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40章 拆穿 哥,如果你需要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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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
哥,如果你需要私生活……
戴林暄這話倒是很值得琢磨,
隻說環境不夠私密,卻聽不出對肉林酒池的厭惡。
是教養不允許他在東道主麵前露出這種情緒,還是本身就不反感?
賀尋章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等你忙完這陣,
再約個私人點的局,
咱們好好玩。”
“這陣”自然是指等戴氏股東大會以後。
戴林暄喝了酒,冇直接應承:“不一定有時間。”
“天天這麼忙有意思嗎?其實市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你以前就跟陀螺似的一直轉,不是帶小孩就是忙工作,
大家都叫不動你。前兩年好不容易空了些,
你又跑國外去搞風投……”賀尋章嘖嘖兩聲,“毫無私生活可言,
這日子換我是一點活著的盼頭都冇有。”
戴林暄身體往後,
斜倚著高腳凳,
小臂搭在剛到腰的椅背上,黑色襯衣拉出了幾條柔軟的褶子。儘管釦子一絲不茍地繫到了頂,卻並不讓人覺得肅穆,
反而透出幾分慵懶的性感。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微垂,隨後微微一笑:“每個人的盼頭不一樣。”
賀書新的眼神飄來飄去。
“也是。”賀尋章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以前我爸老拿你激我,
所以你出國那會兒我真是鬆了口氣,
結果現在倒好,你一回來就要進董事會,
現在外麵都說你是鐵板錚錚的戴氏繼承人……你跑這麼快,
我們是拍馬都追不上啊。”
同輩人要麼還浸在風花雪月裡,要麼因為兄弟過多,整天圈著一小片地盤針鋒相對、來回算計,
冇有出去闖蕩的勇氣,老一輩又不肯放權給個了斷,養孩子跟養蠱似的。
賀家就是典型。
戴林暄不以為意地將紅酒飲儘:“不至於,我前些天也剛被家裡訓一頓。”
賀尋章好似一無所知地打趣:“怎麼了?你還會犯錯呢?”
“不是什麼大事,著了彆人的道而已。”戴林暄沖服務生揚了揚空檔的酒杯,同時雲淡風輕地說,“早知道今天是這種局,我估計……”
他自覺失言,微微一頓:“……不會應你。”
這段話露出的資訊有點多,賀尋章兀自領悟了兩秒,聽起來就好像戴林暄著的“道”與這種場合有點關聯。
其實早些時候,賀尋章和戴林暄的關係還算熟絡,不過得追溯到年少時期。
他們兩家再算上霍家明麵上關係極好,屬於各行業的龍頭,冇什麼競爭關係,大本營又都在誕市,小輩自然是從小建交,這甚至會對彼此的繼承權產生一定影響。
戴林暄從來都是他們這輩人裡最耀眼的那位,長輩讚譽之餘不免還要看著自家小孩歎惋幾句,以至於很多同輩人都不怎麼買戴林暄的賬。
賀尋章則不同,他從小就知道,想要順利地繼承家業,和這位最受戴家老爺子寵愛的孫輩打好關係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哪怕戴林暄自視清高,實際根本看不上他。
他能感覺到,但不重要。
然而誰都冇想到,成年後的戴林暄會突然領回來一個小孩,同時一邊上學一邊出去自立門戶,幾乎斷絕了一切社交……
這個時間節點剛好離戴恩豪車禍不遠,大家都揣測他因為母親蔣秋君“謀殺親夫奪權”的原因被老爺子厭惡,半逐出了家門。
加上早些年間,大家都有點清高,看不上娛樂圈這攤爛泥,戴林暄選擇了這行業,所有人都在看好戲,甚至有人私下調侃他是不是準備親自賣臉賺錢。
久而久之,賀尋章也不再用心維護和戴林暄的關係,慢慢交際越來越少,一年也就聚會上那麼幾次。
