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雙果實在異人界的逆天改命 > 第351章 風暴之眼,血色黎明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雙果實在異人界的逆天改命 第351章 風暴之眼,血色黎明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寅時的清鐘本該漫過三一門的青瓦,順著鬆枝縫隙繞個圈,沾著晨露輕輕落在早起弟子的練功場,驚起幾隻啄食草籽的山雀;酉時的暮鼓該伴著炊煙升起,一縷縷飄過山坳,讓山腳下的農戶直起身,拍掉褲腿的泥土往家走——可現在,這些都沒了。

甲申之亂像一把淬了毒的野火,從南方某個不起眼的世家府邸燒起來時,不過是星星點點的火星,誰料半月不到,就成了失控的燎原之勢,舔舐著異人界的每一寸土地。往日裡仙氣繚繞的山門,此刻朱紅大門塌在石階下,漆皮被血浸成暗褐,裂紋裡還嵌著乾涸的血痂;石階上插著半截斷裂的劍刃,劍穗沾著帶血的布條,被風颳得輕輕晃,像在無聲地哭;傳承了百年的世家宅院,院牆被異術轟出丈餘寬的大洞,飛簷燒得焦黑卷翹,斷落的梁木垮下來,壓著看不清麵容的殘肢,空氣裡飄著木頭燃燒的焦糊味,混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吸一口都能嗆得人喉嚨發緊,連呼吸都帶著疼。

喊殺聲從山穀傳到山頂,又從這座山飄到那座山,沒有片刻停歇。兵刃交擊的“鏘鏘”聲最密,像暴雨砸在鐵盆上,脆響裡裹著金屬斷裂的鈍音;偶爾夾雜著異術碰撞的轟鳴——有人放出的土遁術把地麵炸出深坑,碎石飛濺著砸在屍體上,發出“噗”的悶響;有人的雷法劈在老鬆樹上,碗口粗的樹乾攔腰斷裂,焦黑的斷口帶著火星掉下來,點燃了旁邊的草垛,火舌竄起半丈高,映得周圍廝殺的人臉龐忽明忽暗,眼裡的貪婪與狠戾愈發清晰。更可怕的是那些無聲的慘狀:斷臂被扔在石縫裡,指節還保持著握劍的姿勢,指甲縫裡嵌著乾涸的血;裂開的頭顱滾在路邊,眼睛圓睜著,虹膜裡還映著漫天的煙塵,像凝固的恐懼;連山間的溪流都變了色,渾濁的水裡飄著碎衣片、斷箭和血沫,順著山勢往下流,把下遊的稻田染成一片暗紅,稻穗垂著頭,像被血壓彎了腰。

“三十六賊……八奇技……”

不知是誰先在混戰裡喊出這兩個詞,聲音嘶啞卻帶著蠱惑,像往滾油裡潑了一瓢水,瞬間把人心底壓著的貪婪與恐懼炸得粉碎。有人為了搶一頁疑似“八奇技”的殘卷,握著劍的手轉了個方向,就砍向剛才還並肩擋敵的同門,劍刃劃破對方喉嚨時,眼裡隻有殘卷的影子;有人聽說某個村落藏了“三十六賊”的餘孽,就帶著人把整個村子圍得水泄不通,不管是抱著孩子的婦人,還是拄著柺杖的老人,都被拽著頭發搜身,稍有反抗就被刀背砸得頭破血流;還有世家子弟為了自保,連夜捧著自家珍藏的異術典籍,跪在圍剿勢力的營前,頭磕得額頭滲血,隻求換個苟活的機會。秩序早成了被風刮碎的紙,飄在血汙裡沒人理會;人命賤得不如山間的野草——剛才還在祖師殿前練劍的弟子,下一秒就可能被流矢刺穿胸膛,屍體滾在石階上,劍還握在手裡;剛端起粗瓷飯碗的農戶,就因為家裡藏了個受傷的異人,被一把火燒了茅草屋,濃煙裡還能聽到孩子的哭聲,轉眼就被火舌吞沒。

三一門的山巔上,左若童站在祖師殿的台階前,手扶著殿外那根刻滿雲紋的白玉石柱。石柱被山風浸得冰涼,他的手卻燙得發顫,指尖抵著雲紋的凹槽,連指節都繃得泛白。他望著遠方的天際,那裡的煙塵遮了半邊天,隱約能看到跳動的紅光——是某個山頭在燃燒,連風裡都裹著焦糊味;斷斷續續的喊殺聲順著風飄過來,像無數根細針,紮在他早已沉重的心上。身後的弟子們握著劍,年輕的臉上滿是緊張,有人的手在抖,劍穗晃個不停,卻沒人敢說話,隻有風卷著鬆針,落在他們的肩頭,悄無聲息地滾落到地上。

“師父,山下……山下有亂兵往這邊來了,看穿著,像是圍剿‘三十六賊’的散修,還帶著刀……”一個穿灰佈道袍的弟子上前一步,聲音發顫,連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微微發抖,“要不要……要不要把山門封了?用咱們三一門的‘逆生三重’,應該能擋一陣……”

左若童緩緩搖頭,長長的歎息從胸腔裡滾出來,帶著說不儘的蕭索,連鬢角的白發都被這口氣吹得飄了飄。他今年已過花甲,往日裡總是挺直的脊背,此刻竟微微有些佝僂,眼神裡沒了往日俯瞰弟子時的威嚴,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無力。他知道三一門躲不過——這亂世像張密不透風的網,沒有誰能獨善其身。他能調動弟子守住祖師殿,卻守不住山腳下被亂兵劫掠的村落;能護住門裡的典籍,卻護不住那些被捲入戰火的無辜者。遠處的喊殺聲還在響,異術碰撞的炁勁波動像悶雷,隔著幾座山都能感覺到地麵的輕微震顫,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疲憊幾乎要溢位來:“讓弟子們守住祖師殿,莫讓亂兵驚擾了列祖列宗的牌位……至於外麵的事,我們……我們力挽狂瀾不得啊。”

風把他的話吹得散開,碎成細小的聲音,落在每個弟子的耳朵裡。沒人反駁,隻有死一般的沉默——連三一門這樣的大宗門都隻能縮在山巔自保,這亂世,是真的沒救了嗎?

