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青燈 見字如晤
見字如晤
過了年後的時間流水般過去,百日誓師大會上領導演講的激情滿滿,好像高考的是他們,下麵學生卻不為所動。
結束後,人流往外走。
“你們先走吧,我找藍婧問點事。”溫染朝倆人說。
“好。”
“行。”
溫染在一邊等著,理六班估計得等會纔出來,她低著頭,踢路邊的石頭。
許久,藍婧率先看到溫染:“那不溫染嗎?等你?”
霍笛和善一笑:“不知道。”
倆人走過去。
溫染對霍笛說:“我想問藍婧一點事,你要不先走?”
藍婧:“這事神秘到她都不能聽?”
溫染堅定地點點頭。
好吧,霍笛轉頭,走的慢悠悠。
藍婧眨著大眼,到底是什麼事神秘到霍笛都不能聽:“快說快說快說。”
溫染:“四月二十五不是霍笛生日嘛,我想給她做個木雕小人,你能不能教我。”
“哎呦我以為啥事呢,當然行啦妹子。”
“然後,在我做成之前要保密。”
“我一定守口如瓶!”
倆人路不同,分開走後藍婧追上霍笛,
一臉鬼笑,帶著炫耀的意味,但是就不告訴你。
霍笛:“你好賤。”
藍婧賤笑:“想知道嗎?其實我可以說的。”
“說吧。”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溫染讓我教她木雕,“嗯嗯嗯嗯嗯嗯嗯”,給你當生日禮物。
“什麼鬼東西。”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溫染和藍婧總是在大課間消失,躲在書法室,霍笛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事讓倆人進行這麼長時間,想要一探究竟時,趙晴和林舒板就會像時刻監控她一樣跳出來。
“不可以。”倆人把胳膊叉在一起。
霍笛就會帶著失望離開,其實她心理有些恐慌和害怕。
倆人不會背著我好了吧。
雖然這個想法總是不合時宜的跳出來,但是她知道藍婧的為人,也相信溫染。
這天要進行高考體檢,學校租了大巴車,去到指定醫院,為了學生能夠全部無誤的體檢完畢,依然按照班級分組,一組十個人,霍笛是小隊長。
抽血室排滿了人,擁擠不動。測色盲和嗅覺那一項人倒是少,霍笛領著過去。
藍婧感到稀罕:“還有測嗅覺的?這怎麼測?”
“不知道。”
裡麵關著門,外麵的人看不見,問測過的學生吧,個個都守口如瓶。
等藍婧進去了就一探究竟了,先測的色盲,給你兩張紅綠色盲紙讓你說出上麵的數字;嗅覺就是,一小瓶白醋醋,一小瓶酒精讓你分辨。
溫染她們在排聽力的隊伍,等人到齊了霍笛領著過去。
溫染看她來了,自動跑到隊尾,站在霍笛前麵,那張如玉的臉龐揚起了笑容,似春風掠過湖水,在霍笛的心裡泛起漣漪。
溫染問她:“你量過身高了嗎?”
霍笛:“還沒呢。”
溫染:“我聽說量身高要裸檢!一屋裡十個人!”
霍笛:“真的假的?!”
“不知道,第一批進去的還沒出來。”
等第一批出來之後這件事就被實錘了,是的,除了內衣內褲其他脫的□□。
不論什麼專案都是一次進去十個人,如果溫染還站在隊尾的話,意味著即將和霍笛**相對,她突然覺得這樣不妥,甚至有些羞恥。
“我走了,我回我原來位置。”溫染的臉蛋是粉色的。
霍笛也鬆了口氣,她隻是覺著這樣進展有點快,她還沒準備好。
體檢又浪費了一天時間,霍笛去火鍋店的時候老闆娘說孩子生病了請假一天,霍笛又乾上了打雜的活兒,今天沒什麼客人走的也早。
情|趣店的老闆訊息來的巧,霍笛還沒回家,老太太餓了,想吃餛飩,霍笛理完貨去打包了兩份帶回去。
今天這月亮是昏黃的,如同一本從古代傳過來的書,書頁發黃,記載著萬千故事。
月光柔柔地照在窗戶上,屋子裡麵拉著窗簾,月光被拒在窗外。
一盞小燈開著,刨木頭的聲音不斷,隻見木頭屑散落的哪裡都是,溫染手中的木頭塊已經見了形狀。
她剛開始學,控製不住力度,總是誤傷自己,食指一側有兩三道傷痕,好了傷,傷了好。
剛開始都是艱難的,但是使她堅持的理由十分充分,每每想到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所以做的過程中她像是泡在蜜裡,美在心裡。
距離霍笛生日還有一星期。
林舒板來借霍笛數學筆記,霍笛去辦公室抱作業了恰巧不在,藍婧找出來拿給她。
“幫我跟她說一聲,我走了。謝謝。”林舒板說。
“好的。”
霍笛回來了,剛坐下。
“林舒板來借你數學筆記,我給她了。”藍婧如實傳達。
霍笛:“好。”
話音剛落,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場景,她好像在筆記本裡塞了什麼東西,臉色瞬息萬變,奪門而出,隻希望在對方看到前能拿回來,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中間夾了一張白紙,很容易就能翻到,看見上麵的內容,林舒板瞠目結舌馬上拿給溫染。
