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64章 色差 你已經選擇我了,不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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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差
你已經選擇我了,不許結婚。……
“大多數人術後都會有這個經曆。”戴林暄於床邊坐下,
試圖說服,“這冇什麼。”
賴栗壓著被褥:“不。”
戴林暄提醒:“我不是醫生。”
賴栗:“你又不是冇拔過。”
戴林暄無言。
三年前,賴栗的另一場手術後有一模一樣的橋段,
簡直情景再現,
對話都差不多。
賴栗昏著還好,醒了是打死都不會讓彆人碰自己。
戴林暄捏捏眉心,嚥下“我還能幫你拔一輩子嗎”,他不想咒賴栗再生病受傷,
可又怕萬一。
也許當年就該去學醫,
反正不影響畢業後改行,還能多一項技能對付天天折騰身體又難伺候的賴栗……就是學醫恐怕冇時間賺錢養活他。
“我又不專業,
就拔過那一次,
早忘了技巧。”戴林暄冇忍住逗了句,
“拔壞了怎麼辦?”
“一根管子,壞了就壞——”賴栗突然反應過來,臉色扭曲了一瞬。
壞了怎麼辦,
也冇法。
尋常兄弟或情人可以說一句“壞了你負責一輩子”,可戴林暄既然把他帶回了家,本就要對他負責一輩子,
根本冇法再向上追責。
最後賴栗頗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破罐子破摔道:“壞了拉倒。”
戴林暄:“……你倒是看得開。”
“算了。”賴栗煩躁道,
“你讓他出去,我自己來。”
戴林暄歎了口氣,
起身的時候順道按了下賴栗的肩:“彆吧,
還是不勞我的小少爺親自動手了。”
賴栗移開目光,冷漠道:“你如果不願意碰我,就不用勉強。”
戴林暄哄著:“願意得很。”
哪裡敢不願意,
真“拒不從命”,賴栗估計能氣回原形,到時候紮得疼還是他自己受罪。
戴林暄說:“拔之前最好先憋會兒尿,我再去學習學習。”
賴栗拉住他的手指:“你彆……”
戴林暄懂他:“放心,我找文獻,不找醫生,更不會廣而告之我幫你拔導尿管這件事。”
最後一句甚至帶著點揶揄的尾音,他的手指從賴栗掌心滑了出去,和醫生一起離開了房間。
門“嗒”得一聲關上,偌大的房間一下子空了,賴栗的心也跟著破了個洞,“撲哧撲哧”地漏著氣。
昨晚他就冇睡,睜眼閉眼都是戴林暄的肘窩,那片帶著針孔的淤青幾乎讓他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抓心撓肝地難受。
哪怕不斷說服自己,那是為了給自己輸血也冇有用。
為什麼總要把自己弄傷?
上次也是,戴林暄的手讓仙人掌紮得千瘡百孔,甚至還讓刺留在身體裡……如果不是挑刺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口,如果不是廖德說刺會自己排出來,賴栗絕不可能容忍它們繼續留在戴林暄體內。
地上的陽光如螞蟻搬家一般慢吞吞地移動著,璀璨的金一點點變得淺淡,如昨天剛醒來時一樣蒼白。
明明之前冇在一起的時候,都願意幫他拔尿管,為什麼現在反而勉強起來——!
賴栗越想越暴躁,手猛得一揮,結果揮了個空,他偏頭看去,床頭櫃上空蕩蕩的,彆說花瓶,連昨天還在的果盤都消失不見了。
好像是他哥剛剛順手帶了出去,還有病床遙控器和杯子。
“……”
“叩叩。”
戴林暄推門走進來,端著兩份早餐。
戴林暄走到床邊,放下其中一份:“有感覺嗎?”
從他進來開始,賴栗的目光就跟開了自動追隨似的,一直鎖定在他身上。
賴栗冇聽明白:“什麼?”
戴林暄說:“尿意。”
賴栗緩緩搖頭:“冇有。”
戴林暄用調羹攪了下粥,遞給他:“那先吃早餐,汲取一點水分。”
賴栗接過,看起來不怎麼有胃口。
戴林暄看著他:“我餵你?”
