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平行線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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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不知道多少次替兩個青梅喜歡的男生值日後,她們笑著攔住放學的我。
「今天再幫他打掃一次,我們晚上要出去約會,拜托你了。」
我抬眼,小聲道:
「今天不行,我也有約了。」
一個青梅眼底溫度驟然消失,嘴角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想替他值日也找個好點的藉口吧,你能跟誰約?」
見我沒說話,另一個臉上笑容徹底消失,一把把我推在牆上。
「你真要去約會?
「跟誰?!」
1
下課後,我正拿出傘要回家,白琴突然把我攔住了。
「先彆走,把值日做了。」
我回頭,黑板值日生下麵寫著許既白的名字。
「今天不是我——」
「既白今天身體不舒服,」白琴勾起嘴角,漂亮的狐狸眼飛挑,自然而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就拜托你啦,我先送既白回家。」
說著她一路小跑過去,就要去扶許既白。
許既白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打她。
「不要你扶,都說沒什麼事兒了,小題大做。」
白琴抱住他的胳膊,抬頭看他:
「怎麼沒事兒,不舒服就是要好好休息,紀循他會理解的。
「是吧紀循?」
我抿了抿嘴唇:「……好吧。」
剛放下書包,包一側的傘就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抽了出去。
藍佳倩把無框眼鏡摘下來,皺眉看向白琴。
「你是打算讓既白就這麼淋雨嗎?他本來就不能著涼。」
她看了我一眼:「傘我先拿走了,我看雨一會兒就停了,你等雨停再走吧。」
說著兩個人一個扶著許既白,一個給他打著傘往外走去。
許既白回頭,臉上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紀循,那我們就先走啦。」
……
他們三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裡。
我收回視線,開始打掃衛生。
這是這個月我第三次替許既白值日了,他一個月也隻值日三次。
上上次是他要上鋼琴課,剛開口我還沒答應,白琴就替我一口答應下來。
「鋼琴課重要,你馬上就要考級了,紀循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兒。」
上次是上映了許既白喜歡的新電影,白琴和藍佳倩都想陪他看電影,值日隻能留給我了。
我沉默著清掃完了整個教室,又拖了一遍後開始擦黑板。
黑板太大,還被寫得滿滿當當,我擦了半天還沒擦乾淨。
正打算再拿一個黑板擦左右開弓時,我身後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一隻乾淨漂亮的手,拿過桌上的板擦,默默的陪著我把黑板擦得乾乾淨淨。
我側頭,發現站在我身邊的是學委甘淺。
靠得太近,我能聞到她身上檸檬海鹽香氣,淡淡的,有著和潮濕格格不入的乾爽。
還沒等我說話,她開口道:
「今天好像不是你做值日?」
關於藍佳倩、白琴和甘淺誰是校花這個問題,學校裡的男生總是爭論不休。
但可能是天天和藍佳倩白琴在一起,近距離看甘淺的時候她臉的衝擊力好像更強,淺褐色的瞳仁澄澈乾淨,濃黑的睫毛纖長輕盈如蝶翼。
「既白他身體不舒服,我幫他做。
「你怎麼還沒走?」
甘淺聞言沒什麼表情,隻是幫我把整個黑板都擦了一遍。
「去辦公室送卷子了,回來正好看到你在——」她似乎笑了一聲:「在準備打太極。」
我赧然:「謝謝啊。」
「沒事兒。」甘淺把板擦放到講台上:「收拾完了嗎,走吧?」