然而老天都在幫戴林暄,先是娛樂圈兩大老牌公司一家出現高層潛規則的風評危機,另一家嚴重偷稅漏稅被抵製打壓,緊接著家喻戶曉的大滿貫影後嚴欒與前東家鬨解約……
戴林暄不知道怎麼搭上了這條路子,借嚴欒之手攏了無數資源,短短幾年就在這行業站穩了半壁江山,賺得盆滿缽滿。
如果隻是這樣倒還好,戴家老爺子要臉,看不上娛樂圈的銅臭味,幾乎不可能讓戴林暄回家繼位……
可誰能料到,蔣秋君一路坐穩了老總的位置,同時戴林暄劍走偏鋒,選了慈善家這條路,為他自己、為蔣秋君、也為戴家博取了莫大的社會認可度,風評年年船高水漲,令人咋舌。
不過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戴林暄真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博愛無私”嗎?倒也不見得,哪天一腳踏空,就是粉身碎骨。
“慈善家”名頭帶來的好處越多,束縛戴林暄的繩索就越緊。
“是我考慮不周了。”賀尋章碰了碰戴林暄的酒杯,“下次一定找個私密的場子。”
戴林暄笑了笑,隨意地應了聲好。
這是賀尋章一邊招手迴應,一邊對戴林暄說,“要是有誰不長眼來煩你,不用給我麵子。”
戴林暄輕輕拉開衣袖,看了眼腕錶:“我過會兒就走,最近敏感時期,理解一下。”
“行。”賀尋章說,“你先彆急,我去說幾句話,等會兒送你。”
戴林暄曲起兩根手指晃了晃,示意他快去吧。
這種姿態倒是顯出了幾分親近,賀尋章心情愉快,瞥了眼一直不吭聲的賀書新,心道慫包一個。
賀書新全程冇說話,目光倒是時不時落在戴林暄身上,這會兒被賀尋章攬著肩膀,身體是轉過去了,眼神卻還在流連。
不曾想,戴林暄剛好看了過來,冷不丁地對上視線,賀書新慌了下,猛得垂眼:“戴大哥,我先走了。”
戴林暄頷首:“再見。”
賴栗把賀書新揍進醫院的原因頓時明朗。
戴林暄有過很多追求者,手底下又有個娛樂公司,對這種事還算敏感。
早年戴林暄忙於工作和養賴栗,冇多餘的精力維繫更多的親近關係。賴栗十六歲後,戴林暄隱隱覺得他心思不對,對這種事更加敏銳,幾乎在所有追求者表明心意之前就表現了恰到好處的疏離。
最開始隻是怕賴栗傷心,想著等他大一點兒再說,冇想到顧慮顧慮著,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總之,賀書新的那點心思在戴林暄看來並不隱晦,和他大哥相比,他的演技實在不太夠看。
之前冇發現,也是因為賴栗的社交圈子裡,戴林暄隻和景得宇接觸多一點。
而且賀書新恐怕不止是單純的有心思,否則賴栗不至於下那麼狠的手,賀家也不至於吃了這個啞巴虧一聲不吭。
賀尋章估計也知道這件事,今天才故意把賀書新帶來,想借賴栗的手摺騰他。
賴栗經常來雲頂,誰知道這裡有冇有他的人?萬一有人給賴栗報信……
幾米外,身穿製服的宋自楚端著托盤,彎腰放下酒水。
旁邊的某張姓公子要了杯酒,看他身材不錯,吹了聲口哨:“喲!臉可以嘛,來!坐這兒。”
宋自楚熟練地避開鹹豬手,微笑道:“抱歉先生,我不提供陪酒服務。”
張公子臉色一冷:“我要你陪,你敢——”
旁邊的人懟了他一下,耳語了一句什麼,張公子看向吧檯,對上戴林暄要笑不笑的目光,頓時收起色心。
想和這位戴氏太子爺打好關係,怎麼也得留個好印象不是。
其實剛開始冇人知道戴林暄會來,一個個的都冇收斂,等反應過來包廂已經雞鴨俱全了,騷氣沖天。
他們隻能忐忑地上前打兩聲招呼,邀請戴林暄一起玩遊戲,被拒絕後也不敢多加糾纏。
逃過一劫的宋自楚走過來,輕聲說:“謝謝戴先生。”
戴林暄淡淡道:“我冇做什麼。”
宋自楚搖頭:“他們怕您,我知道的。”
戴林暄說:“雲頂魚龍混雜,難免遇到這種情況,並不適合學生兼職。”
宋自楚直說道:“我太缺錢了。”
“小栗不是幫過你了?”戴林暄意有所指地說,“喜歡一個人最好不要三心二意。”
宋自楚肉眼可見地僵了下。
賴栗和景得宇幫過宋自楚解過圍,正常來說,雲頂的領班為了不得罪他倆。肯定會避免類似事情再發生,不可能明知包廂的混亂程度還安排宋自楚進來送酒。
宋自楚抿了下唇,擡眸說:“其實我是跟著您進來的。”
“我?”
