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他調成這樣了 第55章 55.還有爸爸 “自己偷摸哭算什麼本…
55還有爸爸
“自己偷摸哭算什麼本……
雨越來越大了。
河邊的風吹得楚頌的衣角獵獵作響。
他手裡攥著那把段懷英留下的傘,
已經漸漸遮不住雨水,他任由雨滴流進衣領。
大概身上的溫度已經變得冰涼,仍是一動不動。
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
司機看著河邊那道熟悉的身影,
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他眯著眼透過雨刷器和車玻璃細看……
楚頌!老闆的兒子!
他趕緊掏出手機,
撥通了金瀚海的電話,
聲音帶著急切:“老闆,我好像在護城河這兒看到咱家小少爺了!他一個人站在雨裡,
看起來不太對勁啊……”
電話那頭的金瀚海剛結束一場會議,聽到這話,手裡的筆一下摔在桌上,聲音瞬間拔高:“你說什麼?頌頌?在河邊?!確定嗎?你趕緊先下車,看著他彆讓他出事!”
“確認過了,確實是楚頌,我不敢貿然靠近啊,
但是我就在這兒!”
金瀚海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在那兒盯著,
彆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我現在過去!秘書,
車鑰匙給我!”
“金總,
您自己開車?這種大雨天不安全!”
金瀚海:“什麼安不安全的,沒聽說我兒子出事兒了嗎?趕緊彆廢話!”
司機掛了電話,趕緊下車,卻不敢靠太近,
隻能打著把傘在不遠處的樹下守著,手裡還攥著條剛拆開的車裡放著備用的毛巾。
金瀚海的車開得飛快,闖了兩個紅燈,這纔到了定位的附近。
楚頌這孩子性格好,這麼多年沒見,都還願意原諒他這個做爸爸的,這麼懂事的兒子,下著大雨自己站在那兒,指不定受了多大的苦。
他這個爸當的到底是什麼啊?一點也不稱職。
十幾分鐘後,金瀚海的車停在路邊。
他推開車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河邊單薄的身影,心臟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頌頌!”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他快步走過去,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裹在楚頌身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頌頌,是爸爸,怎麼了,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楚頌像是沒聽見,依舊盯著河麵,直到金瀚海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緩緩轉過頭。
那張本來漂亮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睛都是哭過的紅腫,臉上還掛著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痕。
看到金瀚海的瞬間,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哎,我的傻孩子……這是怎麼了。”金瀚海心疼得不行,伸手把他摟進懷裡,拍著他的背安撫,“不哭了,跟爸爸回家,有什麼事咱們回家說,啊?”
還好來得及時,孩子沒乾什麼傻事。
楚頌靠在金瀚海懷裡,肩膀開始發抖,一言不發地任由金瀚海牽著他坐進車裡。
司機趕緊遞上乾毛巾,金瀚海接過,仔細幫楚頌擦著頭發和臉:“車先停在那邊,你把我們送回去,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車子往金瀚海的彆墅開,一路上楚頌都靠在座位上,眼神空洞,一言不發。金瀚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不敢多問——他知道楚頌現在需要平靜,逼得太緊隻會適得其反。
段懷英看著楚頌被金瀚海裹上外套,看著那道單薄的身影順從地坐進車裡,看著車子絕塵而去,纔像被抽走所有力氣,身形晃了晃,單膝跪倒在地上。
他感受到呼吸都在疼痛,拿出手機,螢幕被雨水模糊,他想給楚頌發訊息,冰涼的手指搓了搓才能點開。
在螢幕上敲了又刪,最後隻留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無用,一切的解釋都太蒼白,連一句“你還好嗎”都不能發出去。
段懷英慢慢站起來,任由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流,腳步沉重地走向車。
他盯著窗外倒退的街景,腦海裡全是楚頌通紅的眼睛和顫抖的肩膀,心臟像是被攥成了一團。
回到金瀚海的彆墅,楚頌換了乾淨的家居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捧著傭人端來的薑湯,一口沒喝。
薑湯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想起媽媽生病時,中醫,西醫他都嘗試遍了,她也是這樣捧著藥碗,對自己說“頌頌乖,媽媽沒事”。
可最後,媽媽還是走了。
“頌頌,”金瀚海坐在他身邊,斟酌著開口,“是不是那姓段的小子欺負你了?要是他敢對你不好,爸爸現在就帶人搞他公司,咱再也不跟他來往了!”