紙上內容:窗外銀杏發了綠芽,等它見黃的時候,是我對你一見鐘情的一週年,這是個美好的日子。
溫染看了,沒說什麼,低頭沉思。趙晴也圍過來。
“這是霍笛的。銀杏葉見黃是在十月左右,我記得你們倆第一次見麵就是十月一的國慶節。”林舒板接著說,“我當時就覺得她鬼鬼祟祟,原來是看上你了。”
“她喜歡誰才會靠近誰,她的心思從一開始就很明確,溫染,她是同性戀!”林舒板說話有些激動。
溫染下意識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出去。
“然後呢?她有什麼錯嗎?”溫染質問她。
林舒板:“當然沒錯,但是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兩個人的腦子亂的很,林舒板隻是一心為了溫染好,想讓她看清這個事實。
“她隻是喜歡我,沒有利用我更沒有傷害我,所以這件事我們就當做不知道。不許對任何人說,如果你接受不了同性戀就彆跟她玩了包括我。”
趙晴的目光一點點移到溫染臉上,她已經知道溫染的答案了。
後麵那一句溫染壓低了聲音,在牆邊的霍笛根本沒聽見,她沒有勇氣上前,更沒有勇氣向溫染解釋這件事,她承認,當初接近溫染是喜歡她。
窗外風很大,把霍笛的眼淚都吹斷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哭,明明以前那麼強大。如果自己能再小心一點,裹得再緊一點,寧願溫染永遠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看到今天的場麵,如同做了噩夢。
她拖著身子回到座位上,藍婧看了她一眼。
“你怎麼了?!”
“她知道了。”
看她這狀態估計結局不怎麼好,藍婧撫上她的背,安慰:“沒事沒事,初戀都這樣,更何況你這戀都沒戀,過幾天就好了。”
“溫染也真是的,你對她這麼好,怎麼說話也不留點情。”
“我們倆沒說話。”霍笛說話有氣無力的。
“沒說上話?!”藍婧震驚,“那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你的?”
“不知道,我猜的。”
藍婧無語:“你沒事吧,你傷心也得有個由頭吧,你是不是來姨媽了多愁善感。”
“看她後邊來不來找我吧,反正我是沒臉找她了。”霍笛說。
溫染被這件事攪弄的無心上課,當她回頭細數點滴的時候,發現那些塞在手裡的糖,鼓勵的話,細心的行為都在訴說著對自己真摯的喜歡。
之前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黏膩的,現在才反應過來,她的喜歡溢得滿地都是,已經裹不住了。
霍笛的喜歡從來都是寬容,大方,不求回報,默默無聞,是一股細密的流水穿過叢林,不動風聲,無知無覺。
溫染摩挲著她的字跡,字型遒勁有力,頁麵乾淨整潔。她的思緒閃回那天早晨,對視的雙眼,透亮有神。
見字如晤就是這個意思吧。
她把紙條收起來,開始認真聽課,至於這個小插曲,她知道怎麼收尾了。
大課間下課後,溫染照常找到藍婧,藍婧倒是不知所措,霍笛囑咐她就當不知道。
藍婧一頭霧水,因為溫染除了問一些木雕方麵的問題之外,對彆的事一概不提。
人家要裝糊塗我能怎麼辦?總不能喊醒一個裝睡的人吧。藍婧心想。
“這樣就做好了吧?最後打磨。”溫染問藍婧,“?是嗎?喂!藍婧。”
藍婧:“啊?是的是的,我猜你可能沒有磨砂紙,還給你帶了,給。”
“好的,謝謝。”
溫染:“霍笛一般過生日都是在家過嗎?”
藍婧靠在牆上,一副吊兒郎當樣:“是啊,平常就我,奶奶和她。”
“平常生日怎麼樣都行,可這是十八歲生日。”溫染皺著眉。
藍婧:“那你想怎麼樣?”
溫染:“去飯店吧。”
藍婧:“我不知道她去不去,但如果是你跟她說的話她一定會去。”
溫染:“好!這件事交給我。”
藍婧:“那你負責選飯店,我買蛋糕。”
溫染:“蛋糕的錢我a你,選的時候給我看一眼。”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把這事敲定了。
當天晚上,溫染在床上翻來覆去,沉寂的心一直鼓動著,使她焦躁。
這是她知道霍笛心意後發的第一隻訊息,居然開始注重起來,打好的稿子刪了改改了刪。
大聲笑怎麼了:霍笛。
對方沒回,溫染看了眼時間,估摸著對方正在兼職,焦急的心又開始鼓舞著,害怕對方拒絕,所以摳著字眼。
大聲笑怎麼了:這次是你的十八歲生日,我和藍婧商量了一下,要不去飯店?
霍笛收到訊息的時候是下班時間,她想都沒想回了: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