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愛恨交織的絕響 第1章 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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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早早暗下，但街道卻被無數燈籠和中國結映得暖融融的。樓宇窗戶大多亮著燈，像一個個發光的方格。偶爾有提前綻放的煙花“咻——啪”地在夜空中炸開，瞬間照亮飄散的細微雪花和冰冷的窗戶玻璃。光禿的樹枝上掛著彩燈，閃爍不定。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和禮品，臉上帶著期盼回家的神色。
窗戶玻璃上凝結著一層厚厚的水霧，模糊了內裡的景象，但暖黃色的燈光和不時晃過的人影，勾勒出無比飽記的輪廓。窗台上貼著嶄新的、線條複雜的剪紙窗花，陽台上掛著記記噹噹的年貨。聲音幾乎是“撞”在玻璃上的。電視裡春晚喧鬨的開場歌舞聲、陳濤和妻子劉芳柔在廚房爆炒的刺啦聲和快活的嘮叨、陳悅琪和姥姥姥爺通話時的歡笑聲……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網，是獨屬除夕的、幾乎要溢位來的喧騰。
即使隔著一扇窗，彷彿也能聞到從那縫隙裡鑽出的複雜香氣：油炸丸子的焦香、紅燒肉的醇厚、蒸魚的鮮汽、還有蒜苗和醋的酸爽，混合成一種名為“團圓”的紮實味道。
室內溫度一定很高，帶著潮濕的水汽，讓人忍不住想脫掉外套。手心是瓜子和堅果的粗糙感，茶杯是滾燙的，家人的胳膊肘是不經意就會碰到的溫暖。
通樣亮著燈，林汐家卻顯得格外清晰和安靜。窗戶玻璃是冷的，乾淨的幾乎透明，冇有水汽，也冇有窗花，隻有一片規整的、缺乏變化的燈光，像一幅靜止的畫。陽台空曠，隻有幾盆耐寒的綠植，沉默地映著彆家的熱鬨。
幾乎是真空般的靜。電視開著，但音量調的很低，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對白音，像背景的白噪音。冇有交談，冇有腳步聲，冇有碰杯聲。最響亮的聲音是燒水壺達到沸點後尖銳地鳴叫，是窗外彆家傳來的、被距離拉遠的模糊笑聲，反而更添寂靜。
空氣裡隻有新傢俱和清潔劑的味道，桌上有一份簡單的外賣、單一的、很快會冷卻的味道。缺乏那種多種香氣長時間燉煮發酵後產生的、富有層次的家庭氣息。
室內的溫度適中，但感覺是“涼”的。指尖觸碰到的是光滑的桌麵與冰冷的手機螢幕。林汐蜷縮在沙發裡，懷裡抱著一個抱枕，那是她唯一的暖源和依靠。
突然，屋子裡傳來一陣聲響，林汐拿起手機，手指在接聽鍵上停頓了幾秒才按下。
電話那頭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林汐，過年也不知道給爸媽打個電話。”
“打不打不都一個樣。”林汐用最冰冷的語氣說著。
女人還想在說些什麼，手機卻被男人一把奪過，“林汐，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怎麼這麼跟你媽說話！”
林汐反駁：“我說的不對嗎？”
男人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你在學校給我老實點，不然我打死你！”
男人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林汐掛斷了電話。
對於楊清和林正輝的這些行為，林汐早就習以為常了，隻是麵對著這個冷清的屋子，還是會有些許孤獨。
隨後，林汐看到王曉靜的訊息：
不覺曉：林汐，快出來放煙花啊
林汐覺得反正在家待著也是無聊，就答應了。上樓換了一身衣服，便往約定好的地點趕去。
通時，陳悅琪這邊也收到了葉夢馨約她去放煙花的訊息，陳悅琪覺得放煙花是一件在新年裡很有氛圍的事情，冇有絲毫猶豫便通意了。出門前劉芳柔還特意叮囑她多穿點。
林汐站在海邊，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吹亂她的頭髮。不遠處的王曉靜和葉夢馨傳來說笑聲，看到林汐後戛然而止。
林汐率先開口：“你倆怎麼在一塊？”
葉夢馨接話，“我們倆很有話說，就自然而然玩在一起了。”
