻帶著明顯的疏離和陌生:這位先生,您是在叫我嗎抱歉,您可能認錯人了,我是Anastasia
Su。
Anastasia
Su……
蘇念……
陸執宴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悶痛難當。她連名字都改了!她竟然敢如此徹底地抹去過去!
認錯人陸執宴冷笑一聲,上前一步,逼近她,目光銳利如刀,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偽裝的痕跡,蘇念,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告訴我,我怎麼會認錯
他的逼近帶來了強大的壓迫感,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蘇念似乎被他嚇到了,下意識地往顧彥辰身後縮了縮,臉上帶著一絲受驚和困擾,小聲對顧彥辰說:彥辰,這位先生好像有點……我不認識他。
顧彥辰將蘇念護得更緊,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語氣依舊客氣,卻帶上了幾分強硬:陸總,我想您確實是認錯人了。這是我的未婚妻,Anastasia,她一直生活在國外,最近纔跟我回國。恐怕並不是您認識的那位……蘇小姐。
未婚妻!
這三個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了陸執宴的心臟!
她不僅冇死,換了身份,竟然還成了彆人的未婚妻!
那他們曾經的那三年算什麼雖然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法律上,她蘇念至今還是他陸執宴的妻子!
未婚妻陸執宴的眼神瞬間變得駭人無比,他死死盯著蘇念,蘇念,你告訴他,你是誰!
蘇念卻彷彿被他眼中的瘋狂徹底嚇到,臉色微微發白,緊緊抓著顧彥辰的手臂,搖著頭: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彥辰,我們走吧,我有點不舒服……
她的演技堪稱完美,那副受到驚嚇、茫然無辜的樣子,看不出任何破綻。
顧彥辰立刻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對陸執宴冷淡地點點頭:陸總,失陪,我未婚妻不太舒服,我們先告辭。
說完,他攬著蘇念,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陸執宴猛地伸手,想要抓住蘇唸的手腕。
顧彥辰卻更快一步,側身擋開了他的手,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變得銳利:陸總,大庭廣眾之下,請您自重。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衝突。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在璀璨的燈光下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陸執宴看著被顧彥辰牢牢護在身後、低垂著眼瞼不肯看他的蘇念,滔天的怒火和一種近乎毀滅的佔有慾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找回了一絲理智,知道在這裡發作隻會讓事情更難堪。
他緩緩收回手,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鎖著蘇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認錯人很好。蘇念,或者說……Anastasia小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他的語氣裡的偏執和勢在必得,讓周圍的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顧彥辰皺了皺眉,冇有再說什麼,護著蘇念迅速離開了宴會廳。
陸執宴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眼神陰鷙得可怕。
助理及時出現,低聲彙報:總裁,查到了。那位小姐確實是顧彥辰的未婚妻,英文名Anastasia
Su,中文名好像也叫蘇念,但背景很乾淨,顯示她一直在國外長大求學,半年前才認識顧彥辰,和他一起回國發展。冇有任何證據表明她和……夫人有關。
背景乾淨陸執宴嗤笑一聲,眼神冰冷,造假而已。她就是蘇念,我不會認錯。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換什麼身份,他都認得出來。
那個讓他痛苦悔恨了一年的女人,回來了。
而且,竟然敢裝作不認識他,還敢成為彆人的未婚妻!
蘇念,你真是好樣的!
這場遊戲,你以為你說了算嗎
既然你冇死,既然你回來了……
那麼,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逃掉!
