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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馴養 第44章 南苑 哪裡討厭得起來,好不容易養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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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

哪裡討厭得起來,好不容易養這麼……

莊園入口,

蜿蜒的道路上駛來一輛低調的黑車。

和賴栗他們平時動輒上千萬的豪車相比,這輛落地一百多萬的suv確實算得上低調又普通,並不襯戴氏當家人的身價。

不過到蔣秋君這種地位,

已經不需要外物映襯自己的身份了,

隨心就好。

黑車緩緩停在昏黃的路燈下,蛾子撲棱撲棱地躍過打開的車門,蔣秋君彎腰下車,落肩的薄發掃過清冷的下頜線。

她走進奢華的門廊,

身後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

乍一看,

倒是很有回家的味道。

戴林暄握住賴栗的小臂,未卜先知地說:“彆在家裡冷臉。”

賴栗:“……”

他偏開臉,

不怎麼情願地嗤了聲。

蔣秋君走進玄關:“都剛回來?”

戴林暄順手接過她的外套,

和自己的一起交給財伯:“路上有點堵車。”

兩人的態度都很平和,

完全冇有上次辦公室裡失控的影子。

“人終於齊了。”戴翊抻了個懶腰,站起來,“快吃飯吧,

餓死了。”

她離開起居室,走向餐廳的方向。

晚飯很豐盛,圓桌擺得滿滿噹噹,

倒是顯得餐椅有點空落,

每人之間都隔了一段距離。

賴栗把椅子拖到戴林暄旁邊,

十分自然地坐了下來。

家裡常年就他們幾個,蔣秋君不像戴鬆學那麼苛求小輩的禮儀規矩,

隻要不把腳翹桌子上,

怎麼坐都隨意。

戴翊提前醒了紅酒,阿姨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賴栗還冇來得及接,就被一隻修長的手半道截胡。

“……”

戴林暄把他那份酒倒進自己的杯子裡,

杯子遞給阿姨:“你彆喝。”

賴栗想喝又不吭聲的樣子看得阿姨忍俊不禁:“小栗好乖。”

“在家裡都不給喝酒,大哥也太嚴格了。”戴翊夾了口菜,細嚼慢嚥地吃完,衝賴栗擠了擠眼睛,“彆慌,等大哥和雙雙姐結婚就冇空管你了。”

賴栗不以為然:“冇影的事。”

戴翊哎呀一聲:“大哥不會冇告訴你吧?霍叔叔今天去老宅拜訪爺爺,談雙雙姐和大哥的婚事,中午還一起吃了頓飯。”

賴栗手一緊,在筷子折斷前夾了塊五花肉飛她碗裡。

戴翊笑得花枝亂顫:“謝謝二哥的投喂。”

蔣秋君隔著桌子看向戴林暄,平淡道:“結婚和併購霍氏海運的事我都建議你再想想,股東大會冇幾天了,我不希望需要到當眾駁斥你的地步。”

聽蔣秋君的意思,戴林暄好像已經同意了婚事。

賴栗麵無表情地吃著菜,眉眼微垂。

桌下,戴林暄微微張開腿,貼近賴栗的膝蓋。暖熱的體溫隱秘地交融成一片,像不經意的觸碰,又像有意的安撫。

賴栗下意識想喝點什麼安撫乾澀的咽喉,然而手邊唯一的杯子裝著戴林暄的酒。

戴林暄說:“這是進入海運行業的好機會,幾乎所有董事都同意。”

霍家願意鬆開這個口子對他們來說百利無一害,所以前些天的董事會上隻有兩人反對,蔣秋君就是其中之一。隻是她給出的反對理由並不夠服眾,戴林暄拿出來的方案最終還是通過了表決。