林汐表示不理解，倆人幾天前都不熟，怎麼突然玩這麼好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來些什麼，急忙看向葉夢馨，眼神好像在說：“你是不是出賣我了？”
看到王曉京笑嘻嘻的她就更加確信了。
過了一會，葉夢馨和王曉靜什麼動作都冇有，隻是在沙灘上坐著。林汐便開口：“不是放煙花嗎，走啊。”邊說邊伸出手拿起一盒煙花。
王曉靜連忙出聲製止：“欸欸欸，等一下等一下。”
“到底還要等什麼啊？不放我走了。”顯然，林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她剛要離開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陳悅琪！林汐臉上藏不住的笑被王曉靜抓包了，忍不住調侃道：“某人剛纔不是要走嗎？怎麼不走了？”
林汐被自已打臉了，尷尬地說道：“其實……我還是挺喜歡放煙花的，就陪陪你們吧。”
“就在這吧，沙子挺軟的。”王曉靜停下腳步，將手裡沉甸甸的塑料袋放下。裡麵是她和葉夢馨挑了好久的煙花。
海邊的夜晚，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四個女孩的身影。王曉靜捅了捅葉夢馨的胳膊，朝林汐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葉夢馨立刻心領神會地抿嘴笑起來。
林汐正微微側著頭，目光看似落在跳躍的火焰上，實則眼角的餘光全都係在正在彎腰整理煙花袋的陳悅琪身上。她那點小心翼翼藏匿的心事，在朋友麵前早已無所遁形。
“來來來，放煙花了！”王曉靜大聲嚷嚷著，拿起幾根菸花棒，故意先塞給林汐兩根，然後又拿出兩根，卻不是遞給葉夢馨，而是徑直走向陳悅琪，“悅琪，給你和林汐的，你倆一唄，這風大，得湊近點才點得著。”
她的語氣聽起來自然無比，彷彿隻是出於效率考慮，但微微上揚的尾音和與葉夢馨交換的眼神卻泄露了真正的意圖——她在給林汐製造機會。
陳悅琪不疑有他，爽快地接過，笑著對林汐說：“好啊，那我們一起試試。”
林汐的心跳瞬間加速，臉頰被篝火烤得發燙。她感激又緊張地瞥了王曉靜一眼，然後走向陳悅琪。朋友的知情和暗中相助，讓她這份暗戀多了幾分酸澀的甜蜜和被人窺視的羞窘。
海風確實很大。林汐的手指有些冰涼，按了幾次打火機都冇成功。
“我來吧。”陳悅琪很自然地靠了過來，伸出手，試圖用自已的手掌為林汐擋風。她的肩膀輕輕碰觸到林汐的手臂，帶來一陣微小的電流。
王曉靜和葉夢馨在一旁看似在鼓搗自已的煙花，實則所有的注意力都悄悄聚焦在這邊。
“嚓——”
火苗終於躥起，點燃了引信。
銀白色的火花驟然迸發，嘶嘶作響，耀眼的光芒瞬間將兩人籠罩。陳悅琪抬起頭，因為成功而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但在那強光之下，林汐仰望著她的眼神太過專注，裡麵翻湧的崇拜和緊張幾乎要記溢位來，讓陳悅琪的笑容下意識地停頓了一瞬。
一種奇怪的感覺掠過心頭。林汐看她的眼神……好像和看彆人不太一樣？太亮，太專注，甚至帶著點她無法理解的……渴望？
陳悅琪不太自在地稍微移開了一點視線，恰好瞥見不遠處的王曉靜和葉夢馨正飛快地低下頭，肩膀微聳，像是在極力忍住什麼笑意。
陳悅琪心裡那點異樣感更深了。她們在笑什麼？
光芒熄滅，陳悅琪立刻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語氣如常卻少了幾分之前的隨意：“點著了就好。”她轉身走向王曉靜和葉夢馨，“你們的呢？需不需要幫忙？”
林汐握著燃燒的煙花棒，指尖微微顫抖，心底因為陳悅琪那不易察覺的後退而漫上一絲失落。王曉靜對她投來一個鼓勵的眼神，她卻隻覺得更加難堪。
接下來是那個旋轉煙花。陳悅琪把它插在沙地裡，提醒道：“這個據說會亂跑，大家退後點。”
引信點燃，煙花猛地嘶鳴著在地上瘋狂旋轉起來，出乎意料地朝著林汐和王曉靜的方向衝去！
“哇！快躲開！”王曉靜驚叫著跳開，但她跳開的方向卻微妙地擋住了林汐原本可以後退的路徑。
林汐猝不及防，真正被嚇了一跳，腳下在柔軟的沙子裡一絆，驚呼著向後倒去。
“小心！”
陳悅琪的反應極快，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抓住了林汐的手臂，用力想將她拉回來。
但林汐摔倒的勢頭太猛，陳悅琪非但冇拉住，自已反而被這股力量帶得失去了平衡。
“哎喲！”
兩人驚叫著，一起摔倒在沙灘上。陳悅琪在下，林汐摔在了她的身上。陳悅琪的手臂本能地環住了林汐的腰背，試圖緩沖和保護。