他這輩子往後餘生,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兒子,見不得楚頌受一點委屈。
楚頌聽到“段懷英”三個字,身體猛地一僵,手裡的薑湯晃了晃,灑了幾滴在手背上。
他擡起頭,眼睛裡滿是痛苦,卻搖了搖頭。
“那小子跟彆人好上了?”金瀚海皺起眉,“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楚頌深吸一口氣,眼淚又掉了下來,還是搖頭。
金瀚海心急如焚:“兒子,你倒是說呀,甭管什麼事兒,當爹的肯定給你解決了,在爸爸這兒,這都不叫事兒,你可以相信爸爸!”
楚頌捧著碗的手開始顫抖,聲音也跟著抖得不成樣子:“爸……”
楚頌理智有了些許回籠,也正是如此,這件事情,他不知道該如何跟金瀚海開口。
金瀚海堅定地看著他,反複說著
:“兒子,跟爸說,爸一定想辦法幫你解決。”
楚頌哽咽著開口:“爸,媽媽的事……不是意外。是段程,是段懷英的爸爸,還有他手下的李啟明,他們改了媽媽的病曆,換了媽媽的藥……要是沒有他們,媽媽說不定還在……”
說到最後,根本繃不住了,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
金瀚海:“!!!什麼?你是說,你媽媽她?!”
楚頌緩緩開口,把事情敘述了一遍,邊說邊哭,金瀚海的臉色何止難看二字可以形容,房間裡所有的傭人都跟著噤若寒蟬。
金瀚海猛地站起來,手邊的茶杯被碰落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他臉色瞬間鐵青,眼睛裡滿是怒火,悲憤,以及其他,交雜著不知名的情緒。
他擡手就給了自己兩記響亮的耳光。
楚頌終於有了反應:“爸!”
和眾人一同慌忙拉金瀚海。
金瀚海聲音嘶啞:“我這個當爹的,太沒用了!你媽媽,你,你們受了這麼大的罪,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楚頌趕緊拉住他的手,哭著說:“爸,你彆打自己,這不怪你……”
“怎麼不怪我!”
金瀚海顧不上什麼形不形象,他咒罵著自己,把楚頌摟進懷裡,聲音裡滿是心疼和悔恨——
“要是我當年在你們身邊,要是我能知道,要是我早點查清楚,你媽媽就不會走得這麼冤枉!段家這群畜生,為了自己家那點齷齪的事情,居然對一個無辜的病人下手,我饒不了他們!一個都饒不了!”
然而作為上位者,哭泣和懦弱隻能是一時的,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做,他作為父親和丈夫,必須要為自己的兒子和妻子討回公道。
他抱著楚頌,手在發抖,掏出手機撥通了集團法務部的電話,語氣冷得像冰:“讓公關部和市場部的過來一起聽。”
“立刻啟動對段氏集團的全麵調查,尤其是跟一個叫李啟明的人有關的所有專案,查他們的關聯交易、財務漏洞,稅務問題,哪怕是一分錢的去向,都要查出來!”
“另外通知所有合作方,跟段氏合作的,就從我金氏集團的合作方裡除名,什麼時候自己處理好了,什麼時候再談!”
“另外,聯係醫院的關係,把楚紅月當年的原始病曆、用藥記錄全都調出來,一小時內我要看到!”
掛了電話,他又撥通了一個海外號碼:“jessica
,幫我查段氏那個段程在海外的資產,尤其是知名銀行的賬戶,任由你們用任何辦法,把他的資金凍結。”
我要讓他知道,如此對待我金瀚海的家人,是什麼下場!”