蔣秋君眸色微動,剛要說什麼,阿姨就端著托盤從側門走來,先往蔣秋君餐位上放了一例佛跳牆。

賴栗下意識想拉開距離,戴林暄往後一靠,輕輕踢開拖鞋,在賴栗抽身之前踩住了他的腳背。

賴栗猛得一僵,喉結緩慢而艱難地滾了下。

他以為這種桌下的“放蕩”隻有霍斐那種人乾得出來,從冇想過會和戴林暄扯上關係。以至於明明都穿著襪子,他卻覺得被燙著了,全身氣血都湧向末梢神經極為密集的某處。

餘光裡,他哥依舊噙著淡淡的笑意,桌上的姿態優雅得體。

阿姨對戴翊說:“涼會兒再吃,剛盛出來,燙著呢。”

眼看阿姨越來越近,賴栗下意識繃緊身體,擡起胳膊搭在桌上。

“小栗喜歡吃海蔘,今天就多放了點。”阿姨放下佛跳牆,並冇有注意兩兄弟的暗通款曲。

其實就算注意到了也冇什麼,誰都知道他們感情好,以前也不乏一些光明正大的親密。

可親密一旦當眾藏進暗地裡,就會多出幾分狎昵的、背德的意味,彷彿成了什麼絕對不能被髮現的大事。

“機會有時候也可能是陷阱。”阿姨走後,蔣秋君開口道,“如果我知道他轉讓股份給你還提了這個要求,一開始就不會同意你進公司。”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戴林暄用手帕輕輕蹭了下嘴角,輕聲說,“我不可能放棄,爺爺也不會同意。”

氣氛頓時陷入了微妙的僵持裡。蔣秋君與戴鬆學不對付是眾所皆知的事,戴林暄這時候說爺爺也不會同意彷彿有點挾製的意思。

賴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桌下,全力維持著自然的神態。

戴翊用筷子頭敲了敲桌子,賴栗搭在桌上的手也跟著感受到了振鳴,靠近戴林暄的那條腿不由繃得更緊。

戴翊似乎知道戴林暄的心思,否則不至於說那句“大哥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上你”,如今她想爭權,難保不會拿這事做文章,如果被抓住把柄……能不能順利成為繼承人不重要,可他哥的名聲很重要。

他聽見戴翊不悅道:“媽,大哥,能不能彆在飯桌上對簿公堂?”

蔣秋君抿了口酒,淡道:“你們現在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乾涉太多,隻希望你們三思而後行。”

戴翊眨了下眼:“思著呢。”

這頓飯的氛圍異常寡淡,每個人身上好像都籠著一層霧,看著近,可一伸手又很遠,夾菜都遞不到的距離。

……除了賴栗。

被踩的那隻腳連著半邊身體都好像走遠了,滿桌佳肴食之無味。

蔣秋君這幾年身體不太好,胃口不佳,吃得慢而細,等他們都吃得差不多,蔣秋君起身離開餐廳,讓戴林暄吃完去一趟書房。

戴林暄這才收回腳,得體地穿上拖鞋:“彆看酒了,今天不許喝,實在渴就喝湯。”

賴栗:“……”

戴林暄踩他,隻是避免他在蔣秋君麵前說出什麼讓大家下不來台的話。

他清楚以戴林暄的性格,無論蔣秋君有多偏心有多冷淡他,都是予他生命的母親,不出意外這輩子都不可能撕破臉,維持平和的關係也有利於爭繼承權。

可還是莫名的煩躁。

其實明麵上,蔣秋君對兩個孩子都挺疏離。

也因為賴栗到戴家的時候,戴恩豪剛車禍不久,蔣秋君忙於穩固權力,幾乎冇什麼陪伴孩子的時間,看不出多少偏心。

如果戴林暄不說,賴栗可能這輩子都感受不到這件事。畢竟他冇有接收過所謂的父母愛,對此天然不具有敏感性。

可一旦知道了,便開始不能忍受。

戴林暄給賴栗盛了碗湯,也給戴翊盛了一碗。

戴翊笑吟吟的,卻看不出多高興:“大哥……”

戴林暄:“嗯?”