我擺擺手:「你先走吧,我沒傘,我等雨停再走。」
她拿出一把黑傘:
「一起吧,正好我有。」
……
「你經常替許既白值日?之前就看到過。」
「嗯,他……有事兒。」
「那他事情還挺多的,」甘淺把傘靠向我這邊:「看你和藍佳倩和白琴關係還挺好的?」
「嗯,我們都是朋友,還有許既白。」
「是朋友怎麼還讓你一個人乾這麼多活兒?」
我說不出話了,低頭踢開一顆小石子兒。
「你也很忙吧,我聽說你晚上回去還要上補習班,怎麼不拒絕她?」
我愣了一下:「拒絕了的話,他們會不高興吧,我們都是朋友。」
「不高興會怎麼樣?」
「會做不成朋友?」我下意識道:「我就這麼三個朋友。」
「那我和你做朋友吧。」
到了我家樓下,我和甘淺同時停下腳步。
小區裡的藍楹花被雨打落,花瓣隨風吹起。
甘淺撐著黑傘,對我微笑:「以後我們算朋友了嗎?」
沒有誰能對這張臉說出拒絕,我點點頭:
「當然,今天謝謝你送我。」
「隻用嘴說謝嗎?」
我一怔,抬頭看向甘淺。
她遠離我的右側校服已經完全被打濕了,而我整個人都沒怎麼沾上雨滴。
可她似乎絲毫沒感覺到,嘴角笑意溫和。
「那後天陪我去圖書館吧,你不會拒絕朋友的吧?」
3
晚上洗完澡後,我看到了群裡許既白艾特我的訊息。
「紀循你回家了嗎?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幫我值日,都怪她倆非要送我,我都說沒什麼事兒了,還搞得這麼緊張。」
我擦了擦頭發上的水:「我回了。」
「你沒有傘,怎麼回的?」白琴突然問。
「有人送我回來的。」
「是誰啊?」許既白發了一句笑著的語音:「我們紀循是不是談戀愛啦?」
藍佳倩很少在群裡發訊息,一般隻有許既白說話後她才會回。
「怎麼可能,誰會和紀循談戀愛?」
白琴也附和:「就是,書呆子一個,誰能看得上他?」
許既白笑得更大聲了:「你們乾嗎這麼說紀循,他明明很好的,長得又帥學習又好。」
「帥?」白琴嗤笑:「比你差遠了,他長得算帥那你算什麼?」
藍佳倩:「既白你就是太善良了,不說實話他看不清自己,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
群裡訊息一條接一條,我因為甘淺好轉的心情再次跌到低穀,把手機放下後悶悶躺下。
這不是第一次了,其實我知道,我們所謂的這個小團體裡,其實他們都不太看得起我。
我也能理解。
藍佳倩、白琴和許既白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類人,長得漂亮,家裡條件好,自己也優秀。
隻有我是這個小團體裡最不起眼的一個。
如果不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和這種人有交集。
藍佳倩和白琴都喜歡許既白,我們四個一起時,我永遠是透明的那個。
從小到大都是這種模式,我好像已經習慣了不會拒絕他們。
我翻了個身,想起甘淺臨走時和我說的話。
「他們這樣對你,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嗎?」
4
許既白值日那天,白琴又把掃把塞給了我。
「今晚上我們要陪既白去看電影,你幫他值日吧。」
藍佳倩已經替許既白拿起了書包,許既白笑著朝我揮揮手:
「那就拜托你了紀循!」
我頓了一下,把掃把還給了白琴。
「抱歉,但我今天也有約了。」
他們三個臉上的笑容同時停住。
「有約了?」許既白勾起嘴角,一副大度的姿態:「哈哈,紀循你是不是不想替我值日啊,也是,這個月麻煩你好多次了。」
白琴細細的眉毛皺起:「有約?和誰?紀循,你找藉口也找個好點兒的吧,除了我們你還認識誰?」
藍佳倩無框眼鏡後的無機質般的眸子轉向我:「紀循,彆鬨了,既白很喜歡這場電影,你就替他值日一次怎麼了,之前也不是沒值過。」
「是真的,」我低頭:「我們約好要去圖書館,我沒鬨。」
許既白挑眉:「不能先幫我值日再去嗎,值日也不用多久嘛。」
「不行,」我看了一眼手錶:「時間要到了,我先走了。」
許既白臉上笑容變淡,輕輕扯了一下白琴。
「你和佳倩幫我勸勸阿循好不好,是不是我總麻煩阿循他生氣啦?