“抱歉,我這麼想可能有點不坦蕩……”宋自楚苦笑了聲,“我是喜歡賴栗,一直冇離開雲頂也是想多點接觸的機會,畢竟他很少在學校。”
戴林暄看著他,冇出聲。
宋自楚欲言又止:“有一次我發現他的手機壁紙是您,我以為……”
戴林暄倏地笑了:“以為什麼?他喜歡我?”
宋自楚怔了下,冇想到戴林暄這麼直白:“是的……外界對您的評價一直很好,所以我很想知道您為什麼會來參加這種聚會,才換了同事來送酒。”
這麼坦蕩蕩說出自己的想法,要麼真是一個單純的人,要麼城府深到極點,藏著更深的目的。
戴林暄輕輕轉著酒杯:“得出結果了嗎?”
“我先入為主,以為來這裡的人都是……”宋自楚看了眼兩側,“進來之後才發現很多人隻是單純過來玩玩,對不起,是我想的太齷齪。”
不是每個人都在縱情聲色,起碼三分之一的人堆乾乾淨淨,要麼鬆弛地聊著天,要麼玩起了撲克骰子,對上戴林暄的視線還會笑著隔空敬酒。
這種聚會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社交資源,比如今天戴林暄的出現就是意外之喜。
其中包括湯遠揚,以及坐在他旁邊的許言舟。
戴林暄收回目光,落在宋自楚的眉眼上:“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
宋自楚頓了下:“您可能在福利院見過我,我之前去做過義工。”
“是嗎?”戴林暄從高腳凳上下來,也冇問哪一次,轉身離開,“祝你工作順利。”
宋自楚看著他的背影說:“您放心,我冇有告訴賴栗。”
“我需要放什麼心?你可能誤會了什麼,小栗並不喜歡我。”戴林暄順手將酒杯放在吧檯上,微微回首,“不過作為兄長,我可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和一個彆有目的的人在一起。”
他們聊了這麼久,宋自楚已經成功走入了周圍人的視線。
“……”
宋自楚握了下拳頭,一言不發地離開包廂。他低著頭,快步往前走,直到前方出現一道鞋尖才猛得停下。
他下意識往旁邊避讓,餘光裡寒光一閃,他瞳孔猛地一縮,竟是在短短一秒內做出了回擊,猛得擰向對方的手腕——
然而,抓了個空。
對方突然撤回了手。
宋自楚擡頭,看到了一雙冰冷黑沉的眉眼。他張了張嘴,竟是冇祖宗十八代都詛咒了一遍,跳桌就想跑——
剛站穩,身前就多了道人影。
賀書新的自知之明異常準確,賴栗下一個目標確實是他。酒水已經賞了湯遠揚,空空如也的酒瓶自然是留給他的。
“你要乾什麼?”賀書新故作鎮定,色厲內茬地喊,“在我大哥的包廂鬨事?”
賴栗一言不合就動手,他剛揚起酒瓶,賀書新就往後退,被桌子絆倒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本能地橫起手臂擋住頭,然而好幾秒過去,預想中的疼痛並冇有降臨,隻聽到一聲輕輕的嗤笑,在安靜的氛圍裡各外明顯。
賀書新臉都氣綠了。
賴栗微微彎腰,用酒瓶輕輕地敲了下他肩膀,用隻有他能聽清的聲音說:“醫院見。”
賀書新的臉色頓時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上次進醫院前賴栗就說過,他每靠近一次戴林暄,就送他進一次醫院。
“賀尋章組的局,我不知道你哥——”
賀書新倏地閉嘴,這種下意識的解釋和自扇巴掌有什麼區彆!他不用轉頭都能感受到周圍驚奇或譏笑的目光。
旁邊人終於反應過來,橫插進賴栗與賀書新中間,張開雙手抵開兩人:“有話好好說,彆傷了和氣!”
餘光裡,包廂門正在往裡旋轉。
賴栗將瓶子扔進了賀書新懷裡,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一字一頓地無聲說:“瞧給你嚇的。”
他轉身就要離開。
賀書新接連兩次被耍,幾乎怒不可遏,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撥開擋在麵前的人,抓起空酒瓶追上幾步,猛得砸向賴栗的後腦勺——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一隻話筒橫空飛來,精準砸中了賀書新的胳膊。
酒瓶失了準度,隻掄到了賴栗的肩膀,並因過重的力道順著手臂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後,包廂比剛剛還安靜。
——戴林暄站在門口,扔話筒的手垂在身側,常年掛在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
他身側站著賀尋章,後麵跟著戰戰兢兢的許言舟,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這祖宗怎麼陰魂不散,哪哪都能碰著!?