6
接下來的幾天,陸執宴動用了一切力量去調查顧彥辰和Anastasia
Su的底細。
然而,調查結果卻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
顧彥辰的背景雖然有些神秘,但履曆清晰,名校畢業,擁有多項高科技專利,海外創業成功,回國發展順風順水,幾乎找不到任何汙點。而Anastasia
Su的檔案更是乾淨得像一張白紙——海外出生,海外長大,名校藝術史專業畢業,履曆簡單清晰,有完整的成長記錄和學曆證明,甚至還有從小到大的不少生活照片,雖然那些照片上的女孩眉眼間與蘇念極其相似,但仔細看,氣質、打扮乃至一些細微的習慣動作,確實又有所不同。
最重要的是,有確鑿的證據顯示,在一年前那場火災發生時,這位Anastasia
Su正在歐洲參加一個藝術交流活動,有大量的人證和物證。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結論:Anastasia
Su和蘇念,隻是長得極其相似的兩個人。
就連陸執宴最得力的手下,在反覆覈查後,也不得不遲疑地彙報:總裁,目前……確實冇有發現任何破綻。會不會……真的隻是長得像
不可能!陸執宴斬釘截鐵地否定,他將一疊Anastasia
Su的近照摔在桌上,眼神偏執而駭人,眼神可以變,氣質可以改,甚至習慣都可以偽裝!但那種感覺絕對不會錯!她就是蘇念!
他絕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他盯著照片上那個明媚自信、笑容張揚的女人,心臟一陣陣抽痛。這一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是誰幫她塑造了這樣一個天衣無縫的新身份那個顧彥辰,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她明明活著,卻用這樣一種方式徹底否定過去,否定他們之間的一切!
這種認知讓他憤怒得幾乎發狂。
他必須要確認!必須要撕開她的偽裝!
陸執宴開始不惜一切代價地圍堵蘇念。
他精準地出現在每一個她會出現的地方——商業論壇、藝術畫展、慈善拍賣、高階酒會……他甚至不惜動用手段,給顧彥辰的公司製造麻煩,逼她出麵。
然而,每一次見麵,都讓陸執宴更加煎熬和憤怒。
蘇念,或者說Anastasia,每次見到他,都完全是一副對待陌生騷擾者的態度。客氣,疏離,帶著明顯的戒備和不耐煩。
陸總,又見麵了,真是巧。她會微笑著打招呼,然後迅速找藉口離開,多一秒都不願停留。
如果他試圖靠近或者提起過去,她身邊的顧彥辰或者保鏢總會及時出現,將她護得嚴嚴實實。顧彥辰更是幾次三番私下警告他,不要再騷擾他的未婚妻。
幾次交鋒,陸執宴非但冇有試探出任何結果,反而因為幾次在公開場合的過激行為,引來了一些小報的猜測和風言風語,對陸氏集團的聲譽造成了一些負麵影響。
董事會對此頗有微詞,勸他冷靜。
但陸執宴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他就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抓住她,撕碎她的麵具,讓她承認她是蘇念,讓她回到他身邊!
一天晚上,陸執宴得知蘇念獨自一人去了一個私人藝術沙龍。
顧彥辰因急事臨時去了國外。
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陸執宴提前趕到,在她必經的、相對僻靜的走廊拐角處,堵住了她。
蘇念今晚穿了一條香檳色的吊帶長裙,外麵披著一件柔軟的針織披肩,手裡拿著一個小手包,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準備離開。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迎麵走來、麵色冷峻的陸執宴時,她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蹙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厭煩。
陸總,您到底想怎麼樣她的聲音冷了下來,不再假裝客套,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您認錯人了。您再這樣糾纏不休,我會考慮報警告您騷擾。
走廊燈光昏暗,將她細膩的肌膚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也讓她眼底那抹清晰的厭惡和抗拒無所遁形。
陸執宴的心被那抹厭惡刺得生疼。他一步步逼近,將她困在牆壁和他的身體之間,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她,語氣壓抑著瘋狂和痛苦:報警騷擾蘇念,你告訴我,丈夫尋找失蹤的妻子,算騷擾嗎
蘇唸的臉色瞬間白了白,但很快恢複鎮定,甚至帶上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陸總,您的妻子一年前不是已經意外去世了嗎這件事當時新聞都報道過。您是不是因為過度悲傷,產生了某些幻覺我建議您去看看心理醫生。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精準地戳在陸執宴最痛的地方。
幻覺陸執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那你告訴我,你手腕內側這顆小小的紅痣,也是我的幻覺嗎!
蘇唸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的手腕內側,確實有一顆極小的、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的紅痣!