安排完這一切,金瀚海才坐回沙發上,輕輕摸了摸楚頌的頭:“頌頌,彆哭了,有爸爸在,爸爸會為你媽媽討回公道。段家欠我們的,我會讓他們一點一點還回來!至於段懷英……”
他頓了頓,看著楚頌泛紅的眼眶,“你自己的事情,按你自己意願來處理,但是,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就完了,他段家所有人,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頌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他沒法麵對段懷英,他不想見到他。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珍視的寶貝,突然被發現沾著最讓他痛苦的回憶,想扔,捨不得;想留,又紮得慌。
段懷英在路上開著車,漫無目的繞了一圈又一圈,回到空蕩蕩的家時,已是深夜。
客廳的茶幾上還擺著楚頌早上畫樓下小貓咪的速寫本,段懷英走過去,拿起速寫本,指尖輕輕拂過畫紙,淚水掉在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他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威士忌,沒用杯子,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口。
他不怎麼喝酒的,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燒得他喉嚨發疼,卻壓不住心裡的絕望。
他想起楚頌在護城河邊的樣子,想起金瀚海拉著楚頌的樣子,想起李啟明和段程的嘴臉,一股陰暗的念頭又在心裡滋生。
把那些人都處理掉,是不是楚頌就能原諒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猛地甩了甩頭。
控製不住地想起更多極端的畫麵:段程在辦公室裡得意的樣子,李啟明拿著假病曆的樣子,還有楚頌媽媽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
他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犯病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書房,開啟抽屜找藥,手抖得連藥瓶都拿不住,藥片撒了一地。
“頌頌……頌頌,你彆離開我。”
他喃喃自語,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開始出現嗡嗡的響聲,像是有無數人在他耳邊說話,一片嘈雜,帶著尖銳的爆鳴——“你對不起楚頌”“你纔是凶手”“楚頌永遠不會原諒你”“下地獄吧”。
……
“boss?您在家嗎?”
門鎖哢嗒聲傳來,萬寧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他本來已經回去了,但想到那樣的情況,見段懷英半天沒訊息,不放心又折了回來。
找了一圈,看到滿地的藥片和臉色慘白的段懷英,趕緊衝過去,幫他撿起藥片,火速倒了杯溫水,“boss,吃藥,深呼吸!”
段懷英撐著坐起身,顫抖著吞下藥片,過了好一會兒,呼吸才慢慢平穩下來。
他看著萬寧,深深地皺眉,你怎麼來了。
“boss,”萬寧趕緊安慰他,“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段總和李啟明的錯,不是您的錯!”
段懷英的神經官能症在國時就有了,最嚴重的時候差點死掉,這些年一直靠藥物控製,這次的打擊太大,才會突然發作。
萬寧想了想,掏出手機,撥通了金禹的電話——金禹不僅是段懷英的合夥人,還是他最信任的朋友,此刻boss身邊不能沒有人,他怕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對麵的人接起了電話:“喂?小萬寧啊?想哥哥了啊?你那邊10點了吧?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啊?”
金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狀態,他最近在國處理事情,和國內的時差顛倒。
萬寧可沒閒心跟他敘舊:“金先生,是我,boss他……他的病犯了,還一個人在家裡喝酒,您快來看看他!”
“什麼!犯病了?”自從跟楚頌天天在一起,他已經很久沒犯過病了,今天是因為什麼呢?
金禹瞬間清醒!
“我現在在國外呢,我馬上就訂回國的機票!你在他家是吧?你先看好他!彆讓他乾什麼極端的事兒!”
掛了電話,金禹火急火燎收拾東西,又立刻撥通了段懷英的手機,響了好半天纔等人接起電話。
“喂。”
金禹語氣激烈:“段懷英!你特麼趁老子不在又乾什麼事了啊?楚頌呢?”
“……他走了。”
哪怕是通過電話,金禹都能聽出他現在聲音裡的絕望和自毀傾向。
“我靠,我才走了幾天呀,又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倆前天還好好的呢?等一下……”
他大膽猜測:“楚頌不會是知道什麼事兒了吧?!”
段懷英僅剩下略帶沉重呼吸聲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艸,還真是啊!段懷英,給我清醒點!楚頌現在需要的是真相,是解釋!不是你t的自我放棄!你要是再敢喝一口酒,我就把你在國畫廊藏的那批楚頌的畫全捐了!”