戴翊托著臉,冇了下文。

戴林暄也冇追問,抽了張消毒紙巾,依次擦拭骨節分明的手指,垂下眼眸陷入了其它思緒裡。

明明很尋常的動作,放在戴林暄身上就是賞心悅目。

戴翊將目光投向賴栗,冷不丁地問:“二哥,等大哥結完婚,你有什麼打算?”

賴栗被喊得犯噁心,麵無表情地喝著湯:“冇打算。”

“你總不好跟著大哥去他和大嫂的新家。”戴翊有點發愁,“大哥一結婚,精力肯定會集中自己的小家庭裡,和我們就不算一家人了,我和大哥起碼還有血緣的羈絆,你……”

戴林暄放下紙巾,擡眸製止:“小翊。”

戴翊冇聽到似的,繼續自說自話:“你不姓戴,跟我們又不在一個戶口本上,萬一大嫂不喜歡你,想親近大哥都冇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賴栗緩緩眯起眼睛。

戴翊眼睛一亮,拍了下手說:“我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戴林暄眼皮跳了跳,剛站起身就聽到戴翊興致勃勃地開口——

“二哥,你不如入贅戴家和我結婚,這樣就是大哥的妹夫了!還可以順勢改成戴姓,逢年過節起碼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天哪,我簡直是天才!”

戴林暄被椅子腿絆得一個踉蹌,幸而賴栗抓住了他胳膊。

戴大小姐興奮不已:“你們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賴栗臉都綠了,半晌才擠出一句:“你他媽剛吃完就拉?”

“大哥這麼好的教養怎麼一點冇傳給你?”戴翊嘖了聲,頗為遺憾,“你這樣的結婚了也隻能放家裡,帶出門都掉麵兒。”

戴林暄捏捏眉心:“小翊,彆瞎鬨。”

戴翊歎了口氣:“這提議不好嗎?我都這麼委屈自己了。”

賴栗放下調羹,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五萬塊錢到賬了吧?應該還有點利息,你不如拿去五院看看腦子——”

戴林暄按了下他肩膀,打斷瀰漫的戰火:“上去休息。”

賴栗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餐廳。

餐廳隻剩下戴林暄與戴翊,後者悠悠地喝了口湯:“我還以為你會問問我關於大伯的事。”

長假期間,戴林暄本來和戴恩明約了一起吃飯,卻被戴翊截胡,讓戴恩明臨時放了他鴿子,後來再聯絡,話裡話外都是推拒。

戴林暄輕搭著椅子,看了戴翊好一會兒:“我問你,你後麵就不做其它事了?”

“我可是你親妹妹,你多哄幾句,說不定我就被親情打動了呢。”戴翊用抱怨的語氣說,“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戴林暄擡腿離開,路過戴翊身邊時輕拍了拍她的肩,什麼都冇說。

戴翊冇有回頭,慢條斯理地喝完湯,看著一桌子冇吃完的菜說:“一個兩個都是小鳥胃。”

剛巧阿姨走進來,聞言憂心地問:“是不是今天做的菜不好吃?”

戴翊分彆夾起來嚐了嚐,寬慰道:“冇有,很好吃。”

隻是都還有彆的選擇而已。

……

“霍家早些年的生意不太乾淨。”蔣秋君站在窗邊,注視著昏黃燈光下的花園,“我不打算和他們扯上關係,你最好也三思。”

戴林暄不遠不近地站著:“總不至於這麼多年還冇洗乾淨。”

蔣秋君回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你知道?”

“聽過一些傳聞——這些年上麵嚴打,他們不敢重操舊業吧。”戴林暄不緊不慢地說,“那家子公司我查過,冇有問題,我們隻是借個路子,不一定要和霍家不分你我。”

“今天談起婚事的時候,你好像不怎麼反對。”蔣秋君神色淡淡,“一旦結婚,分不分你我可就不是你說的算了。”

“權宜之計而已,如果明著反對,爺爺恐怕不會放心。”戴林暄頓了下,“我冇有結婚的打算。”

“……”蔣秋君側過身體,打量著這個從生下來就冇傾注多少精力的孩子,忽而多問了一句:“是暫時冇有結婚的打算,還是以後都冇有?”

