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新約之最後之路 第2章 遺留之物
一陣刺骨的冷風夾雜著沙粒撲到梅西爾的身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現在已經臨近日落，天空被渲染成一片令人不安的血紅色。
“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隨著梅西爾話音的落下，原本空無一物的廢墟上忽然出現無數幽藍的鬼火，鬼火被虛影包裹，好似無數鬼魂包圍著梅西爾。
“你終於來了，賢者之子。你承諾我們的事情現在能做到了嗎？”一個梅西爾熟悉的虛影帶著鬼火飄到她麵前，對方扯下擋住臉的頭巾，露出一張慘白但五官深邃的臉。
這個靈魂還保留著人類的樣貌，總體而言長相算得上英俊。隻是他右眼上的五道傷痕看起來有些猙獰，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應該是他眼線極其明顯的橄欖綠色的眼眸。
淡褐色的麵板和明顯的眼線都是域外民族的特征，羅修斯·德裡安的母親或者父親應該是域外之民，或者擁有域外部族的血統。
當年被梅西爾殺死的人們成功避免靈魂成為菌種祭品的結局，但他們的靈魂也因為魔王殘留的詛咒被困在這片土地上。
梅西爾承諾會找到人引渡他們，如今到該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我找到能引渡你們的人，她目前還在彆的地方，我會拜托朋友帶她過來。請你們堅持住，絕對不能再繼續墮化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你們就沒有可以走的路了。”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梅西爾下意識地瑟縮一下，濃厚的死氣讓她喘不過氣來。
梅西爾知道這些可憐的人能堅持到現在，絕非隻靠結界的保護和沉睡，肯定還有對她的憎恨，就算他們會對她動手也沒有關係，隻要他們不會再繼續墮落下去就好。
“我們等得太久了，要是再等下去，也許我們就無法控製自己。”
“我已經忘記自己的名字，要不是他們提醒我，我可能真的要變成惡靈了。”
“我好冷好痛苦，好想得到解脫！請快一點，在我傷害彆人之前讓我歸去吧！”
商隊的人們雖然怨恨梅西爾當年的行徑，最終卻還是沒有傷害她。他們一直在這裡等待梅西爾帶能幫助他們解脫的人回來，可是魔王的詛咒還是太過強大，邪念一直在蔓延，他們已經快撐不住了。
“抱歉，都是因為我你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一定會儘快兌現承諾的！”
梅西爾看著周圍顏色不斷加深的靈魂，她猶豫一下後蹲下，咬破手指在地麵上寫畫起來：“我在西利昂絲看到的那個在這裡一定也能發動……用這個的話一定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梅西爾，你不必這麼做。”雖然無法觸碰到活著的人，但羅修斯還是用手擋在梅西爾麵前。
他隱約感覺到梅西爾要做的事情很危險，所以選擇阻止她繼續下去：“我來承擔他們的執念，這樣的話大家就能堅持下去。你隻要儘快讓人過來引渡我們就好，不必再做多餘的事情，你做的事情夠多了。”
其他的惡靈沒有說話，這是他們對羅修斯決定的默許。
“你們知道嗎？蜜莉恩走了，她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我很想替她完成這件事，可晚了這麼久。”沉默很久的梅西爾再次開口道。
她的手指死死地摳緊地麵，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來緩解內心的這種讓她窒息的感覺。
她恨不得馬上停止呼吸，也許這樣就會輕鬆一點？
“我死去很久了，不能體會你的感受。不過蜜莉恩……是挺可惜的，她是個好女人，要是我還活著的話，我肯定會追求她。”
羅修斯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蜜莉恩的臉，他能撐到現在有一定程度上是靠對家人和朋友的思念，隻不過他的家人應該都不在了吧？
想想他這一生真是結束得意外倉促，恐怕那些幻想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抱歉讓你見笑了。拍賣場被那些菌種毀了，也不知道封印是否還牢固。”梅西爾花時間平複好情緒重新抬頭，她觀察著眼前的廢墟確認沒有可供自己進入的地方後露出擔憂的神色，“我擔心你們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脫離封印，到時候遭殃的可不是一兩個人。”