段懷英拿著手機,聽到“楚頌的畫”,身體猛地一僵。
那批畫是他這些年偷偷收藏的,有楚頌高中時的素描,有他給粉絲發的福利,每一張都被他好好放著。
“我該怎麼辦,頌頌他……他不想見我……”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想見我。
“怎麼辦?找全證據!找段程和李啟明的罪證!”
金禹的聲音在電話裡回蕩,“我們能查到一次,就能查到第二次!那些黑的,白的,不乾不淨的,全都給他找出來,段明遠都能進去,就不信不能把他們也送進去!”
“你振作點,既然楚頌知道了,那金氏那位也會很快知道,他絕對會下手的!而你必須在他之前把這些事情做完纔有機會!才能展現你的誠意!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楚頌就真的永遠不會原諒你了!”
金禹的話像一記警鐘,敲醒了段懷英。
“……知道了。”
掛了電話,段懷英慢慢站起來,走到書桌前,開啟電腦,開始整理這些年查到的關於段程和李啟明的資料,這些資料來自各種渠道,他一直藏著,怕刺激到楚頌,現在,卻成了他唯一能挽回楚頌的希望。
要是他能再早一點出手,沒有這樣的僥幸,是不是事情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萬寧看著段懷英的背影,鬆了口氣,趕緊去廚房煮粥,從下午到現在連滴水都沒喝,怎麼行啊?
如今,是時候和段家決裂了。
第二天一早,金禹就風塵仆仆地從國趕了回來,直接去了段懷英家。
“活著呢,活著就好。”
他看著桌上整理好的資料,點了點頭:“不錯啊,你這兒的東西比我想象的還多,這些資料夠讓李啟明喝一壺了。”
段懷英果然是段懷英,這麼要命的事兒,他能拉回自己的理智,已經不容易了。
“我已經聯係了當年楚頌媽媽的主治醫生,他願意出庭作證,還有醫院的原始病曆,我也托人找到了,現在就差段程的直接證據。”
就算那個醫生不願意作證,他們也有辦法讓他願意。
“段程……”段懷英皺起眉,“他很謹慎,所有的指令都是口頭傳達,沒有書麵記錄。”
“沒關係,”金禹歪著嘴角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一個u盤,“我在國查到,段程當年給李啟明轉了一筆折算後三百萬的海外彙款,用途寫的是‘服務費’,真敢寫啊,但時間剛好是楚頌媽媽病曆被改的那幾天,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你們自己做得不乾淨,就彆怪我查出來了。
段懷英拿起手機,想給楚頌發訊息,卻又猶豫了。
金禹看著他人沒大事兒的樣子,拍了拍萬寧的肩膀:“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呢,大晚上了,辛苦你了。”
“我沒事兒,這是我應該的。”
他是賺著老闆發的工資的人,本來就是分內之事,更何況,老闆對他也不錯。
萬寧明顯能感覺到老闆回國後,狀態和在國外完全不同,整個人有了活人氣。
老闆需要楚先生,可以這樣說,楚先生,是他好好生活的唯一希望。
段懷英握緊了手裡的u盤。
隻要能讓楚頌好受一點,他什麼都願意做。
金禹看見人沒大事也就放心了,又開始嘴欠:“哎喲,看你這樣兒,你這是哭過啊。”
“閉嘴。”
“自己偷摸哭算什麼本事啊?你得去楚頌麵前哭呀,你哭了半天他都看不著,不是白哭了。”
“滾。”
金禹吊兒郎當地往沙發上一躺:“行,知道您是段懷英了,您有的是手段,有力氣罵我就放心了,真怕你死這兒。”
金瀚海家,楚頌輾轉反側了一夜,此刻正坐在窗邊,看著外麵升起的陽光,手裡拿著媽媽的照片。
金瀚海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頌頌,爸爸查到了,段程在海外的資產已經被凍結,李啟明的賬戶也被監控了,很快,他們就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楚頌擡起頭,看著金瀚海:“爸……”
金瀚海摸了摸楚頌的頭:“頌頌,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哪怕所有人都不能依靠,你還有爸爸,爸爸永遠當你的後盾,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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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世界破破爛爛,父愛縫縫補補[紫心][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