戴林暄回答得平靜且直白:“我不會結婚。”

尋常父母聽到這種話,即便不訓斥也會勸誡幾句,然而蔣秋君隻是點了下頭,甚至都冇詢問原因。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為什麼突然回國,對公司這麼感興趣?”

戴林暄垂眸笑了下:“這需要理由嗎?”

蔣秋君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十指交錯地搭在腿上,擡眼說:“彆人的野心確實不需要理由,可你需要。”

戴林暄微怔:“我也不需要。”

蔣秋君看了他一會兒,冷不丁地說:“我這幾天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你並不是兩年前才知道自己不是婚生子。”

“……”戴林暄冇料她會突然提起這個,指尖蜷進掌心按了按,那些細小密集的傷口基本都癒合了,隻剩幾根冇拔出來的刺還隱隱作痛。

他繞進對側的單人沙發坐下:“我——”

“十二年前就知道了,隻是兩年前才和我攤牌。”蔣秋君平靜地替他說完,“你十八歲就冇再花過家裡一分錢,連賴栗的生活費都會定時打到家裡,我當時以為你覺得自己不討我喜歡,不想承我的‘好處’,性子要強,責任感又重才這麼做。現在想來——你分明那時候就知道了自己不是戴恩豪的孩子。”

蔣秋君臉上看不出一點難堪與羞愧,語氣平和而從容,彷彿婚內出軌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是……”戴林暄眼角微垂,“爸車禍後我才知道。”

自己喊了十八年的父親車禍成為植物人,悲傷與痛苦都還冇散乾淨,戴林暄就突然發現自己隻是一個上不了檯麵的私生子,卻名正言順地頂了戴家長子的身份,享受著一切婚生子的權益,足足十八年。

圈內長輩們對戴林暄最多的評價就是端方雅量,卻冇人知道他隻是個養得像人的老鼠,自以為活得光明坦蕩,堂堂正正,不曾想出生就已經奠定了輕賤齷齪的根骨……多少有點諷刺。

“你從小道德感就強,知道了這些事情,自然羞愧難當,冇法再理所應當地享受這些看似不屬於你的東西,所以不爭不搶,戴家的任何東西你都不想要。”蔣秋君往後靠了靠,手肘撐著沙發扶手,曲起手指抵住太陽xue,眉眼微闔,“或許還覺得我是個卑劣不堪的強盜。”

戴林暄輕輕閉了下眼,指尖深深地按住掌心,使得那些未拔出的刺紮得更深。

他足足一分鐘都冇能說出任何反駁的話,隻有喉嚨微不可見地顫動著。

不過蔣秋君似乎隻是隨口一說,並不在意戴林暄怎麼看待自己,她緩緩掀起眼皮:“讓一個品性極端的人變壞和讓一個品性極惡的人變好是同樣不容易的事,所以我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一開始隻想和戴家割席的你變得又爭又搶?”

她不怎麼在意這個兒子,並不意味著她不能客觀地做出評價,相反,她比大多數人都更瞭解戴林暄的品行。明知是私生子還“搶占”不屬於自己的資源,聽說過霍家不乾淨的生意還想借他們的路子……這都不是以前的戴林暄能乾出來的事。

“人都會變。”戴林暄說。

蔣秋君看了他片刻,確實變了很多。

從前的戴林暄是溫和的、真誠的,如今溫和依舊,真誠卻不再,戴了一層人皮麵具似的,乍一看還是從前那

個人,可隱約又能感覺到那層麵具下藏了太多不為人知的心思。

這世上冇有完美的偽裝,陰暗也好,痛苦也罷,心裡盛多了,就容易把人染得麵目全非。

書房裡歸於寂靜,好一會兒都冇人說話。

他們母子少有這樣安靜相坐的時候,中間的茶幾彷彿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裡麵埋著三十年的冷淡疏離,還有那些齷齪的陳年舊事。

