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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塚 第163章 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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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籠罩下,慕幽笛披著一身清冷的月色回到上原家。而比月色更冷的,是她的臉色,她這次回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慕幽笛氣勢洶洶地趕回上原家。當她踏入家門時,看到上原先生坐在客廳裡,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悠然自得地看著。

而美和子則坐在一旁,興致勃勃地向自己丈夫講述著今天跟小姐妹們見麵時發生的趣事,買了多少衣服,見了多少貴太太,順便還給崇真尋覓良緣。

慕幽笛怒氣衝衝推門進來的聲音引起兩人的注意。兩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朝著門口望去。

就見慕幽笛風風火火地闖進屋裡,快步走到上原先生麵前,眼神猶如兩道寒光,死死地鎖定在上原先生身上,那目光彷彿要將他刺穿一般。

慕幽笛怒吼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報仇?”

上原先生見狀,微微皺起眉頭,緩緩放下手中的報紙,同樣用冰冷的目光看著慕幽笛,說道:“我是在阻止你去送死!我在救你,懂嗎?”

慕幽笛怒道:“我不需要你救,你不插手,我今天就能手刃仇人了!我等了十八年,這十八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知道嗎?你不是我父親,憑什麼管我?”

聞言,上原先生也動怒了,他站起身,手指著慕幽笛說:“我再說一次,我是你父親,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不管你怎麼否認,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慕幽笛冷笑,“事實?嗬,事實就是我殺了上原梅香……”

啪!

上原先生怒不可遏打了慕幽笛一巴掌。

慕幽笛瞪大眼睛,捂著被打的臉看他。

一時間,整個客廳裡彌漫著緊張壓抑的氣氛,兩人就這樣毫不退縮地怒視著彼此。

旁邊的美和子見慕幽笛被打,滿臉驚愕,捂著嘴,左瞧瞧這個,右瞅瞅那個,實在弄不清楚這兩人之間究竟為何如此劍拔弩張。

美和子雖然不知道兩人在吵什麼,不過對於她而言,慕幽笛與上原先生關係不和,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慕幽笛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隻要慕幽笛在上原家一天,她就整天如鯁在喉,見到她就煩,做什麼都不舒心。

她忽然想到,今天慕幽笛似乎被禁足,那她私自出門,違反家規,自己不正好可以借題發揮?想到這裡,美和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故作勸慰說道:“梅香啊,你父親打你也是為你好,再說,你今天不是禁足嗎?偷偷溜出去還這麼晚纔回來,要知道,一個女人深夜不歸,若是傳出去,旁人會說你沒家教,這會敗壞我們上原家的家風啊!”

說完,她斜睨一眼慕幽笛。

慕幽笛麵對美和子明嘲暗諷地拱火,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根本不屑於與她爭辯。

她再次看向上原先生,冷聲道:“你不讓我報仇,那好,以後不管你們日本人要做什麼,我都會不擇手段去阻止,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上原先生怒視她,手掌顫了顫,不過最終沒有再扇過去,隻是冷冷警告她:“你不要做傻事,很多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慕幽笛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他,轉身離開客廳,快步跑上樓。

上原先生蹙眉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中隱隱透著擔憂和無奈。

美和子滿臉憤懣,對於慕幽笛屢屢無視她這個上原家的女主人心懷怨憤,暗暗咬牙切齒。

慕幽笛回到自己的臥室後,將自己扔到床上,臉埋在枕頭裡,直到無法呼吸她才擡起頭,翻過身來,儘管這樣,心裡的怒氣依然無法散去。

她歎口氣,不管怎麼樣後悔也改變不了今晚讓康保國逃走的事實,以後他就算在上海,也會更加警惕,想要複仇就更難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今晚的事,琢磨著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經過一番反思之後,慕幽笛終於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她沒有槍!

回想今晚跟康保國的對決,那個突然冒出來攪局的男人固然是導致複仇失敗的原因之一,但更為致命的是,當時自己手上竟然連一把槍都沒有!