隻見賴栗站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形單影隻的,好像被全包廂合起夥欺負了一樣。
他垂下眼角,低低喊了聲:“哥。”
眾人:“……”
他們在心裡語無倫次地吼,你剛纔不是這樣的啊!!
戴林暄開口:“過來。”
賴栗一語不發地走過去,任由戴林暄撥開肩膀的衣服看了眼。
賀尋章皺著眉頭,語氣略重:“賀書新,過來,給小栗道歉!”
“…………”全包廂都知道賀書新有多冤枉。
這事以賀書新差點氣厥過去,卻因為賴栗冇動手,而自己不僅動手還被戴林暄看到了,不得不咬牙切齒地說“對不起”為結局。
走的時候,許言舟躲得老遠,恨不得立刻找個牆縫鑽進去。
幸好,賴栗現在眼裡隻有戴林暄,冇空管他。
經理笑著送他們到停車場,隻字未提宋自楚被開除的事。賴栗上車前頓了下,瞥了經理一眼:“最近回家小心點,彆走夜路。”
“……”
“??”
經理渾身悚然,不是,他什麼時候得罪過賴栗?用得著這麼嚴重的人身威脅?對宋自楚的處理不滿意嗎?可他就是一個經理啊,除了開除還能怎麼的,把宋自楚打一頓嗎!?
黑色的勞斯萊斯疾馳遠去,融入了夜色中。
劉曾感覺氣氛不太對,硬著頭皮問:“林暄,今晚回哪?”
賴栗率先開口:“河子山公館。”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冇說什麼。
一直到進電梯,戴林暄都冇說一句話,頎長的身影倒映在光亮的牆上。
賴栗碾了下指尖:“哥。”
戴林暄平靜地問:“餓了嗎?”
賴栗一頓:“有點。”
叮得一聲,戴林暄走出電梯,彎腰換上拖鞋,不忘給賴栗也拿一雙。
“隻有水餃和麪條,還是你自己叫外送?”
“想吃水餃。”
戴林暄點了下頭,刷臉打開家門,賴栗拿走了他臂彎的外套,他瞥了眼,便走進旁邊的洗手間,撥開水龍頭。
賴栗在嘩啦啦的水聲裡,走到戴林暄身後,低下腦袋,用額頭抵著他肩膀:“你在生氣。”
戴林暄垂眸搓洗著十指:“我生什麼氣?”
“我故意激怒賀書新。”賴栗低低地說,“如果不這樣,你今天隻會像之前一樣冷著我,更不會帶我回家。”
“我冷著你?”戴林暄擡眸看向鏡子裡交疊的身影,“你自己翻翻,最近一週我們通了多少電話。”
賴栗不用看,如數家珍:“十六通。”
戴林暄關掉水龍頭:“平均一天兩通,單次時長不少於五分鐘,還不包括資訊,就算放眼全國去比較,我也算不上一個冷淡的大哥。”
賴栗冇吭聲,伸手去抱他哥的腰。
戴林暄抽了張擦手巾,撣開他的胳膊走向廚房:“賴栗,我以為這些天你想清楚了。”
賴栗低頭看向落空的手,片刻後擡頭:“是想清楚了。”
戴林暄緩緩停下腳步,鬆開廚房門把手。
他轉過身,快步朝賴栗走來,一語不發地攥住賴栗手腕,半拖半拽地拉到客廳,藉著慣性將賴栗掄進黑色沙發裡。
賴栗摔了個踉蹌,堪堪翻了個身麵朝上,戴林暄便傾身壓近,抓住他的衣領往左側一扯,已經出現淤青的肩膀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旁邊還有幾道猙獰的舊瘢。
戴林暄語氣輕緩,仍在剋製冷意:“這就是你想清楚的結果?”
“不是……我不知道賀書新也在。”賴栗一隻手肘撐在沙發上,另一手抓住戴林暄的衣角,就這個彆扭的姿勢緊緊盯著他哥的眼睛:“你晚上和許言舟單獨去了廁所,是不是?”
“我說過了,彆過界。”戴林暄五指倏地用力,將破碎的衣服抓住一道內旋的褶子,“冇有哪個弟弟會管哥哥的私生活。”
“我做不到不管。”
賴栗手指上移,順著黑色襯衣的褶皺一路勾連,最後插入最上方的兩顆釦子中間,猛地往下一帶,即便戴林暄及時撐住沙發靠背,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擦過了賴栗的唇溫——
“哥,如果你需要私生活,找許言舟不如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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