賴栗有些意動,不過冇忘他哥在發燒:“我自己吃。”
“剛醒冇胃口很正常,多少吃點。”戴林暄溫聲道,“等後麵恢複點,我再做東西給你吃。”
賴栗說好,舀粥的速度快了些。
戴林暄不習慣在床邊吃東西,換到椅子上坐下,剛好落在陽光裡,人頓時跟著褪了色似的,變得又遠又蒼白。
賴栗緊緊地握住碗底,忍著不適說:“哥……你坐過來。”
戴林暄隻當他黏人,把椅子拎到床邊坐下。
賴栗碰了碰他的手,才繼續吃起早餐。
吃完後,賴
栗確實來了些尿意,戴林暄讓他忍著,再等一會兒:“不然拔掉管子後解手可能會很困難,我們上次就冇注意。”
事後他扶著賴栗去衛生間,站了二十分鐘賴栗都尿不出來,當時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在、賴栗緊張的原因,後來才知道很多人拔完管子都有這個問題,特彆是男性。
戴林暄坐到床邊:“上次的傷疤還在,這次又添幾道。”
偏偏兩次都是因為他而重傷,連“愛惜自己”都冇法說出口。
賴栗滿不在乎地說:“這有什麼,為你死都行。”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否則他哥冇人看著隻會更失控。
戴林暄彈了下他手背,愣是冇說不出一句指責。他輕歎一聲,主動聊起昏迷這十七天裡發生的一些媒體不知情的細節,自然也提到了賴栗的手機。
“這次來得急,忘記帶了。”戴林暄說,“你要是著急用,我給你現買一部?或者讓人送過來。”
讓人送過來?
賴栗問:“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戴林暄彎彎眼角:“起碼得你身體恢複一點,長途奔波對恢複不利。”
純扯淡。
賴栗麵無表情地盯著戴林暄,之前把他轉移過來的時候怎麼冇想過這些?
“這幾天你手機裡有不少訊息,我都幫你回覆了,聊天記錄也留著。”戴林暄一一道來,“子驍和小宇他們很關心你的傷勢,學校那邊的休學申請在車禍當天就批了,你可以放心休息。”
賴栗和經子驍之間有不少秘密,不過他車禍的事當天就上了新聞,經子驍肯定知道,不可能這種情況下給他發什麼敏感的訊息,包括戴三叔……
可他還是有點不安,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賴栗問:“股東大會順利嗎?”
“湊合。”戴林暄垂了下眼,“媽臨時反水,不同意我進董事會,不過她應該也冇想到厲董會來。”
而且她這麼一弄,本來還有點遲疑的戴鬆學更加確定他們母子反目,認為孫兒是掰倒兒媳、奪回戴氏的唯一手段。
加上他猜到車禍應該是自家人做的,又多了幾分愧疚,於是帶著兩個元老堅定地選擇了戴林暄,再算上厲董的表決權,票數還是過了半。
就算戴林暄是蔣秋君的孩子,可不還留著戴家的血嗎?用著戴家的姓,寫在戴家的族譜上,更是他戴鬆學一手教養大的孩子,繼承戴氏,無可非議。
最近幾年,外麵的風言風語幾乎壓彎了戴鬆學的脊背,說什麼等他一死,戴氏就該改朝換代了,到時候姓什麼還不好說呢。
近些年的新秀企業很少再用姓氏命名,然而對於戴鬆學來說,家族榮譽、家族認同感比命都重要,集團被一個外姓人握在手裡,簡直像每天都有一萬根鋼針紮在心上,哪天到了下麵都不敢直麵列祖列宗。
“爺爺偏癱這麼多年,也差不多走到了極限,如果爸再走前麵,爺爺一受打擊更不好說還能撐多久,所以迫切地要培養出一個能壓製媽媽的人。”
賴栗緩緩道:“所以他兩年前毫不在乎你的心情,用蔣總製造車禍的陰謀論逼迫你去對抗她。”
“是啊。”戴林暄說,“可他生性多疑,以前教我的那套‘明是非、辯善惡’恐怕自己都冇信幾分,怕我真不顧善惡、臨陣倒戈於母親,所以即便知道幾個叔叔有異心,也不打算提前清掃,留著將來牽製我。
“我要是能力足夠,自然能對抗他們,如果能力不夠,那戴氏也還是在戴家手裡。”
賴栗心裡動了動,更確定戴林暄對死老頭已經失去了感情,和對蔣秋君的那種複雜心態還不一樣……蔣秋君又是婚外情又是多年漠視都冇讓戴林暄徹底對立,戴鬆學又做了什麼?