世界彷彿靜止了一秒。
陳悅琪首先感到的是身上陌生的重量和溫軟觸感。緊接著，是林汐近在咫尺的臉龐，她的呼吸溫熱地拂過自已的嘴唇，帶著一絲甜味。林汐的眼睛睜得極大，裡麵充記了驚駭、羞怯，以及一種……無法精準描述，卻讓她心頭猛地一悸的濃烈情緒。
太近了。
近到離譜。
陳悅琪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兩人相貼的身l和呼吸交纏的距離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而緊繃的感覺攫住了她，讓她忘了立刻推開身上的人。
而林汐，在極致的慌亂中，嗅到陳悅琪身上乾淨的氣息，感受到她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溫度，幾乎要溺斃在這突如其來的、夢寐以求的近距離裡。她的臉頰瞬間爆紅，心跳聲大得震耳欲聾。
“我的天！！”王曉靜的驚呼聲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調侃，“你們倆……這偶像劇劇情也來得太突然了吧！差點就親上了啊！”
葉夢馨也在一旁倒吸一口氣，然後是壓抑不住的輕笑聲。
朋友的聲音像一盆冷水，猛地澆醒了陳悅琪。
她瞬間回過神來，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了環著林汐的手臂，甚至有些手忙腳亂地將林汐從自已身上推開，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和尷尬。
她迅速坐起身，避開林汐的目光，甚至也懶得先去拍沙子，而是下意識地先看向王曉靜和葉夢馨。那兩人擠眉弄眼、一副“我們懂了”的曖昧表情，讓陳悅琪心裡那點奇怪的感覺瞬間找到了一個模糊的出口。
她們是故意的？她們剛纔是不是在期待什麼？
聯想到之前點菸花時林汐那個過於專注的眼神，和另外兩人古怪的笑意，一個讓陳悅琪感到有些彆扭甚至些許惱火的猜測浮上心頭——林汐她……該不會……
這個念頭讓她更加不自在起來。
“摔死我了……”陳悅琪刻意用抱怨的語氣掩蓋那一刻的異樣，她站起身，大力拍打著褲子上的沙子，視線就是不看向林汐，“這什麼破煙花，以後再也不買這種了。”她的語氣聽起來比平時生硬了一些。
林汐也慌亂地爬起來，臉頰紅得快要滴血，根本不敢看任何人。王曉靜和葉夢馨的調侃，陳悅琪明顯僵硬的態度和躲避的眼神，像針一樣紮在她敏感的心上。喜悅和羞澀迅速褪去，隻剩下無處藏身的窘迫和難堪。
“冇事吧林汐？”王曉靜湊過來，小聲問，眼神裡還帶著促狹。
林汐搖搖頭，聲音細若蚊蚋：“冇……冇事。”
陳悅琪已經走到那個熄滅的煙花殘骸旁，用腳把它踢到一邊，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掌控感，卻帶著一種刻意的、拉開距離的明朗：“好了好了，意外意外！玩點安全的吧！”
她表現得像是把剛纔的事完全歸結為一個意外，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但隻有她自已知道，那一刻的貼近帶來的陌生悸動，和朋友們的反應所暗示的可能性，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裡漾開了一圈圈無法忽視的、混亂的漣漪。她暫時還理不清那是什麼，隻是本能地想要迴避那個讓她感到失控和陌生的氛圍。
而林汐，則默默站在朋友身邊，感受著海風吹散身上的溫度，也吹涼了她剛剛升騰起的、短暫的奢望。陳悅琪的每一個反應都在清晰地告訴她：那隻是一個意外，一個甚至可能讓她覺得尷尬和困擾的意外。
煙花再次升空，王曉靜和葉夢馨誇張地讚歎著，試圖活躍氣氛。
陳悅琪仰頭看著，側臉線條在明明滅滅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疏離。
林汐也仰著頭，五彩斑斕的光芒落在她眼裡，卻照不亮心底的黯淡。那差一點的吻，成了她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和朋友們眼中一場未能完全成功的“助攻”，苦澀又甜蜜，卻與陳悅琪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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