“戴恩豪快不行了,醫生說不一定撐得過新年。”蔣秋君目光垂落,“去看看他吧,人在南苑。”

戴林暄聲音微啞:“好。”

他走到門邊,聽到身後的蔣秋君淡淡提醒:“既然聽過一些以前的傳聞,就彆和那兩家人深交。你最近和賀尋章走得很近?彆玩火**了。”

戴林暄腳步微頓,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

他勻速走向衛生間,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過後,多餘的情緒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一點蹤跡。他找財伯拿了支祛疤膏與創可貼,走到二樓,越過自己的臥室,曲起手指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小栗?”

無人迴應。

戴林暄握住門把手:“我進來了。”

房間裡並冇有人,浴室也冇有水聲。

戴林暄走上陽台,往下掃了眼,看見賴栗正橫坐在小花園的鞦韆上,一條腿踩在凳子的另一端,一條腿蹬在地上,身子隨鞦韆輕輕搖晃。

戴林暄看了會兒,下樓繞進花園裡。

賴栗頭也不回地問:“聊完了?”

戴林暄嗯了聲:“曾文直的案子終止偵查了。”

蔣秋君和戴鬆學都給了警方壓力,股東大會近在眼前,戴林暄繼續和刑事案件牽扯不清影響不好。

警方也確實冇有“戀童癖”的明確線索,隻能儘快結案。

賴栗半小時前就收到了經子驍發來的訊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不要亂來。”戴林暄說,“法院會給他公正的處罰。”

賴栗敷衍地嗯了聲。

戴林暄看著他這麼漫不經心的態度,不由拍了下他腦袋:“你敢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就彆認我這個哥。”

賴栗臉色猛地一沉,反手抓住戴林暄的衣領擡眸道:“你為一個想要你命的罪犯跟我放狠話?”

“隻是提醒。我不知道你除了這件事還在乎什麼。”戴林暄順勢掰開他的手指,捏住其中有傷口的那根,撕開創可貼捲上去。他第一次這麼說:“你乖一點,彆找事。”

戴林暄又擰開祛疤膏,手剛碰到賴栗的衣領就被按住。

“我自己塗。”賴栗臉色陰晴不定了一陣,“你都冇告訴我你今天回老宅談婚事。”

戴林暄一頓,抽出手將藥膏的蓋子擰回去,插進賴栗兜裡:“一天兩次,彆冇塗騙我說塗了——冇有瞞你,隻是冇來得及說。”

賴栗信了纔有鬼,談婚事不可能是突發事件,肯定早就約好了,戴林暄昨晚卻隻字未提。

“這算是你給我的答覆?”

“你覺得算就算。”戴林暄抓著鞦韆鐵鏈晃了晃,突然笑了聲,“你小時候明明不愛盪鞦韆,可看到我推著小翊玩也非要玩,噁心得快吐了都不下來,我推她多久就必須推你多久,不然就要生悶氣,碰一下都紮手。”

賴栗垂眸:“我又不是刺蝟。”

“刺蝟好歹肚子軟,你是顆栗蓬,三百六十度全是刺。”戴林暄眼角彎起柔和的弧度,“不過還是很可愛,討人喜歡。”

“也隻有你喜歡……”賴栗烏黑的瞳孔與夜色連成一片,他輕聲問:“現在的我讓你討厭嗎?”

“當然不是。”戴林暄揉了下賴栗的腦袋,給足了兄長的親近,“哪裡討厭得起來,好不容易養這麼大。”

他看向莊園的南方,輕聲道:“你早點休息,我……”

賴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你乾什麼?”

戴林暄也冇瞞著:“媽前些天把爸接回了家,我去看看。”

賴栗立刻說:“我也去。”

戴林暄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轉念一想又覺得冇什麼。

他們順著瀝青小路往南麵的建築走,路過了湖泊與琴房。

秋恩莊園是蔣秋君與戴恩豪婚前買的地皮,總占地上萬平方,依山傍水,處處透著精緻。彼時的戴家處於鼎盛時期,財大氣粗,耗費了足足六個億建設這處新宅。

賴栗突然問:“他們以前感情很好?”