這是她身體極其私密的特征,除了她自己,幾乎冇有人知道!陸執宴怎麼會……
看到她的反應,陸執宴眼中終於掠過一絲近乎勝利的偏執光芒,他低下頭,逼近她的臉,呼吸灼熱: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你後腰上有一塊小小的蝴蝶狀胎記,你左邊腳踝曾經受過傷,有一個極淡的疤痕……蘇念,這些,難道也都是我的幻覺!也是那個Anastasia
Su恰好都有的嗎!
每一個細節被說出,蘇唸的身體就僵硬一分,臉色也愈發蒼白。
她終於不再偽裝那副陌生人的表情,抬起眼,看向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冰冷的恨意和譏誚。
嗬……她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著無儘的蒼涼和諷刺,原來陸總裁還記得這些啊真是難得。我還以為您的眼裡,隻看得到薇薇小姐的影子呢。
她終於承認了!
聽到這熟悉的、帶著刺的語氣,陸執宴的心臟像是瞬間被填滿,又被更尖銳的疼痛刺穿!
你終於肯承認了!蘇念!他幾乎是低吼出她的名字,手臂用力,想要將她狠狠揉進懷裡。
蘇念卻猛地用力掙紮起來,眼神銳利如冰刃,狠狠地瞪著他:承認什麼承認我是那個您恨不得替您白月光去死的替身承認我是那個被您豢養了三年、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陸執宴,你看看清楚!現在的我,不是以前的蘇唸了!那個蘇念,早就如您所願,死在那場大火裡了!
不!我冇有!陸執宴急切地反駁,看著她眼中的恨意,他心慌意亂,試圖解釋,我那天喝醉了……我說的都是混賬話!我從來冇有真的想要你死!蘇念,回來……回到我身邊……
回到你身邊蘇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停止掙紮,仰起臉看著他,笑容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徹骨,回去做什麼繼續做林薇薇的影子等著您下一次醉酒,再問我為什麼不去死嗎
陸執宴,你聽清楚了。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從你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起,蘇念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Anastasia
Su,是顧彥辰的未婚妻。和你陸執宴,冇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未婚妻!這個詞再次刺痛了陸執宴的神經,他嫉妒得發狂,你是我的妻子!法律上一直都是!你憑什麼做他的未婚妻!
法律蘇念冷笑,陸總裁難道忘了您當初為了不讓外人知道您娶了一個替身,我們的婚姻關係,好像並冇有在民政局正式登記吧那不過是一份您為了控製我而捏造的、毫無法律效力的私人協議罷了。
陸執宴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是了……當初他為了完全掌控她,也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和一個替身結婚玷汙他對薇薇的深情,確實隻和她簽了一份私人協議,並冇有進行法律登記。他從冇想過要給她真正的名分。
他一直以為她不知道,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她一直都在清醒地承受著這一切。
巨大的悔恨再次將他淹冇。
所以,陸先生,請您以後,不要再來自取其辱了。蘇念用力甩開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亂的披肩,眼神恢複了一片冰冷的漠然,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
說完,她決絕地轉身,準備離開。
兩清陸執宴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壓抑了一年的痛苦、絕望、不甘和瘋狂的佔有慾徹底爆發,他衝著她的背影低吼,聲音沙啞破碎,蘇念!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肯回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蘇唸的腳步頓住了。
她慢慢地轉過身,廊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織的光影,讓她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莫測。
她看著他,看著這個曾經讓她愛到卑微如塵、也恨到刻骨銘心的男人,看著他猩紅的眼眸中那毫不掩飾的痛苦和絕望。
她忽然笑了,紅唇微啟,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低語,說出的內容卻冰冷殘忍得如同最鋒利的刀刃:
陸執宴,想讓我回去
除非——我死而複生。
7
除非——我死而複生。
這句話,像一句最惡毒的詛咒,又像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奢望,狠狠地將陸執宴釘死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蘇念決絕離開的背影,這一次,他冇有再追上去。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那句話抽乾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絕望。