“這點你不用擔心，有人來這裡加固了封印。就算我們真的墮化成惡靈，也無法離開這裡和傷害彆人。”
羅修斯說到這裡時候停頓了一下，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中度過，加固封印的那個人是在他們陷入沉睡的時候來的。
因此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加固了封印，他猜那個人的魔力還殘留在魔法陣中，梅西爾隻要去探查一下就能知道是誰。
梅西爾考慮了好幾種可能，最後還是將饑荒高地排除在外：“那就好，不知道那個人我認不認識，我很好奇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加固封印，至少暫時不需要擔心你們的問題了。紅柳鎮重建恐怕要很久，我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在這之前我得回域內去。”
“我知道了，反正我們儘量控製住自己。梅西爾，其實對殺害我們的你，我一直充滿充滿憤怒和怨恨。我們什麼都沒有做，你卻為了更多人讓我們毫無意義的死去了。”
羅修斯看著身邊的同伴們，他們跟隨自己就是為了謀求一條生路，結果卻遇上這種事情，最後直接被梅西爾無情地殺死。
當時死去的人們爆發出的怨念引來巨量的魔瘴，梅西爾幾乎耗儘所有的魔力才將所有的靈魂收納進特製的容器內，再封印在還沒有發展成拍賣場的黑市地下。
她設定的結界在幾年乃至幾十年內都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和打破，為的就是防止有些人無意打破封印，將商隊的人們的靈魂釋放出來。
羅修斯從有意識以來一直在想為什麼不幸的會是他們，後來他也想通了，不是他們不幸，而是他們恰巧地遇上不幸的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件事情確實不能完全怪梅西爾，即使她確實有錯，至少她不像絕大部分人選擇逃避，而是承擔自己的罪孽。
“我們不會原諒你，但也不會為了複仇對你動手。”
羅修斯和其他靈魂的身影開始消散，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封印與梅西爾的魔力共鳴把他們暫時喚醒。而後他們要繼續沉睡，直到梅西爾口中的引渡人來這裡為止。
“我們會一直詛咒你，梅西爾，這是你殺害他人應該承擔的罪孽……這是你應當承受的詛咒。”
“小姐，你還好嗎！”等那些靈魂消失以後，馬戈德裡什立刻現身扶住差點摔倒的梅西爾，他隔著衣服都感覺到梅西爾身體滾燙，就像一塊燃燒的火炭，“你需要休息，我馬上帶你回去！”
“麻煩你了咳咳……”梅西爾虛弱地咳嗽幾聲後就昏了過去。這次昏迷她沒有再做夢，隻是在漆黑中沉浮。
馬戈德裡什歎息一聲後扛著梅西爾離開，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廢墟中一條光滑的灰藍色長尾推開壓在頭頂的碎石，這條長尾兩側都有眼睛形狀的暗紋。
不久後少女模樣的魔獸小心翼翼地從廢墟下鑽出來，她仰頭看著頭頂的夕陽，忽然從廢墟中鑽出轉頭奔向遠方的荒原。
躲在牆後，通過黃金甲蟲看到一切的賈巴裡摸著鬍子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當初他預料到不好的結果，可沒想到結局會如此淒慘。
“那個不坦誠的家夥，為什麼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道歉？直接來道歉該多好！你要是直接來道歉，說不定德斯坦會原諒你！說起來德斯坦不在這裡，應該被亞撒帶走了吧？哎，希望她沒事。”
當時賈巴裡在遺跡內隻找到德斯坦留下的血痕，還有嵌在牆上的半截手臂——那個家夥真的夠瘋狂，居然自斷手臂逃出去了。好在後麵亞撒發現了德斯坦，不然她真的會交代在這裡。
作為和德斯坦同行的夥伴，賈巴裡覺得德斯坦這個人本性不壞，或者說不是太壞？雖然她做的有些事情確實駭人聽聞，但也大都是他人有過錯在先。
早先他聽到過一些傳聞，偶爾摻雜著一些年輕傭兵獨自狩獵黑暗生物的事情，根據傳聞中那人的特征也不難猜到是她這個瘋子。
至於她為什麼這麼做，除了為自己之外可能還有彆的目的吧？不過能這麼做的人夠厲害了，一般人根本不敢對那些怪物動手！
“不管怎麼樣，這裡發生的事情的細節還是儘量彆給其他人說比較好。希望之後我們還能再見，德斯坦。”賈巴裡一邊感慨著搖頭晃腦，一邊回到營地坐上馬車。
終於要回域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