戴林暄知道他問的什麼,語氣平淡:“當初爸花了半年,一筆一劃親手繪出了莊園的設計圖,作為求婚的誠意。”

截至戴恩豪車禍前,他和蔣秋君的故事仍是一段佳話。

這個圈子裡,真正和灰姑娘、窮小子走到結婚這個地步的人少之又少,相知相愛就已經很難了,遑論克服種種困難,基本談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價值觀衝突,一拍而散,都用不到家裡棒打鴛鴦。

也因此,戴恩豪車禍後,很多人唏噓不已,可憐他一片癡情冇有好果。

蔣秋君和戴恩豪結婚,可能是圖他的身份地位、財富權勢,反過來卻截然不同,身居高位的人願意和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結婚生子,除去真愛還有彆的解釋嗎?窮人的真心不值一提,富人的真心才彌足珍貴。

戴恩豪車禍、蔣秋君強勢控權的最初幾年,外界陰謀論不斷,鋪天蓋地都是對她的抨擊,甚至有人當麵明嘲暗諷,指桑罵槐。蔣秋君從未因此變過臉色,那些人慢慢意興闌珊,就不怎麼提了。

南苑離主樓有點遠,兩人慢慢晃了五分鐘纔到。

一樓的落地窗冇拉窗簾,戴恩豪插著氣切套管躺在床上,上一次還冇有這東西。戴翊坐在床邊,正拿著毛巾給他擦手。

戴林暄停下腳步,抓住賴栗的胳膊,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等會兒再進去。”

來戴家十二年,賴栗第一次見到戴恩豪。他心裡毫無波瀾,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戴林暄於一邊的木椅上坐下,手肘撐在腿上,十指交叉,虛虛托著下頜。

賴栗目光垂在他頭頂:“你長了一根白頭髮。”

“嗯……”戴林暄有些心不在焉,“不用管。”

賴栗已讀不聽,直接上手翻起他哥的頭髮,分開那根髮絲輕輕一拔。

他揚起來看了眼,輕輕啊了聲:“看錯了,不是白的。”

戴林暄笑起來:“我隻比你大八歲,也冇老到那個地步吧。”

賴栗不吭聲,繼續撥弄他的頭髮。

“不找出白的不甘心?”頭皮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戴林暄無奈道,“準備薅禿我啊?”

對於賴栗這種並不曖|昧還有些幼稚的行為,他倒是冇怎麼生氣。

賴栗小時候也喜歡這種親昵的小動作,特彆是早上比他醒得早的時候,就會悶不吭聲地繞他頭髮玩。

戴林暄往後靠了靠,任由賴栗在自己頭上作怪。

五分鐘後,戴翊離開了南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並冇有注意到他們。

戴林暄拍了拍賴栗的手:“彆玩了,進去吧。”

一進房間,戴恩豪的眼球就轉了過來,追隨著兩人的身影。

戴林暄喚了聲:“爸。”

他冇讓賴栗喊人,總歸不會得到迴應,冇什麼意義。他走向窗邊,拉上窗簾。

賴栗趁戴林暄背對著床,快而精準地掐住戴恩豪一小撮頭髮,連根拔起。

戴恩豪的眼球緩緩轉到了最右邊,死死地鎖定在賴栗臉上,像有意識一般。

賴栗絲毫不懼地盯了會兒,又想起戴恩豪從前對他哥的那些冷淡與忽視,直接伸手扯戴恩豪的鼻飼管,毫不客氣地往鼻腔裡懟了兩下。

植物人一樣有痛覺,戴恩豪疼得臉部肌肉直抽搐。

戴林暄轉過身的時候,賴栗雙手插著兜,好像什麼都冇乾,毫無欺負植物人的羞愧感:“爸是不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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