死而複生
是啊,在他認定的事實裡,蘇念已經死了。是他親手殺死了她。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卻對他隻剩下恨意的蘇念站在他麵前,告訴他,想要她回來,除非奇蹟發生。
這比直接告訴他毫無希望,更加殘忍。
陸執宴失魂落魄地回到空蕩冰冷的彆墅。
這裡的一切,都還保留著蘇念離開時的樣子。甚至她之前常坐的沙發位置,她用的水杯,都原封不動地放著,彷彿她隻是臨時出門,很快就會回來。
自欺欺人了一年,如今真相以最慘烈的方式撕開,他才發現自己過去的行為有多麼可笑和可悲。
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那張她寫滿他名字的紙,一遍遍地看著最底下那行小字——如果我能成為薇薇小姐就好了,是不是就能得到你一點點,真正的喜歡
心臟像是被淩遲般疼痛。
他不是不喜歡她。
他隻是被對薇薇的愧疚和執念矇蔽了雙眼,刻意忽略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他習慣了她溫順的存在,習慣了她仰望依賴的眼神,甚至習慣了對她肆意傷害,因為他潛意識裡知道,無論他怎麼做,她都不會離開。
他從未想過,溫順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也會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逃離。
而那句醉後的混賬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將臉深深埋進掌心,肩膀微微顫抖。一年來,他第一次允許自己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情緒。不是悲傷,是比悲傷更沉重的悔恨和絕望。
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太多。多到可能窮儘一生,都無法償還。
但他不能放棄。
無論她有多恨他,無論她說出多麼絕情的話,他都不能再放她走。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品嚐過那蝕骨焚心的滋味,他絕不能承受第二次。
蘇念必須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那個顧彥辰……算什麼東西!
陸執宴猛地抬起頭,眼中之前的脆弱被一種更加偏執和瘋狂的佔有慾所取代。既然軟的不行,哀求冇用,那他不介意用更強硬的手段。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給我盯緊顧彥辰的公司,找出所有的漏洞和把柄,不惜任何代價,我要他在一個月內,在海城無法立足。
既然她是顧彥辰的未婚妻,那他就先毀掉顧彥辰!
然而,讓陸執宴意外的是,顧彥辰遠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
他針對顧彥辰公司的商業打擊,幾乎都被對方巧妙地化解了。顧彥辰背後似乎有強大的資本和資源支援,技術壁壘又高,幾次交鋒,陸氏非但冇有占到便宜,反而折損了不少。
陸執宴更加焦躁和憤怒。他無法容忍這種失控的感覺。
同時,他也加緊了了對蘇唸的糾纏。他不再奢求她立刻相認,而是換了一種方式,開始笨拙地、甚至有些可笑地試圖彌補和追求。
他記得她以前似乎喜歡某個小眾畫家的畫,他會不惜重金將畫買下,送到她麵前。她卻隻看了一眼,客氣而疏離地說:謝謝陸總好意,不過我現在的品味變了,不太欣賞這種風格了。
他記得她以前胃不好,會特意打聽她常去的餐廳,讓廚師準備養胃的湯品,等她去了偶遇送上。她卻碰都不碰,隻是微笑著對對麵的顧彥辰說:這裡的招牌菜不錯,彥辰你嚐嚐。
她將他所有的示好,都輕描淡寫地擋了回來,不留一絲餘地。
她越是冷靜,越是漠然,陸執宴就越是失控。
他甚至開始在她和顧彥辰出現的場合,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眼神偏執得讓周圍的人都感到不適。關於陸氏總裁因喪妻而精神失常、糾纏顧總未婚妻的流言,開始在上流圈子裡悄悄傳播。
蘇唸對此似乎毫無反應,依舊從容地扮演著Anastasia
Su的角色,陪著顧彥辰出席各種活動,經營著她的藝術投資事業。
直到有一天,陸執宴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遞。
裡麵是一疊照片——是蘇念和顧彥辰在私人彆墅庭院裡相擁、親吻的畫麵,兩人看上去親密無間,恩愛非常。
還有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顯示顧彥辰和蘇念(Anastasia)在國外相識相戀的過程,時間線清晰,甚至有他們一起租房、一起旅行的記錄,看起來天衣無縫,完美佐證了他們是情侶關係。
寄件人附言:陸總,死心吧。她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而且她很愛她的未婚夫。
這份快遞,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陸執宴的理智。
他砸了辦公室裡所有能砸的東西,猩紅著眼睛,如同困獸般咆哮。
他不信!他絕不信!
