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他調成這樣了 第57章 57.罪人伏法 段懷英啊,你這輩子就…
57罪人伏法
段懷英啊,你這輩子就……
楚頌:“到了,
這邊。”
急診室,醫生拿強光照射段懷英的眼睛。
楚頌鬆開扶著他的手,想出去。
段懷英急切地伸手把他拉住:“你能先彆走嗎。”
楚頌沒說話,但腳步停下了,
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看到段懷英坐在檢查床上,
醫生用血壓計纏住他的胳膊,
“測一下,
正常呼吸,
彆說話。”
數值出來時,醫生都皺了皺眉,
又拿聽診器聽了聽:“血壓偏低,心率也快,你之前有過類似症狀嗎?”
段懷英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得像紙,聲音虛弱:“……有過,之前,吃點藥就好了。”
他沒提藥的具體種類,
數量,也沒說發作的頻率,隻把目光落在楚頌身上,
又帶著些許繾綣地緩緩移開。
醫生:“吃的什麼藥。”
剛才段懷英半跪在走廊的樣子還在眼前晃,
那隻抓著自己的手像是從冰窖裡伸出來的,
現在聽到這句“有過”,
心裡莫名揪了一下。
段懷英!他到底瞞著自己多少事?
他楚頌看了一眼,沒有正麵回答。
醫生見他不說話又問了其他幾個問題,比如最近的情緒狀態、睡眠質量,段懷英的回答越來越含糊,
最後乾脆閉上眼,靠在枕頭上喘氣。
醫生又皺眉:“你是家屬?”
楚頌:“我……”
醫生:“小徐,你在這兒看他一下,給他做其他相關檢查。”
沒等楚頌回答,醫生就急匆匆拉著楚頌走到走廊,壓低聲音說:“你們家屬也太不注意了啊!他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身體不舒服,是神經官能症引發的軀體化症狀,還伴有抑鬱傾向,而且很可能有自毀傾向的苗頭,早就該來住院調理了,怎麼拖到現在?”
“自毀傾向?!”
楚頌愣住了,聲音都變了調,定了定神:“怎麼會這樣?他之前……看著挺正常的。”
“正常?如果你們家屬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大概他平時都是裝的,而且看樣子,他一定知道自己有這個病,但從來沒跟你說過。”
醫生歎了口氣:“這種病多是長期情緒壓抑加外界嚴重刺激導致的,尤其是針對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刺激一旦觸發,症狀就會加重。他身邊是不是有特彆在意的人,或者有解不開的心結?”
“特定的人……”楚頌的心猛地一沉,腦海裡瞬間閃過段懷英之前的反應——每次自己跟他提到媽媽的事,他都會不對勁。
那這次是什麼原因呢。
“你們來之前,他沒有受到什麼刺激。”
刺激?自己之前跟他在宴會廳那樣……算嗎?
那個“特定的人”,有沒有可能,就是自己。
楚頌突然想起上次在段懷英家看到的藥瓶。
當時段懷英說是“維生素”,現在想來,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根本就是治療他這種病症的藥,那個所謂的褪黑素,也是在他睡不著的時候才吃的。
他到底一個人扛了多久?那些自己沒看到的日子裡,他犯病時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能治好嗎。”楚頌問,問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
“不好說啊,這畢竟不是一種很傳統的病,得先找到根源,解開他的心結,再配合藥物和心理治療,”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據一係列病人的表現,我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依賴你,大概你多陪陪他,比吃藥來得更管用也說不定。”
醫生都說不定的事情,那是真的很嚴重了吧。
楚頌沒說話,轉身走回急診室。
段懷英剛好睜開眼,看到他進來,眼神亮了亮,伸手想抓他的手,又意識到楚頌對他的抗拒,隻能小聲說:“頌頌……你沒走啊。”
“醫生說,你需要留院觀察,要住院。”楚頌走過去,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裡,語氣儘量平淡,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段懷英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他的嘴唇,連帶著臉上,都沒什麼血色,平時淩厲的眼神都變得溫順,他還哪裡像狼,明明是受傷的大型犬。
段懷英看著他,似乎知道自己開口要說的話不合時宜似的,聲音很輕:“頌頌,剛纔在宴會廳,最難受的時候,我閉上眼,好像看到你媽媽了。”
楚頌眼睛瞪大:“你彆亂說!”