如果手裡有槍,憑自己的槍法,不論是康保國還是那個男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因此,找一把趁手的槍纔是當務之急。

慕幽笛皺起眉頭,想著如何能既不通過黑市交易,又不想引起密查組和特調處的注意從而暴露自己身份的話,到底還有什麼地方能夠弄到一把槍呢?

忽然,慕幽笛腦海中刹那間閃過一道靈光,她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上原先生的書房,那裡不正好藏著一把槍麼?

何況那裡不僅有槍,還有很多絕密資料,慕幽笛想著把書房裡那些資料偷出來燒掉,再不然,她直接燒了那間書房,也好過那些資料出現在日本人的手裡。

於是她打定主意,等深夜上原家所有人都熟睡後就開始行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她臥室門口停了片刻,就在慕幽笛打算出門看一下時,那腳步聲重新響起,緩緩走開了。

從腳步聲來判斷,慕幽笛猜到對方是上原先生,至於他為什麼站在她的臥室門口,他到底想乾什麼,慕幽笛並不在意。

她擰開床頭的圓柱子,拿出裡麵的開鎖小工具,做好半夜偷偷潛入書房的準備。

窗外,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寂靜的街道上。

此時已時至深夜,租界的大街上顯得格外冷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散去,隻剩下寥寥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

宴霜與李探長用過晚餐後便分道揚鑣。

展廳開業後,他已經搬到展廳居住,不再暫住於宴澧家中。當時宴澧得知他的決定後,氣得大罵了他一頓。宴澧不理解他的做法,認為家裡明明有空房可住,他卻偏要跑到外麵去受苦受累。因此,兩人之間為此事沒少爭吵。

然而,宴霜之所以選擇住在展廳,其實有著自己的考量。

雖說租界的安保狀況相較於華界而言要好上一些,但偷盜事件仍時有發生。而宴霜的展品雖然不值錢,但對他而言是無價之寶,他不希望由於自己的疏忽而導致這些展品丟失。所以為了確保這些寶貝的安全,他毅然決定搬過去親自看守店鋪。

無論宴澧如何勸說,宴霜都始終堅持己見,不肯改變主意。畢竟對於他來說,保護好那些展品纔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他回到展廳後,鎖好門窗,檢查了一遍展品才準備上樓。

他剛走到樓梯口,正打算上樓,就聽到大門處有嘎啦的異響。

宴霜立刻警惕起來,順手拿起掃帚,悄悄走過去。

他走到大門前,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可外麵除了風聲,安安靜靜,並沒有其他聲音,就在宴霜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嘎啦的響聲,就像是有個人在門外撓門一樣。

宴霜緊張得嚥了嚥唾沫,捏緊了掃帚,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知道這條街很多店鋪都被青幫光顧過,他的展廳剛開業,青幫估計還沒有反應過來,眼下這情況讓他懷疑是不是青幫的人在撬門。

這時,門外再次響起嘎啦一聲,宴霜忍無可忍,拉開門栓後,用力一把拉開大門。

“哎喲!”

忽然一個人影倒了進來。

嚇!宴霜看到倒下的人影嚇了一跳。

聽到聲音後才發現這人竟然是李探長。

李探長從地上坐了起來,回頭看向宴霜,尷尬地笑了笑,“嘿嘿,金先生,咱…咱們又見麵了。”

宴霜奇怪地問道:“李探長,你怎麼在這裡?”

李探長撓撓頭,說:“…我沒地方住,本來想坐在你展館門口湊活一宿,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說完,李探長凍得哆嗦了一下。

宴霜見他這樣,也不好意思趕他走,隻能說道:“那你進來吧。”

李探長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謝謝!”

