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果實在異人界的逆天改命 第342章 新的威脅萌芽
三一門山門前的青石路浸在晨霧裡,晨露凝在石板的紋路間,被往來訪客的布鞋碾出細碎的濕痕。挑著藥筐的農戶、背著行囊的散修、牽著馬匹的小家族子弟,腳步聲、車馬聲、偶爾響起的寒暄聲,交織成戰後難得的鮮活氣息——白玉牌坊下,弟子們穿著整潔的校服,正笑著接過訪客遞來的拜帖,指尖還沾著剛泡好的熱茶水汽。
可這份熱鬨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滯澀。
總能看到幾個穿著粗布衫的身影,杵在山門左側的老槐樹下。他們的衣衫袖口磨出了毛邊,行囊帶子斷了一截,用草繩勉強係著,懷裡卻總揣著個鼓囊囊的布包。沒人上前遞拜帖,隻是頻頻轉頭打量三一門的方向,眼神裡裹著猶豫與警惕——像是既想靠近,又怕被人看穿心事。偶爾有同伴湊過來,兩人的腦袋抵在一起低語,聲音壓得比晨霧還輕,說話時,指尖會反複摩挲腰間某個不起眼的暗袋,袋口露出一點深色的布角,像是繡著什麼圖案。一旦有三一門弟子往這邊看,他們立刻散開,裝作整理行囊的模樣,待弟子轉身,又悄悄湊回樹下,像一群蟄伏的影子。
這份異樣,最先撞進負責外圍巡邏的弟子阿木眼裡。
那日黃昏,山霧還沒散儘,阿木提著盞桐油燈籠巡視。燈籠的光透過薄紗,在石板路上投下一圈暖黃的光暈,剛走到破廟附近,就聽見廟裡傳來壓低的說話聲——不是山風刮過窗欞的嗚咽,也不是野雀歸巢的聒噪,是帶著情緒的、刻意放輕的人聲。
阿木屏住呼吸,提著燈籠繞到破廟後門。廟門的木板裂著道縫,他貼著縫隙往裡看,隻見滿是灰塵的香案旁,堆著幾捆乾柴,篝火的餘溫還沒散,空氣中飄著烤紅薯的焦香。五個穿著舊衣的散修圍坐在火邊,膝蓋上放著啃了一半的紅薯,眼神卻都落在中間站著的人身上。
那人穿件暗紋灰袍,袍角垂到腳踝,下擺繡著顆指甲蓋大小的星芒圖案——銀線繡的紋路,在篝火的光裡泛著冷幽幽的光。他手裡捏著張泛黃的紙,指尖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不像是常年奔波的散修,倒有幾分書卷氣。聲音不高,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像細針似的紮進人耳朵裡:“甲申之亂時,龍虎山、武當派爭八奇技,青竹派、落雲宗趁亂吞小族,誰管過我們這些散修的死活?三一門是救了些人,可青州城以西,還有多少人在山裡躲著餓肚子?還有多少人因為沒了門派庇護,被邪修搶了法器,打斷了手腳?”
火邊一個瘦高個突然攥緊了拳頭,紅薯的碎屑從指縫漏下來。他原是青竹派的弟子,門派被落雲宗吞並時,師父為了護他,被人打斷了脊椎,如今還躺在山裡的破廟裡養傷。“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辦?”他的聲音發顫,眼裡滿是茫然,“我們沒功法、沒靠山,難道就隻能像螻蟻一樣,等著被人踩死?”
灰袍人緩緩展開手裡的紙,火光映在紙頁上,能看到上麵娟秀的字跡:“耀星社能給你們答案。”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每個字都咬得清晰,“我們不求爭權奪利,也不求稱霸異人界,隻求打破那些大派定下的陳舊枷鎖。你們本該有自己的道——不必非要拜入名門,不必非要修煉正統功法,更不必在‘正道’的幌子下,受那些人的氣。”
他蹲下身,指尖點在紙上“本真星芒”四個字上:“每個人骨子裡都藏著這份力量,隻是被門派、功法、規矩捆住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幫你們把這層束縛撕了,尋回自己的‘星芒’——到那時,沒人能再欺負你們。”
阿木的後背冒起一層冷汗。他不敢再看,提著燈籠悄然後退,鞋底蹭到石子的聲音,在寂靜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幾乎是跑著回了山門,燈籠的光晃得厲害,剛衝到觀景台,就撞見正站在石凳旁的羅恩。
羅恩的指尖縈繞著淡淡的空間能量,像細碎的藍星。他剛用感知掃過山下,總覺得有股細碎的、黏膩的能量波動,像蛛網似的在周邊蔓延——既不是尋常散修的術法氣息,也不是名門弟子的正統元氣,倒像是裹著層霧,摸不透來路。此刻見阿木跑得氣喘籲籲,燈籠的光都在抖,他立刻收起能量:“出什麼事了?”
“耀星社……山下破廟裡,有人在傳耀星社的教義!”阿木扶著石欄,喘著粗氣,把方纔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說完,連灰袍人袍角的星芒圖案都沒落下,“他們說要打破大派的枷鎖,還說……還說三一門救不了所有人!”