「還是你……談戀愛了?是上次那個陪你回去的人嗎?」
餘光裡,藍佳倩和白琴表情都難看下來。
藍佳倩一把攔住我:「上次是誰陪你回去的,你跟誰有約?」
我還沒說話,白琴就一把把我推在牆上。
「就這麼急著走?紀循你把話說清楚,你真談戀愛了?」
她眉眼壓低,眸子黑沉沉:
「是誰?!」
「和我。」
甘淺走進來,把我從白琴麵前扯開。
她和白琴個子差不多高,平視著對她微笑:
「紀循今天要和我出去。
「走吧。」
說著她幫我拿起書包,出門的時候視線毫無波瀾地從藍佳倩身上掠過。
5
我意外地發現和甘淺的喜好很相似,我還以為她這種學霸會喜歡一些很深奧的書,沒想到她也喜歡看漫畫,我們居然還在追同一本漫畫的連載。
「今天謝謝你幫我解圍。」我抬頭,一束陽光落在甘淺臉上,她輕輕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
「應該的,我感覺,你好像情緒有點兒不那麼好,怎麼了嗎?」
「沒,」我搖搖頭:「就是沒替既白值日,不知道他們去看電影會不會耽誤,他們好像不高興了。」
「不會啊,」甘淺笑起來:「你們不是朋友嗎,你有事兒的話他們也會理解的吧,真朋友怎麼會因為這點事情生氣。」
「嗯,」我想想:「好像也對。」
「而且——」甘淺放下漫畫,垂眸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之前我注意到他們好像總讓你做這做那,但好像都沒幫過你什麼。
「我不好說你朋友壞話,但我覺得時間長了你肯定也會不舒服吧,如果以後不高興你可以找我玩,我不會像他們那樣對你。」
我心裡一動,正要說話,身後卻傳來刺耳的重物墜落的聲音。
扭頭一看,白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手裡的書包掉在地上。
「你怎麼來了?」我一驚:「你不是在陪既白看電影嗎?」
白琴神色難看,被我一問麵色慌亂一閃而過,彆彆扭扭道:
「既白要喝咖啡,我出來幫他買。」
「可是……」我睜大眼睛:「這好像是圖書館?咖啡店好像還挺遠的。」
白琴臉色更是黑得能滴下水來一樣:「我知道!我先來買本書不行嗎!」
她冷笑起來:「再說又不是我先來的,藍佳倩不是比我來得還早嗎?」
我一愣,身後的書架邊慢慢走出麵無表情的藍佳倩,掃了我和甘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身上本來就低的氣壓更低了。
「你們?」
「出來給既白買爆米花。」
出來買爆米花?爆米花不是在電影院裡就有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打斷。
藍佳倩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好像隻是順路過來一樣:
「倒是你,紀循,彆隨便跟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走這麼近,當心被騙。」
我再蠢也聽出來她在說甘淺了,有點兒不高興道:
「甘淺是我朋友,你彆這麼說她!」
「朋友?」藍佳倩突然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怒意:「你有我們幾個朋友還不夠,還要出去交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
甘淺不怒反笑,拉了一下我的校服袖子:
「算啦紀循,她們都是你朋友,你彆為了我和她們吵架。
「她們不喜歡我——」她勾起嘴角看著藍佳倩和白琴:「我也能理解。」
我更生氣了,她們平時這麼對我不要緊,可她們怎麼能這麼說我的朋友?!
「抱歉啊,」我拉起甘淺:「算了,我們不要在這裡,旁邊還有一家圖書館,我們去那裡。」
說著我看都沒看藍佳倩,拉著甘淺離開。
身後,藍佳倩和白琴死死盯著我們離開的背影,一動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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