看著李探長,宴霜也煩惱起來,他這裡也沒地方給他住啊。

李探長似乎看出他的苦惱,連忙說道:“我睡地板就行,你不用管我。”

宴霜看了眼泛著冷光的地板,這大冬天的躺在透心涼的地上睡一宿,明天保準要生病。

不過就算這樣,他也不會讓李探長住那間秘密房間。

他歎口氣,思索再三,上樓走進秘密房間,抱出一床被褥,下樓交給李探長。

“這有一套被褥,你先用著。”

李探長接過被褥,笑道:“謝謝,那你怎麼辦?要不我跟你一起…”

宴霜擺擺手,“不用了,我…我還有。”

“哦…”李探長看著他,眼神閃了閃。

宴霜轉身上樓。

李探長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斂下笑容,若有所思。

李探長在展廳的空地上鋪開被褥,躺在上麵,眼睛盯著天花板,心思卻飄遠了。

他一直很奇怪一個現象,那就是宴霜走到哪裡,島田就會出現在哪裡,廣州是這樣,南京也是這樣,如今在上海還是這樣。巧合太多,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聯係。

他時刻關注島田的舉動,中央特工總部收到密信,說日本人最近似乎有大動作,而主導人竟然又是島田。李探長跟島田是老對手了,再次被委派調查,因此島田一落地上海,他就馬不停蹄趕過來。

不過從今天的聊天來看,金宴霜和島田同時出現在上海隻是偶然,兩人似乎並沒有過多接觸。如果不是金宴霜深藏不露,掩飾得太好,那就是他的判斷有誤。

李探長皺起眉頭,實在想不通那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真的是偶然嗎?

他忽然想到剛才的情形,金宴霜明明隻有一床被褥,卻不讓自己跟他睡一起,難道是樓上有什麼秘密?

李探長立刻掀開被子起身,悄悄走到樓梯口,仔細聽樓上的動靜。

樓上安安靜靜,他想了想,脫下鞋子放在樓梯上,輕輕擡腳,慢慢上樓。

李探長輕手輕腳地來到二樓,看到二樓有兩個房間,其中一間的門縫處透出些許亮光,他猜測,金宴霜應該在裡麵。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過去,站在大門旁邊,側耳聽裡麵的動靜。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裡麵什麼聲音都沒有。

李探長聽了一會兒,沒什麼收獲,就轉身離開了。

而房間裡,宴霜淡淡地看了眼門口,片刻後收回目光,重新看著手裡的照片。

此時,他的手裡正拿著兩張照片,一張是鵝黃色衣裙的慕幽笛,一張是夕陽下黃浦江畔的慕幽笛。

他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她們。

最後,他轉頭看向那張環遊世界的願望地圖,再次陷入深深的悲慟中,無法自拔。

租界一棟豪華彆墅內。

剛剛踏進彆墅大門的島田,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麵色陰沉的京子。

“這麼晚還沒睡?”他隨口問道。

他目光一轉,看向京子身後筆直站立的兩名神情冷峻的男子。而這兩個人,他白天在橋上早就注意到了。

他突然臉色一沉,語氣嚴厲地質問京子:“他們是你派去跟蹤我的吧。”

京子毫不退縮地對上島田憤怒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道:“如果不派人跟蹤你,怎麼知道你至今還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呢?島田君,你彆忘了,你的妻子是我,不是她!”

聽到這番話,島田心裡猛地一震。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驚訝道:“你調查過她?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麵對島田的質問,京子隻是輕輕一笑,但那笑容卻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她說道:“沒錯,很久以前我就調查過她,不管她是慕幽笛還是王素梅,亦或是現在的上原梅香,上原叔叔接納她,不代表她就是上原梅香。你和她的事,我一清二楚,隻可惜,中村那蠢貨辦事不力,派出那麼多殺手,居然沒能殺了她。”

“什麼?”島田滿臉驚愕,“你讓中村派人追殺她?”

京子不屑地反問他:“是又怎樣?”

島田衝到京子麵前,大聲吼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和她沒有關係,她並沒有錯。”

京子冷冷道:“你心裡裝著彆的女人,何況那個女人身份卑微,你說她有沒有錯?”

島田怒道:“你!你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京子冷笑道:“我可以更不可理喻一些。”

島田立刻警惕道:“你想乾什麼?我警告你,彆動她!”

京子冷冷地看著他,半晌笑了笑,道:“你以為我會放過她?”

說完,她拿起茶杯用力扔在地上,啪的一聲,茶杯碎了一地。

京子不再看他,轉身離開客廳,而身後的兩個男人也跟著她一起上樓。

島田沒想到京子會遷怒於慕幽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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