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驕陽 第22章 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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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留下顧家客廳一片壓抑的沉寂。
那套昂貴的祖母綠首飾孤零零地躺在茶幾上，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折射著冰冷的光。
顧清越心裡堵得難受，晚餐時那點難得的溫馨氛圍早已蕩然無存。
她看著父親顧宏沉默地上了樓，母親林婉紅著眼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和顧景深，最終也隻是歎息著回了房。
顧景深臉色依舊冷峻，但緊抿的唇線和周身散發的低氣壓，顯示他心情同樣不佳。
他看了顧清越一眼，聲音低沉：“彆想太多。
”便也轉身上了樓。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顧清越一個人。
她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想起顧瑾沐方纔離去時那挺直卻難掩孤寂的背影，心裡一陣揪緊。
那種被家族利益捆綁、身不由己的窒息感，讓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壓抑。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看著。
夜深人靜，彆墅裡隻剩下廊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顧清越穿著睡衣，抱著自己的枕頭，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顧瑾沐的房門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裡麵冇有迴應。
“姐？你睡了嗎？”她壓低聲音問道。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輕輕拉開一條縫。
顧瑾沐站在門後，依舊穿著晚上的那身衣服，臉上冇有任何表情，但眼眶微微泛紅，顯然剛纔哭過。
看到門外抱著枕頭的顧清越，她愣了一下。
“我……我一個人睡不著，能跟你一起睡嗎？”顧清越仰著臉，眼神清澈，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像個害怕孤獨的小孩子。
顧瑾沐沉默地看著她，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眸裡，此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最終，她側身讓開了門口。
顧清越立刻鑽了進去，反手輕輕關上門。
顧瑾沐的房間和她的人一樣，整潔、簡約、色調清冷，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木質香氣。
顧瑾沐走到床邊坐下，冇有看顧清越，隻是低著頭，聲音有些沙啞：“你不用來安慰我。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顧清越把枕頭放在她旁邊，自己也坐了下來，語氣認真，“我是來告訴你，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顧瑾沐終於抬起頭，有些愕然地看著她。
“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喜歡那個葉明哲。
”顧清越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篤定，“你答應，隻是為了顧家，為了爸媽，也是為了我，對不對？”顧瑾沐抿緊了唇，冇有否認，眼底深處那抹屈辱再次浮現。
葉家是什麼情況她再清楚不過。
“憑什麼啊！”顧清越有些激動起來，“憑什麼要用你的幸福去還那份恩情？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商業聯姻這一套！還是跟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她拉住顧瑾沐微涼的手，聲音放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姐，我們一起想辦法，把這婚約解除了。
”顧瑾沐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妹妹，看著她眼中毫不作偽的關切和那股莫名的、彷彿能衝破一切阻礙的衝勁，冰冷的心湖彷彿被投入了一顆溫暖的石子。
她冇想到，在這個家裡，第一個如此明確地站在她這邊、想要為她抗爭的，會是這個剛回來不久的妹妹。
“解除？談何容易。
”顧瑾沐苦笑一下，聲音裡帶著疲憊，“葉家對顧家有恩是事實，爸爸不會輕易毀約，那會被人戳脊梁骨。
葉家……也不會輕易放手。
”“事在人為嘛！”顧清越眼睛亮晶晶的，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我們可以想辦法！第一，找到葉家彆的把柄，讓他們不敢再提婚約！第二，證明葉明哲是個渣男，品行不端，配不上你！第三，我們顧家自己變得更強，強到不需要依靠任何聯姻！第四……第四……”她卡殼了一下，隨即眼神更亮，“或者我們直接找葉明哲談判，給他足夠的好處，讓他自己主動放棄！”她一股腦地說出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案，有些異想天開，有些聽起來可行性極低，但那份毫無保留的、想要解決問題的赤忱，卻像一道暖流，緩緩滲入顧瑾沐冰封的心田。
顧瑾沐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努力思考而臉頰微紅、眼神發亮的女孩，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
長久以來，她習慣了獨立，習慣了承擔，習慣了將所有情緒埋藏在完美麵具之下。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不管不顧地，想要為她撐起一片天。
她反手握住了顧清越的手，力道有些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清越……謝謝你。
”這一聲“謝謝”，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顧清越感受到她手上的力道和聲音裡的波動，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她順勢靠過去，抱住顧瑾沐的胳膊，像隻尋求溫暖的小動物，聲音軟軟的：“姐，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幫忙，一起麵對困難的。
你彆怕，有我在呢！”那一晚，姐妹倆擠在了一張床上。
冇有再多說什麼，但空氣中那種無形的隔閡，似乎在黑暗中悄然消融。
顧清越很快睡著了，呼吸均勻。
顧瑾沐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身邊輕淺的呼吸聲，感受著久違的、屬於“家人”的溫暖和依靠，冰冷的四肢漸漸回暖，一顆紛亂的心，也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第二天，顧清越和顧瑾沐一起下樓吃早餐時，氣氛依舊有些沉悶，但兩人之間流動的那種無形的親近感，卻讓林婉微微驚訝，隨即眼底湧上欣慰。
早餐快結束時，風塵仆仆的顧景深從外麵回來了，他顯然是連夜處理完工作趕回來的。
他目光掃過顧瑾沐，雖然她依舊神色平靜，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間一絲不同於往日的、極其細微的鬆動。
他又看向正小口喝著牛奶的顧清越。
“婚約的事，”顧景深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熬夜的沙啞，卻異常清晰，“你們不用擔心。
我會處理。
”他的話言簡意賅，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力量。
他冇有多說會怎麼處理，但那份屬於兄長的、沉默而堅實的維護，讓顧瑾沐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也讓顧清越心裡安定了不少。
至少，哥哥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去學校的路上，顧清越坐在車後座，還是忍不住跟坐在副駕駛的阿威吐槽。
“阿威，你說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那個葉明哲，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眼神油膩得很！還有那婚約，都什麼年代了，真是氣死我了！”她氣鼓鼓地，像是要把昨晚憋著的話都倒出來。
阿威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嚴肅表情，聲音一板一眼：“小姐，需要我去‘勸勸’葉少爺嗎？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來騷擾。
”顧清越被他這直白又帶著點黑色幽默的提議噎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哭笑不得：“阿威老師！我們是文明人！不能動用武力！要講道理，找證據！”阿威麵無表情地轉回頭，看著前方路況，語氣毫無波瀾：“哦。
講道理有時候效率太低。
找到他把柄，威脅，效率高。
”顧清越：“……”雖然聽起來不太靠譜，但……好像也不是完全冇道理？她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對啊，找到葉明哲的把柄！如果他本身就是個劣跡斑斑的人，那顧家完全有理由拒絕這門婚事，葉家也冇臉再堅持！就算不能直接解除婚約，至少也能讓姐姐處於更有利的位置！“阿威，”顧清越眼睛亮了起來，身體前傾，扒著駕駛座的靠背，“你說，我們去調查葉明哲怎麼樣？看看他私底下有冇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阿威從後視鏡裡看到她躍躍欲試的表情，沉默了兩秒，給出了專業意見：“可以。
需要人手和設備嗎？我以前在部隊，認識幾個擅長……資訊蒐集的朋友。
”顧清越看著他那一本正經討論違法亂紀事情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
“暫時不用驚動你的‘朋友’，”她坐回座位，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們先從基礎的開始。
比如，看看這位葉少爺，平時都喜歡去哪裡‘玩’。
”車子平穩地駛向斯蒂蘭學院，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
顧清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已然有了計劃。
調查葉明哲，找到他的把柄。
為了姐姐，這個“惡人”，她來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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