“耀星社。”羅恩低聲重複這三個字,指尖的能量微微顫動。他轉身走到觀景台的桌旁,指節叩了叩桌麵:“去把近半月山下訪客的記錄冊取來,尤其是標注‘形跡可疑’的條目。”
很快,三本厚厚的賬簿被搬了過來。紙頁泛黃,邊緣被弟子們的手指翻得起了卷,每一條記錄旁都用硃砂筆寫著小注。羅恩一頁頁翻看,目光停在幾處畫著紅圈的條目上:
“三月初七,散修李三,自稱來求療傷藥,卻三次繞到後山藥院外張望,問及‘三一門對無根生的看法’時,喉結動了三下,眼神飄向左側腰間。”
“三月初九,原青竹派弟子王二,求見左掌門被拒後,在山門旁的茶館坐了兩個時辰,鄰座弟子聽見他跟人說‘八奇技本就該人人有份’,起身時不慎露出腰間暗袋,袋口有星紋印記。”
“三月十二,匿名訪客留下一盒藥膏,說是‘謝三一門救命之恩’,藥膏成分與尋常金瘡藥無異,卻帶著極淡的精神誘導氣息——塗在麵板上,會讓人下意識想聽人說話,藥盒底部刻有星芒圖案,用刀刮過,能露出銀線底色。”
“左掌門。”羅恩合起賬簿,轉身往左若童的書房走。推開門時,見左若童正站在書案前,手裡捏著張拓片——那是從《甲申秘錄》殘頁上拓下來的文字,上麵記載著無根生曾提出的“誠之道”,墨跡早已發乾,卻仍能看清“本心為真,不欺己、不害人”的字樣。
聽到腳步聲,左若童抬頭,眉頭微蹙,指尖在拓片上輕輕點了點:“你也察覺到了?方纔收到青州城弟子的傳訊,城西的‘迎客茶館’裡,有人在傳小冊子,說要‘棄偽存真,還異人界一片清明’,落款處……畫著顆星芒。”
羅恩把賬簿和阿木的見聞遞過去,聲音沉了幾分:“不止是傳冊子。那耀星社很懂怎麼戳人心——甲申之亂後,小門派覆滅了十之七八,散修流離失所,他們本就對現在的秩序心存不滿。耀星社說‘打破枷鎖’‘尋回本真’,剛好撞進了這些人的軟肋裡。”
真正的寒意,在三日後的深夜降臨。
山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叩門聲,弟子開啟門,見一個身影跪在石階上,膝蓋磨破了,滲出的血把粗布褲染成深褐色。那人頭發亂得像枯草,懷裡緊緊抱著個布包,手指摳著布包的邊緣,指縫裡還沾著泥土,見了弟子,聲音發顫地喊:“我要見羅恩先生……我有要事稟報,關於耀星社的!”
羅恩趕到前院時,那人正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手裡捧著杯熱茶,卻沒喝——茶水早涼了,他的手還在抖。見羅恩走來,他猛地站起身,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層層開啟,裡麵是本巴掌大的小冊子。
冊子的封麵是糙紙做的,星芒圖案用墨染就,邊緣暈開一點,像是倉促畫成;紙頁薄得透光,裡麵的字跡有的濃有的淡,像是寫的時候情緒起伏極大。羅恩翻開第一頁,瞳孔微微一縮——上麵的文字竟隱約透著無根生“誠之道”的痕跡:“人之初,性本真,功法為末,本心為本。”
可再往下讀,味道全變了。
“本心者,私慾之根也。欲為真,守則為偽——若有人擋你尋真之路,殺之不為過;若有派束你本真之性,滅之不為錯。”“耀星社為引路人,攜眾尋星芒,他日功成,異人界再無‘正統’,再無‘枷鎖’。”
“他們說……這是‘新的誠道’。”那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指著“殺之不為過”那行字,“我入社半個月,他們給我講這些,還說隻要聽話,就能得到‘大人物’指點,拿到失傳的術法殘卷。我見過兩個入社早的,原本挺好的人,不過十來天,就變得眼神發直,說起耀星社就兩眼發光,誰勸都不聽,還說要‘清理阻礙尋真的人’……我怕了,我不敢再待下去了!”
羅恩指尖撫過紙頁,空間感知悄然展開。一股極淡的能量波動順著指尖傳來——陰冷、黏膩,像甲申之亂時那些修煉邪術的修士身上的氣息,隻是被刻意掩蓋了,若不仔細感知,根本察覺不到。
左若童站在一旁,看著冊子上的星芒圖案,臉色沉得像深夜的山。“這不是簡單的聚眾結社。”他的聲音帶著凝重,“他們借無根生的名頭包裝教義,用戰後異人的失意做誘餌,一步步拉攏人心。可這背後,一定藏著更大的圖謀——那些‘術法殘卷’從哪來?‘大人物’是誰?他們要‘清理阻礙’,清理的是誰?”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之間的小冊子上,星芒圖案在冷光裡泛著刺目的痕跡。羅恩把冊子收進空間儲物中,目光望向山下——夜色中的青州城一片寂靜,隻有零星的燈火亮著,可他知道,有一道陰影正順著那些藏著星芒暗袋的腳步,悄無聲息地蔓延。
像藤蔓,纏繞著戰後脆弱的平靜;像種子,埋在異人界的土壤裡,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悄萌芽。
“得派人盯著。”左若童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指節泛白,“不僅要查耀星社的據點,還要查清楚他們的資金來源、術法殘卷的出處,最重要的是,找出背後主事的人。”
羅恩點頭,指尖的空間能量化作細碎的藍星,順著感知絲線往山下飄。那些絲線穿過破廟的窗欞,掠過茶館的屋簷,停在那些揣著星芒小冊子的人身邊,像一張無形的網,悄悄罩住了那片正在滋長的陰影。
晨霧又開始彌漫,三一門的白玉牌坊在霧裡若隱若現。沒人知道,一場新的風暴,正藏在這霧色背後,等著打破眼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