這句話狠狠地刺了他一下,楚頌後退了幾步,看著段懷英,既難受,又有點說不出的酸澀。
他彆過臉,聲音有點啞:“彆胡說,你這種人,我媽媽纔不會跟你說話。”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楚紅月見過段懷英的。
楚頌還記得,段懷英跟媽媽說:“阿姨,您一定能好起來。”
他那時候就不怎麼愛說話,但楚紅月後來告訴楚頌,段懷英,是個看著冷,但心地柔軟的孩子。
段懷英在這件事上沒說謊。
那一瞬間,大概是病症導致心跳過速的幻覺,他的確看到了。
“真的,”段懷英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她還說,讓我彆讓你再哭了,你哭起來,她會心疼的。”
他忘了自己有沒有回答,但以他對楚頌的心,自己一定是答應了。
楚頌繃著一張臉,眼淚差點掉下來,趕緊甩開他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給萬寧打電話,讓他來找你,我還得回宴會找我爸。”
段懷英:“萬寧上午就出差了。”
楚頌換了個號碼:“我打給喬恩。”
“他跟萬寧一起去的。”
楚頌:“……那我打電話給金禹哥。”
“……”
段懷英的手空在半空,眼神暗了暗,卻沒再挽留,隻是小聲說:“那你,還會來看我嗎。”
楚頌沒回答,轉身走出急診室,靠在走廊的牆上,掏出手機給金禹打電話。
電話接通時,他的聲音努力保持穩定:“金禹,你能不能來趟市中心醫院急診室?段懷英他,他犯病了。”
金禹來得很快,趕到醫院時,楚頌正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裡麵被打了一針情緒穩定藥劑,昏睡過去的段懷英。
“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金禹走過去,能在這裡接到楚頌的電話和看到他,他感到有些意外。
“神經官能症,還有抑鬱傾向,自毀傾向,”楚頌的聲音很輕,“醫生說,是因為特定的人或事刺激的。”
金禹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歎了口氣:“這家夥,早就跟他說過回國也要去看醫生,他非不聽,說怕你擔心。”
“你知道他的病?”
金禹:“……知道。”
好啊,所以隻有自己不知道。
楚頌沒說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難受得慌。他知道自己該恨段懷英,恨他隱瞞,恨他爸爸做的事,可看到段懷英這副樣子,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狠不下心。
“我得回宴會了,我爸還在那兒等我,”楚頌轉身,“他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事你就……”
金禹馬上順坡下驢:“有什麼事兒我就立刻給你打電話!”
楚頌自認為他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金禹又點頭:“放心吧,我會看著他的。你也彆太糾結,他這病是真的,但也沒到不能治的地步,不會影響你們以後的,關鍵他還得解決當年的事,最近幾天都沒怎麼睡覺,他說要給你和你媽媽一個交代。”
糾結什麼了,什麼以後不以後,這都不關自己的事。
“……你不必替他說好話。”
楚頌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快步走出醫院。
他坐在車裡,看著前方的路,心裡亂得像一團毛線球,段懷英的病,段程的罪,媽媽的事情,還有自己對段懷英的感情,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回到宴會時,金瀚海正站在宴會廳門口,看樣子在等他。
“怎麼樣,姓段的小子沒事吧。”金瀚海拉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怕他受委屈。
“!您怎麼知道的?”
金瀚海沒說話,隻是給了他一個瞭然的眼神。
是啊,這又不是什麼密不透風的地方,爸爸認識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沒事,醫生說需要留院觀察,他朋友在那兒陪著。”
楚頌搖搖頭,不想多提段懷英的事。
金瀚海看出他的心思,沒再追問,隻是拍了拍他的背:“不想待了就咱們就走,這破宴會,反正錢也捐了,剩下的也沒什麼意思。”
楚頌點了點頭,跟著金瀚海離開酒店。車裡,金瀚海突然說:“頌頌,爸爸知道你心軟,但段懷英的事,你得想清楚。他爸爸做的事,是跟他沒關係,但他隱瞞你,就是他的錯,何況,”金瀚海皺眉,“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也並這不無辜。”
那如果說到不無辜,是不是自己也有錯呢。
“……您居然是這麼想的?”
