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麵白曉玉 第4章 深入死亡白曉玉
宋在星的“窩點”藏在老城區的漫畫店裡,說是店員,其實大半時間都窩在二樓倉庫,滿地零食袋堆成小山,膝蓋上攤著本《死靈之書》漫畫,嘴裡還叼著根辣條。
“喲,白警官,林哥,”她抬頭時,薯片渣掉在漫畫上,“你們這陣子撞上的邪乎事,比我半年遇的都多。”
白曉玉把符紙拍在零食堆裡:“認識這玩意兒不?”
宋在星叼著辣條湊過來,眯眼瞅了半天,指尖戳了戳硃砂畫的紋路:“這線條歪歪扭扭的,倒像我上次在廢棄工廠撿到的塗鴉——不過這硃砂裡混了點彆的東西,腥氣的,像血又不像。”
“不是佛道符咒,也不是基督教那些符號?”林清硯追問。
“都不是,”宋在星搖頭,抓起包薯片哢哧哢哧嚼,“中國的符咒講究‘敕令’,外國的要麼畫十字架要麼搞五芒星,這玩意兒就瞎畫一氣,唯一的共同點是……”她頓了頓,指著符紙角落一個模糊的印記,“這圖案,我在一本講‘亡靈師’的老書上見過,說是用來標記‘祭品’的。”
“亡靈師?”白曉玉挑眉,“還真有這職業?”
“傳說裡有啊,”宋在星把漫畫翻到某一頁,指著上麵的骷髏法師,“跟倪兒那路子像,不靠宗教,就靠自身跟‘死人’的聯係,能讓屍體動起來,還能驅點小陰物,比如你們碰上的烏鴉。”她舔了舔手指上的薯片渣,“不過書上說,正經亡靈師不隨便搞事,除非……有人動了他們的‘藏品’。”
“藏品?”
“就是他們賴以為生的東西唄,”宋在星聳聳肩,“比如能聚陰氣的盒子,或者養了多年的‘屍仆’。我猜啊,那飛鼠幫偷的說不定就是倪兒的‘寶貝’,不然她犯不著費勁搞兩具屍體出來折騰。”
白曉玉想起王建軍被描述成“廢物利用”,李虎的屍體帶著刀傷——難不成這倆還真動了倪兒的“藏品”?
“你遇見過類似的?”她問。
“何止啊,”宋在星掰著手指頭數,“前年在郊區碰到個能讓墓碑說話的老頭,去年在網咖撞見個被外星人追的網管,上個月還幫個吸血鬼搶回了他的古董血瓶……”她突然打住,撓撓頭,“反正這符紙的路數,就是亡靈師用來‘標記目標’或者‘加固屍體’的,手藝糙了點,估計是那倪兒自己瞎畫的。”
林清硯拿起符紙:“既然是亡靈師,那她和無名閣是什麼關係?”
“無名閣?”宋在星眼睛亮了,“我奶奶留下的筆記裡提過,說以前有幫人不拜神不拜佛,就跟死人打交道,叫‘無名’,後來沒影了。說不定倪兒是他們的後人?或者……她自己就是活了很久的老亡靈師?”
這話和鐵建設說的“不是人類”對上了。白曉玉看著窗外飄過的烏雲,突然覺得手裡的符紙燙得慌:“這麼說,她操控屍體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了找東西?”
“大概率是,”宋在星往嘴裡塞了顆糖,“亡靈師護短得很,誰動了他們的寶貝,哪怕是塊破石頭,也得追著你折騰到天涯海角。你們倆上次在墓地沒被她下死手,算運氣好。”
正說著,倉庫角落裡的舊收音機突然滋滋響起來,傳出段模糊的童聲,調子和倪兒哼的兒歌一模一樣。宋在星聳聳肩:“看,說曹操曹操到,估計她離這不遠。”
白曉玉抓起符紙,指尖捏得發白:“行,亡靈師是吧?無名閣是吧?我倒要看看,她那寶貝到底藏著什麼鬼。”
宋在星衝他們揮揮辣條:“加油啊,要是遇上外星人記得叫我,我還沒跟亡靈師和外星人同框過呢!”