而在另一座無名荒山的頂端,羅恩正站在一塊突出的灰黑色岩石上。這座山沒有名字,山上的草早被戰火熏得枯黃,風刮過的時候,捲起的不是落葉,是混著血末的塵土,打在臉上帶著刺痛。他低頭俯瞰著下方的山穀,那裡剛結束一場廝殺,屍橫遍野,連正午的陽光照進去,都顯得暗淡無光,像被血汙蒙了層紗。

山穀中央,一根斷裂的長槍斜插在地上,槍頭沾著暗紅的血,凝固成塊狀,槍杆上還留著被雷法劈過的焦痕,黑一塊白一塊;旁邊躺著幾具疊在一起的屍體,有的穿著世家子弟的錦袍,料子上繡著金線,卻被劃得稀爛,露出裡麵的血汙;有的穿著普通異人的短打,腰間還掛著裝水的葫蘆,葫蘆裂了口,清水混著血往外流;還有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農夫,手裡攥著半把鋤頭,鋤刃上隻有泥土,沒有一點血——顯然是路過時被誤捲入廝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刀下亡魂。地麵上的血還沒乾,順著山穀的低窪處聚成小小的血窪,映著灰濛濛的天,像一麵麵破碎的鏡子。偶爾有未散的炁勁在空氣中波動,捲起地上的碎布片,飄了幾下又落下,像一個個無聲的歎號。

羅恩的眼神很冷,卻不是麻木的冷——是淬了冰的清明,能看清屍堆裡每一處不該有的細節:那個世家子弟的指縫裡夾著一張皺巴巴的黃紙,紙角被血浸得發卷,上麵用墨寫著“八奇技·通天籙”幾個字,墨跡混著血漬,糊了半個“籙”字,顯然是為了搶這張紙送了命;那個穿短打的異人脖子上有深可見骨的咬痕,皮肉外翻,說明他死前被人近身纏鬥,甚至被咬過,大概率是被同伴背叛;那個農夫的粗布衣袖口磨得發亮,手肘處打著補丁,看得出來是個勤懇過日子的人,卻偏偏死在了不該死的地方。這些細節像細針,一根接一根紮在他的心上,讓他更清楚這場亂戰的根源——不是簡單的“正邪之爭”,是百年秩序的崩塌,是對“八奇技”的貪婪爆發,是對未知的恐懼蔓延,最後把所有人都拖進了血裡。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這場廝殺。他能憑空間能力殺一個被貪婪衝昏頭的散修,卻殺不完所有盯著“八奇技”的人;能擋下一次針對村落的劫掠,卻擋不住整個異人界的混亂洪流。那些被**矇蔽的心靈,像被野火點燃的乾草,一旦燒起來就停不下,他就算有能切割空間的能力,就算能救下一個兩個傷者,也救不了所有被戰火裹挾的人。

可他不能退。

風掀起他素白的衣角,周身的空間跟著泛起極淡的藍紋,不是攻擊性的銳勢,是裹著溫意的波動,像初春化凍的溪水,輕輕漫過腳下枯黃的草,讓幾根瀕死的草葉微微泛出一點淺綠;同時,一絲極細的手術刀意纏在這波動裡,不是要奪人性命,是要“切割”——切割混亂裡的無辜者,切割殺戮中的殘存生機,把那些還能呼吸的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既然無法阻止殺戮……”羅恩低聲自語,聲音被風吹得很輕,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每個字都像釘在石上,“那就儘力,守住生命本身。”

他不是要捲入任何一方——不是幫藏在暗處的“三十六賊”,也不是幫打著“正義”旗號的圍剿勢力;不是要爭什麼話語權,也不是要奪什麼異術秘籍。他要做的,是站在這場血色風暴的縫隙裡,做一個不偏不倚的“中立守護者”。他的戰場,不在爭奪殘卷的密室裡,不在圍剿異人的山頭上,而在生死之間的那條模糊界限上——在某個被亂兵追殺的無辜婦人身後,在某個腹部中劍卻還有呼吸的年輕弟子身邊,在某個即將被大火吞噬的破廟裡。

他抬起頭,望向山穀外的方向——那裡有一縷炊煙升起,卻不是正常的青白色,是帶著焦味的黑灰,顯然又有村落或是茅屋被燒了。他的身影動了,不是往廝殺最激烈的地方衝,而是朝著那縷焦煙的方向走,腳步不快卻很穩。周身的空間波動更明顯了些,生命的溫意與手術刀的精準交織在一起,像一把溫柔卻堅韌的傘,要在這場遮天蔽日的亂世裡,為那些沒來得及躲進安全處的人,撐出一點能活下去的空間。

血色的日頭還掛在天上,風暴還在往更遠的地方蔓延。但羅恩知道,隻要山穀裡還有一具沒涼透的身體,隻要山腳下還有一聲沒斷的哭喊聲,他就不能停下——這就是他要走的“道”,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隻是在亂世裡守住每一個能守住的生命,做一道不熄滅的微光。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