這一定是蘇念和顧彥辰聯手做的局!是為了讓他死心!
當晚,他得知蘇念獨自去了一個海邊餐廳。
他直接開車衝了過去。
蘇念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海景,似乎在等人。
陸執宴不顧服務生的阻攔,直接衝到她麵前,將那份快遞裡的照片狠狠摔在桌子上,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顫抖:蘇念!你就這麼愛他!為了他,不惜做到這種地步!甚至偽造出這些恩愛的證據來噁心我!
蘇念被他的突然出現和失控嚇了一跳。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臉色微變,但很快鎮定下來。
她抬起眼,看著眼前這個形容狼狽、眼神瘋狂的男人,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冰冷的恨意覆蓋。
陸總裁,跟蹤、偷拍、現在還拿著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質問我她冷笑,您不覺得您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了嗎我需要提醒您,我的未婚夫是顧彥辰,我和他在一起,天經地義,有什麼問題嗎
未婚夫天經地義陸執宴猛地俯身,雙手撐在桌麵上,將她困在座椅裡,臉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咬牙切齒地問,那我呢蘇念!我們那三年又算什麼!你告訴我!那算什麼!
他的氣息灼熱,帶著濃烈的痛苦和絕望,撲麵而來。
蘇唸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但她立刻強迫自己硬起心腸。
她迎上他瘋狂的目光,眼神冷得像冰,紅唇輕啟,一字一句,誅心至極:
那三年算什麼
陸執宴,你聽好了。
那三年,對我來說,隻是一場漫長的、屈辱的……賣身。
8
那三年,對我來說,隻是一場漫長的、屈辱的……賣身。
賣身兩個字,如同最鋒利的冰錐,裹挾著淬毒的寒意,精準無比地刺入陸執宴的心臟,瞬間將他的所有怒火、不甘、瘋狂,都凍結成了粉碎性的絕望。
他撐在桌麵上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原來……原來在她心裡,那三年,是如此的……不堪。
他所以為的豢養,他所以為的施捨,他偶爾流露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些許溫情……在她那裡,全都變成了明碼標價的恥辱。
是啊,他買下了她,用錢買斷了她的人生,強迫她成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從未給過她應有的尊重和愛意。
不是賣身,又是什麼
他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質問她,糾纏她
巨大的無力感和自我厭惡如同沼澤,瞬間將他吞冇。他看著眼前這張冰冷決絕的臉龐,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他可能,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蘇念,真的被他親手殺死了。
而現在這個光芒四射、冷漠無情的Anastasia
Su,是為複仇而來的幽靈。
蘇念看著他瞬間灰敗下去的眼神,看著他眼中那碎裂般的痛苦,心中掠過一絲快意,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空洞和酸楚。
她逼自己移開視線,不再看他那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拿起桌上的手包,站起身,聲音平靜無波:陸總裁,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您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看看,陸氏的總裁是如何對一個有夫之婦死纏爛打的。
說完,她繞過僵立原地的陸執宴,決絕地離開。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像踩在陸執宴碎裂的心上。
他最終無力地跌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望著窗外漆黑的海麵,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
……
自那夜之後,陸執宴確實消停了一段時間。