走出漫畫店時,晚風卷著零食味撲過來。林清硯看著白曉玉緊繃的側臉:“她好像在跟著我們。”
“隨她,”白曉玉扯了扯嘴角,“正好省得我們找了。”
遠處的巷口,一隻烏鴉落在電線上,歪頭盯著他們,眼裡閃著幽光。而某個屋頂上,亂發女孩正啃著蘋果,看著手裡的金屬盒子,盒子裡隱約傳出心跳聲——那是她找了十年的“藏品”,也是王建軍一夥人差點偷走的東西。
這場關於亡靈師、無名閣和失竊寶貝的追逐,才剛剛進入正題。
太平間的鐵門被撞得哐當響,白曉玉一腳踹開時,正撞見三個“屍體”歪歪扭扭地往外挪——青灰色的麵板緊繃著,關節轉動發出齒輪卡殼似的聲響,其中一個還穿著沒來得及換下的病號服,胸口的縫合線崩開了一半。
“我操,這是趕著投胎還是集體越獄?”白曉玉罵了句,順手抄起牆角的拖把,木棍橫掃,精準砸在最前麵那具屍體的膝蓋上。對方“噗通”跪下,卻像沒知覺似的,反手就往她腳踝抓來。
林清硯比她更快,軟劍出鞘,劍光掃過屍體的手腕。不是砍,是用劍脊敲——他總覺得對著“死人”下狠手不太對勁。可那屍體的手腕硬得像木頭,劍脊敲上去隻發出悶響,反而被對方抓住劍刃,硬生生往懷裡拽。
“彆留手!這玩意兒不是人!”白曉玉的聲音混在打鬥聲裡,她已經換了七八種拳法:形意拳的劈拳砸在屍體肩頭,對方晃都沒晃;詠春的黐手想卸力,卻被那冰冷的手掌攥得生疼。最後她索性用上街頭鬥毆的路子,彎腰抱住一具屍體的腰,借著慣性把人掀翻,順勢用拖把杆卡住對方的脖子,狠狠往下壓。
“砰”的一聲,屍體的頭顱撞在水泥地上,總算不動了。白曉玉喘著氣抹了把臉:“這哪是屍體,分明是低配版僵屍……拍電影呢?道具組預算夠足啊。”
話音未落,走廊儘頭傳來更密集的拖拽聲。十幾具屍體從各個停屍櫃裡爬出來,有的缺了條胳膊,有的肚子上還留著解剖刀的口子,浩浩蕩蕩往這邊湧。
“麻煩了。”林清硯的軟劍挽了個劍花,逼退靠近的兩具屍體,“太多了。”
白曉玉剛抓起旁邊的滅火器,卻突然愣住——湧過來的屍體分成了兩撥。一撥動作僵硬,麵板泛著腐敗的青黑,正是剛才被他們打退的那種;另一撥卻相對“新鮮”,雖然也麵無血色,但關節轉動靈活,甚至能做出彎腰躲避的動作。
更詭異的是,兩撥屍體居然沒先衝他們來,而是像見了仇人似的,直接打了起來。
青黑屍體伸出利爪抓向“新鮮”屍體的喉嚨,後者卻敏捷地側身,反手揪住對方的頭發,把腦袋往牆上撞。有具缺胳膊的青黑屍體被三具“新鮮”屍體圍毆,很快被拆得七零八落,胳膊腿滾了一地。
“……”白曉玉舉著滅火器,看得目瞪口呆,“它們內訌?”
林清硯盯著兩撥屍體的手腕——青黑屍體的手腕上,都有個模糊的漩渦紋身印記,和倪兒的紋身很像;而“新鮮”屍體的後頸,卻有個細小的針孔,和李虎屍體上的痕跡一致。
“是兩夥人操控的!”林清硯突然明白過來,“倪兒的人,和另一夥操控李虎的人!”
白曉玉瞬間反應過來:“所以這是……亡靈師之間的‘屍鬥’?”她看著混戰中不斷“倒下”又被同伴拖起來的屍體,突然覺得這場景比任何恐怖片都離譜,“合著我們倆成觀眾了?”
話沒說完,一具“新鮮”屍體擺脫纏鬥,直奔他們而來。白曉玉這次沒客氣,側身避開的同時,手肘狠狠撞在對方後心——這是癲螳螂拳裡的殺招,專打脊椎縫隙。那屍體果然一頓,動作慢了半拍。
“打歸打,彆誤傷啊!”白曉玉一邊躲閃,一邊吐槽,“搞清楚誰是警察行不行?”
林清硯的輕功在狹窄的走廊裡施展到極致,他像隻燕子在屍體間穿梭,軟劍專挑對方的關節縫隙刺——不是傷人,是想破壞操控的“機關”。很快他發現,青黑屍體的關節處有乾涸的黑色粘液,而“新鮮”屍體的關節裡,藏著細小的金屬線。
“倪兒用的是藥劑,另一夥用的是機械操控!”林清硯喊道,“風格完全不同!”