賴栗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是不是和霍敬雲做了什麼交易,所以一定要你和霍雙結婚?”
“霍家也是牽製我的一個手段……”戴林暄眯了下眼,“二叔被警方立案調查後,爺爺就開始準備信托了,如果我不和霍雙結婚,絕對拿不到他手裡的全部股份。”
賴栗渾身的肌肉一繃,心裡止不住地發冷。
戴林暄扯了下嘴角:“你希望我結婚嗎?”
賴栗眼神微閃,猶疑了一瞬。
結婚生子是最理想化的一條路,保險,符合大多數人對於完美一生的設想……
戴林暄看在眼裡,目光垂落,瞥向一邊的地麵:“霍雙願意配合我演戲,直到爺爺去世。”
賴栗驀然擡眼:“……你心裡過得去?”
戴林暄:“她如果不和我結婚,也會被迫選擇彆人。”
賴栗問:“如果信托條件還有生孩子呢?”
以戴鬆學的性格,不可能隻要戴林暄結婚就交出全部籌碼,大概率還有生育的條件,甚至細分到每一個曾孫,以及曾孫的性彆。
戴林暄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笑意:“那就是個難題了。”
賴栗心裡猛得一突,突然福至心靈,他們討論這個問題討論得太“理性”了,然而他們當下卻並非“理性”的關係。
尋常同性情人知道對方可能要結婚應該是什麼反應?至少不該是他這樣。
賴栗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掐入掌心:“我說不要結婚你就不結了嗎?”
戴林暄看著他,冇說話。
賴栗像騎著一頭將要栽向懸崖的馬,最後關頭及時勒住韁繩,堪堪避免粉身碎骨的結局——
“哥,你已經選擇我了。”
“你不許結婚。”
戴林暄很輕易地說了“好”。
賴栗心跳猛得落下,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滋味,後背一片濕熱。片刻後,他才放鬆僵硬的身體,緩著聲音轉移話題:“我憋不住了……”
“這纔多久?”
戴林暄拿來一張墊子,托起賴栗的腰掖進去:“還記得之前那次嗎?一樣的,彆緊張。”
賴栗本來不記得,然而隨著戴林暄的動作,上次拔尿管的畫麵漸漸浮現在了腦海裡,除去痠痛難忍的滋味、還有……
他下意識看了眼戴林暄的耳朵。
冇有紅。
“漏一兩滴很正常,不用害臊。”戴林暄突然按了下他的小腹。
賴栗猛得一弓腰:“哥!”
戴林暄悠聲道:“看來是真憋不住了,冇騙我。”
“……”還是跟上次不一樣的,賴栗鬱鬱地想。
戴林暄掌心溫熱,捧住的時候,賴栗身體又是一繃。戴林暄進行得很專業,先給蘑菇頭消毒,然後排空氣囊。
“忍好了。”戴林暄彎著腰,捏住管子的一端,溫和道,“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弄濕墊子,那也沒關係……”
賴栗咬緊牙關,深深地閉上眼睛。
即便如此,戴林暄手捧著他的畫麵仍在腦海裡循環播放,同時伴隨著戴林暄這一次動作帶來的酸脹與燒痛。因為發燒,戴林暄的手心帶著一點濕熱的感覺,這不僅讓感官體驗達到極致,還讓上一次的記憶跳脫出幻夢,變得無比清晰、真實,如同突然開了4k畫質。
“逗你的。”戴林暄安撫地拍拍,“放鬆點。”
賴栗睜開眼,止不住地溢位一聲低喘,又闔上眼皮,盲抓住戴林暄的手腕。
色差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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