金瀚海:“我活了大幾十歲了,在商場上縱橫了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發生了這樣的事,讓我對段家的人心無芥蒂自然是一絲可能都沒有的,有那麼一瞬間,段家所有人,我想讓他們所有人去給你媽媽償命。”
金瀚海看著他的眼睛:“可是頌頌,你媽媽已經不在了,爸爸隻剩下你了,爸爸註定不能陪你後半輩子,你的開心和幸福,於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爸爸更難過,但我們必須要知道,現在,我們要好好生活,纔算對得起你媽媽,錯誤的,從來都是那些做了該死的事的人,而不是受害者。”
“您是想說……”
金瀚海:“爸爸想過了,我知道你放不下他。”
楚頌指甲嵌入了掌心,可他現在,真的沒辦法麵對他。
“好好想想,頌頌,爸爸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還是那句話——”
楚頌擡起頭,眼圈裡含著淚水,笑著接上了那半句:“不管什麼時候,都有爸爸。”
父子相視一笑。
醫院病房裡,金禹坐在床邊,看著段懷英醒過來,忍不住吐槽:“行啊你,苦肉計玩得挺溜,還知道提楚阿姨,這以毒攻毒實在夠狠的啊。”
段懷英靠在枕頭上,臉色好了點:“不是苦肉計。”是真的犯病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醫生跟我說,我的病,隻有解開跟頌頌的心結才能好起來。金禹,我必須儘快把段程和李啟明送進去,不然,我永遠都贏不回頌頌。”
“這還用你說?知道了!你著急追老婆,我這都踩著風火輪乾活了!”
金禹翻了個白眼,“證據我都整理好了,明天一早就提交給法院,李啟明那邊我也安排人盯著了,已經隱形控製起來了,他跑不了。至於段程那邊,金瀚海已經凍結了他的海外資產,段氏集團現在內亂,他自顧不暇,咱們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所有證據都丟擲去,他永無翻身之日。”
段懷英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我羅列的可是你老子的罪證,您彆以後想起這事了,逮住這茬揍我一頓就不錯了。”
金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我得提醒你,楚頌……我看出來了,他雖然心軟,但很難原諒你。你彆想著用你的病博同情,一次兩次還行,多了沒用,關鍵還是得做事。等你把段程和李啟明送進去,再跟他好好道歉,說不定還有機會。”
“我知道。”
金禹:“慢慢來吧,您那不還有個老丈人呢,那位……更棘手。”
段懷英想起楚頌在急診室裡不似作偽的焦急的樣子,想起他從前拉著自己手的溫度,想起他今天背對自己時顫抖的肩膀。
楚頌並不如他表麵所說的那樣對自己毫無感情。
段懷英啊,你這輩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弄丟他。
夜色漸深,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輕微的“滴滴”聲。
段懷英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楚頌的樣子,他對著自己笑,伏在自己懷裡哭,他畫畫,還有他生氣皺著眉。
這些畫麵都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對抗所有黑暗的勇氣。
第二天一早,段懷英就沒事人似的出院了,直奔法院提交證據。金禹也沒閒著,聯係了媒體,把段程和李啟明篡改病曆、換藥物的證據一點點放出去,瞬間引發軒然大波。
段氏集團本就慘淡的股票,此訊息一出,更是一路暴跌,合作方紛紛找來解約,段程焦頭爛額,連家門都出不去。
楚頌在家裡看到推送的新聞時,正在畫畫。
他看著電視裡段程被記者圍堵的樣子,看著李啟明被警察帶走的畫麵。
金瀚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頌頌。”
“您做的?”
金瀚海搖搖頭。
那就是……段懷英。
楚頌把畫筆放下,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段懷英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段懷英的聲音帶著點疲憊,卻很溫柔:“頌頌?”
“段程和李啟明的報道……是你的手筆。”楚頌的聲音有點啞。
“嗯,證據確鑿,已經立案了,後期流程我也會盯著。”
楚頌:“謝謝。”
這麼一來是不是就意味著段家倒了?段程還是段懷英的父親,那段懷英會在其中受到什麼牽連嗎。
楚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聽清對麵人跟他講什麼。
“頌頌?“段懷英的聲音頓了頓,“頌頌,你……還好嗎?”
“我沒事,”楚頌深吸一口氣,回過了神,“不勞你費心。”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就當楚頌以為他要掛電話的時候,突然傳出了動靜。
“頌頌。”段懷英喊他的名字,聲音很輕,“我們……能不能見一麵?我有一些話,想當麵跟你說。”
楚頌把手機換了個手:“什麼話,你就在電話裡說吧,我沒其他話想跟你說,也不想看見你。”
“頌頌,我……”
那邊的話隻說了一半,聽見當啷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接著似乎是來自金禹的,距離手機有一段距離大聲喊叫——
“我靠!段懷英,段懷英!你怎麼了?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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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