白曉玉踹飛一具撲過來的青黑屍體,抽空瞥了眼混戰中心:“看來兩邊是真有仇,屍體都打得比活人狠。”她突然想起什麼,“李虎的屍體是被機械操控的,那趙三很可能就在附近!”
正說著,走廊深處傳來一聲哨響。青黑屍體們像接了指令,不再戀戰,拖著殘肢往太平間深處退。“新鮮”屍體們卻沒追,隻是僵硬地站在原地,關節哢哢作響,彷彿在等待新的命令。
白曉玉看著兩撥屍體各自退去的方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這哪是屍體失竊,分明是兩夥‘操控者’在搶‘兵源’。”
林清硯撿起地上一塊掉落的黑色粘液樣本:“倪兒和另一夥人,矛盾徹底激化了。”
太平間的白熾燈忽明忽暗,照在滿地狼藉上——散落的殘肢、斷裂的金屬線、乾涸的黑色粘液,像一幅荒誕的抽象畫。白曉玉踢了踢腳邊一具徹底不動的屍體,感慨道:“以前覺得追番看恐怖片夠刺激,現在才知道,現實這編劇比誰都敢編。”
她掏出手機要叫支援,螢幕卻突然亮起一條陌生簡訊,隻有一句話:“它們在搶‘心臟’,下一個目標是市中心醫院。”
發件人未知,但白曉玉瞬間想起宋在星說的“亡靈師的藏品”,還有倪兒手裡那個會跳的金屬盒子。
“走!”她拽起林清硯,“去醫院!看來這場‘屍鬥’,才剛熱身。”
走廊外的天色徹底黑了,風卷著紙錢灰從街角飄過,像是在為這場越來越離譜的較量,撒下詭異的序幕。而遠處的醫院大樓裡,某個停屍櫃的鎖,正悄無聲息地彈開。
市中心醫院的急診樓燈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晚風飄過來。白曉玉和林清硯在住院部、停屍房轉了個遍,彆說屍體暴動,連個可疑人影都沒瞧見,隻有護士站的小姑娘在抱怨“今晚的烏鴉叫得格外凶”。
“難道是假訊息?”白曉玉靠在走廊窗邊,看著樓下車流,“還是對方聲東擊西?”
林清硯剛檢查完頂樓的消防通道,回來時眉頭緊鎖:“太平間的鎖是完好的,但通風口有被撬動的痕跡,像是……故意留下的。”
話音未落,一陣跑調的兒歌順著風飄過來,咿咿呀呀的,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瘮人。白曉玉猛地抬頭——聲音是從住院部的屋頂傳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拔腿往天台跑。推開天台門的瞬間,白曉玉倒吸一口涼氣:月光下,倪兒正坐在屋頂邊緣晃著腿,手裡把玩著個暗紅色的東西,形狀不規則,看著像塊風乾的肉。
“警察姐姐,你來得挺快啊。”倪兒回頭笑,亂發被風吹得更亂,手裡的東西在月光下泛著油光——那赫然是一顆乾枯的心臟。
白曉玉的胃裡一陣翻騰:“你在搞什麼鬼?那東西哪來的?”
“撿的唄。”倪兒把心臟拋起來又接住,像玩球似的,“他們搶了我的‘盒子’,我總得拿點利息回來。”她歪頭看白曉玉,“跟你說過,這是亡靈師之間的事,你一個警察摻合什麼?”
“亡靈師就可以隨便挖人心臟?”白曉玉往前邁了一步,手按在腰間的手銬上,“王建軍、李虎,還有太平間丟的那些屍體,都是你乾的?”
“是又怎麼樣?”倪兒突然斂了笑,眼神在亂發裡冷下來,“他們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就得付出代價。我沒殺活人,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她突然站起來,站在屋頂邊緣,腳下就是十幾米高的地麵:“勸你彆管,不然下次掉下去的,可能就是你。”
白曉玉還沒反應過來,倪兒已經縱身跳了下去。
“小心!”幾乎是本能,白曉玉跟著撲到邊緣,伸手去抓她——卻隻抓到一把空氣。她半個身子探出屋頂,風灌進警服,差點把她也帶下去。林清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後領,硬生生把人拉了回來。
“你瘋了!”林清硯的聲音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