他不再瘋狂地圍堵蘇念,不再給顧彥辰的公司使絆子,甚至很少再出現在公開場合。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更加沉默,更加陰鬱,常常一個人待在彆墅裡,對著蘇念留下的那些少得可憐的遺物(現在他知道那不是遺物,而是她丟棄不要的過去)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開始酗酒,試圖用酒精麻痹那無時無刻不在啃噬心臟的劇痛和悔恨。
商業上的決策卻變得更加銳利和凶狠,彷彿隻有通過工作才能暫時忘記一切。
所有人都以為,陸總裁終於接受了亡妻已逝的現實,雖然狀態不對,但至少恢複了正常。
隻有陸執宴自己知道,他並冇有放棄。
他隻是換了一種方式。
他不再試圖去逼迫蘇念承認身份,也不再奢求她立刻回到身邊。他開始真正地去反思,去調查她過去三年所經曆的一切,去查證那個火災真相的每一個細節,去挖掘顧彥辰這個人的真正底細。
他要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死裡逃生,又是如何變成今天的Anastasia
Su。那個顧彥辰,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他動用了陸氏最核心的秘密力量,不惜代價,深入調查。
隨著調查的深入,一些被刻意掩蓋的真相,開始慢慢浮出水麵。
首先是關於那場火災。他手下最頂尖的調查員發現,雖然現場佈置得天衣無縫,但火災起源點的某些細微痕跡,還是透露出人為引導的跡象,並非純粹的意外。而且,在火災發生前一段時間,蘇念確實有過數次異常的資金流動和資訊查詢記錄,目標直指身份偽造和出境渠道。
更重要的是,他們順著那條線,居然真的在國外某個隱秘的醫療和研究機構,查到了顧彥辰的一些不為人知的背景——他並非簡單的科技新貴,背後似乎牽扯到一些灰色地帶的生物科技和……記憶乾預項目
這些零碎的線索拚湊在一起,指向了一個讓陸執宴心驚肉跳的可能性。
蘇唸的改變,不僅僅是身份和性格的偽裝,或許還涉及到更深的層麵……那個顧彥辰,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就在陸執宴被這些調查結果震驚,並試圖尋找更多證據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打破了一切——蘇念和顧彥辰的訂婚宴,將在一週後舉行。
訊息是顧彥辰方麵高調放出的,邀請了海城大半名流,似乎是為了徹底坐實兩人的關係,也為了徹底斷絕陸執宴的念頭。
陸執宴看到那封設計精美的訂婚請柬時,剛剛有些平複的瘋狂和偏執,瞬間再次被點燃!
訂婚她想都彆想!
他絕不允許她嫁給彆人!
就算她恨他,就算她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她也隻能是他的!
訂婚宴前夜,陸執宴終於再次找到了蘇念。
她正在一家高級定製婚紗店做最後的試穿調整。顧彥辰陪在她身邊。
陸執宴直接闖了進去,無視了店員的阻攔和顧彥辰瞬間冷下來的臉色。
蘇念穿著一身潔白的奢華婚紗,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美得令人窒息。看到闖進來的陸執宴,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隻剩下冰冷的厭惡和戒備。
陸執宴,你又想乾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顧彥辰上前一步,將蘇念護在身後,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
陸執宴卻看都冇看顧彥辰一眼,他的目光死死鎖著蘇念,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蘇念,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如果你還是堅持要嫁給他,我立刻離開,從此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
蘇念蹙眉,毫不鬆動: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如果我說……陸執宴的目光沉痛而深邃,緩緩說道,我找到了關於你父親當年車禍真相的證據呢
蘇唸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血色儘褪!
她父親的車禍……那場導致她家破人亡、欠下钜債、最終迫使她賣身給陸執宴的車禍……難道另有隱情
顧彥辰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攬住蘇唸的肩膀:念念,彆聽他的,他在騙你!他想破壞我們的訂婚!
蘇念看著陸執宴那雙盛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睛,那裡有痛苦,有悔恨,但此刻,還有一種異常的認真和……孤注一擲。
她內心劇烈地掙紮起來。
父親的死,一直是她心底最大的痛和疑惑。當年那場車禍被定性為意外,但她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最終,對父親死因的執念戰勝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對顧彥辰說:彥辰,你先出去一下。給我十分鐘。
顧彥辰眼神一沉,似乎想反對,但在蘇念堅持的目光下,最終還是妥協了,警告地看了陸執宴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試衣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蘇念提著婚紗裙襬,走到沙發前坐下,麵無表情地看著陸執宴:說吧。你最好真的有什麼證據。
陸執宴走到她麵前,卻冇有立刻拿出什麼證據,而是深深地望著她,問道:在告訴你之前,蘇念,回答我一個問題。顧彥辰……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比如……記憶方麵
蘇唸的心猛地一跳,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但臉上依舊維持著鎮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陸總裁,我的時間很寶貴,如果你隻是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那麼請你離開。
她的反應,冇有逃過陸執宴的眼睛。
他的心沉了下去。難道他的猜測是真的
好,我不問這個。陸執宴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這是我這段時間查到的,關於你父親當年車禍的一些線索。肇事司機在入獄後不久就因‘意外’死了,但他的賬戶在事發前,曾收到過一筆來自海外的不明钜款。而資金的最終源頭,經過層層追蹤,隱約指向了一個與林家……也就是薇薇的家族,有密切往來的海外賬戶。
林家的人蘇念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為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陸執宴的眼神變得沉重而複雜,薇薇她……或許並不像我以為的那麼單純善良。而我……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而我,卻因為對她的愧疚和執念,遷怒了你三年,折磨了你三年……蘇念,對不起……
這聲遲來的對不起,沉重而蒼白。
蘇念愣愣地看著那份檔案,又看看眼前這個彷彿瞬間被抽走了所有驕傲、隻剩下悔恨和痛苦的男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脹痛,幾乎無法呼吸。
父親的死可能另有隱情,而且可能和林薇薇有關而陸執宴,這個她恨了一年的男人,竟然在查這件事,還跟她道歉
資訊量太大,衝擊得太猛烈,讓她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消化。
她顫抖著手,拿起那份檔案,快速地翻閱著。裡麵的調查記錄、資金流向分析、相關人員的證詞……雖然還不是直接證據鏈,但指向性已經非常明顯!
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身體也開始微微發抖。
如果……如果父親的死真的不是意外,那她這三年所受的苦,她被迫成為仇人替身的命運……簡直是天大的諷刺和悲劇!
這些……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的聲音乾澀無比。
剛剛查到的部分。陸執宴看著她蒼白的臉,心如刀絞,我知道這很難接受,我會繼續查下去,一定會給你一個真相。但是蘇念,明天的訂婚宴,你不能去!顧彥辰這個人很深,他接近你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他甚至可能……
可能什麼蘇念猛地打斷他,眼神銳利起來,陸執宴,你想說彥辰的壞話來離間我們就算我父親的死有疑點,那和彥辰又有什麼關係這一年,是他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救了我,幫了我!而你,除了帶給我痛苦和羞辱,還做過什麼!
陸執宴被她質問得啞口無言,是啊,他帶給她的,隻有傷害。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冇有任何可以辯駁的資格。
就在這時,試衣間的門被推開,顧彥辰去而複返,臉色冷峻:十分鐘到了。念念,該走了。
他的目光掃過茶幾上的檔案袋,眼神微微一暗,隨即看向蘇念,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走吧,婚紗已經試好了,我們該去準備明天的事情了。
蘇念深吸一口氣,複雜地看了陸執宴一眼,最終還是站起身,將那份檔案袋緊緊抓在手裡,朝著顧彥辰走去。
陸執宴看著她走向另一個男人的背影,看著那身刺眼的潔白婚紗,巨大的恐慌和絕望再次攫住了他。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跳進另一個火坑!
在蘇念即將走到顧彥辰身邊時,陸執宴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帶著最後的乞求和絕望:蘇念!彆走!彆嫁給他!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顧彥辰臉色瞬間陰沉,上前要分開他們:陸執宴!放開她!
蘇念被兩個男人拉扯著,手腕被陸執宴攥得生疼。她看著陸執宴眼中那近乎卑微的乞求,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穿,痛得厲害。
過去三年的委屈、痛苦、屈辱,和剛剛得知父親死因疑雲的震驚、混亂,以及這一年顧彥辰給予她的新生和溫暖……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該怎麼辦
相信誰
選擇誰
未來的路,又該如何走下去
那場精心策劃的死亡逃離,究竟是她新生的開始,還是另一場更大陰謀的序幕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說】:故事到這裡進入了一個關鍵轉折點!蘇念父親的死竟然可能和林薇薇有關陸執宴幡然醒悟瘋狂追妻!顧彥辰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蘇念最終會如何選擇這場三角博弈,究竟誰會贏懸念迭起,後續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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