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我配角寫成了主角劇本? 主角二十八
主角二十八
短暫的停頓,彷彿在欣賞他此刻的狼狽,和溫柔的語氣截然相反,周誤一號感覺到周卻的力道,就快要把他的下巴捏碎了,危機感讓他他努力向後縮想要躲開,對方卻輕聲詢問著。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回應,微微搖頭,黑色的碎發蓬鬆的蕩起來,周卻喉頭一滾,眼神黏在那發絲上,下一秒收回了手指圈在手心裡。
“你的臉都白了……我們快出去吧。”
這句話,如同最甜美的毒藥,精準地擊中了周誤一號內心最深的渴望,他夢寐以求的,隻是周卻的在意,他們可以回到從前嗎,隻有他們。
即便是糖衣炮彈,即便明知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背後可能藏著無數算計和危險,周誤一號發現,自己那該死的戀愛腦,也讓他根本無法產生絲毫抗拒之力。
他像是渴極了的人見到鴆酒,明知有毒,也會甘之如飴地飲下。
抓在周卻小臂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彷彿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仰著臉,眼神裡的慌亂,漸漸被一種癡迷的義無反顧的神色所取代,幾乎是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周卻的思緒飛速運轉,他必須阻止周誤一號先找到時冉。天光已然大亮,按照之前的規律,真正的周誤,他的周誤此刻力量應該如同月光般消融,意識被迫縮回了那個粗糙的、穿著工裝的破娃娃裡。
在白天,一個布偶被毀滅的方法實在太多了。他現在更不清楚,究竟周誤一號是否真的無法直接對周誤下手,但他在這裡是完全占據主導的,完全可以通過暗示、誘導,甚至欺騙那些驚惶失措的npc來代勞。
他不敢賭這個可能性,周誤現在是他的男朋友了,這個認知沉甸甸地落在心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分量。
一種奇異的,帶著束縛感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有家室的人,果然要穩重一點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了,想到這裡,他心底甚至泛起一絲莫名的,甘之如飴的歎息。
“哎,好喜歡。”
腦海中浮現出周誤那柔韌的身軀,此刻卻隻能委屈地蜷縮在那個小小的、柔軟的娃娃軀殼裡,這極具反差的畫麵,像一根細針帶著微弱的電流,精準地刺入周卻的心尖,激起一陣痠麻的戰栗。隨之洶湧而來的,並非純粹的憐惜,而是一種更深的佔有慾在皮下瘋狂地發癢、蠕動。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他是如何隨意地將那個破娃娃扔在床上,擱在枕邊,漫不經心地捏在手裡把玩,直到手指搓的發汗,一個清晰無比的念頭篤定地升起,他真的需要再次拜托時冉幫幫忙了。而這次的任務——給那個娃娃,縫一條裙子。
這惡劣到極致的佔有慾,如同沸騰的岩漿,竟讓他那張慣常冷冽如冰雪的臉上,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一層詭異的紅霧。在那層薄薄的麵板和骸骨之上,這綻開的紅暈之下,他獨自品鑒著內心瘋長的思念。他迫切地想要見到周誤,想要觸碰那真實的體溫,想要確認,是否安然無恙地待在他的牢籠裡。
圓潤的指甲因用力而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感。這痛楚非但沒有讓他冷靜,反而像助燃劑,讓心底那股暴虐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直到那刺痛感累積到一個臨界點,他才彷彿從某種癲狂的幻象中驚醒,緩緩地、壓抑地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
“好煩。”
他低聲吐出這兩個字,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極致的、被阻礙的不耐。
好煩,這些礙事的人,這些無聊的規則,這些拖延時間的瑣事,還要等,還要周旋,還要偽裝,一股嗜血的衝動在血管裡奔湧叫囂。
“都特麼殺掉就好了。”
“不要說臟話。”
那雙淺色的玻璃眼睛在他眼前浮現出來,周卻暗自吞下瘋長的惡意,鴉黑色眼睫忽閃間,他再次重新思考。
他也明確地感知到了,他的好室友的力量正在如同退潮般削弱,他蒼白的小臉已經看不見任何血色,此刻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身體不自覺地微微蜷縮,雙手合攏放在胸前,姿態僵硬而規整,安靜得猶如一個被精心擺放的人偶。隻有那偶爾眨動一下的眼睛,才泄露出最後一絲屬於活人的微弱氣息。
“要喝杯熱水嗎?”
寬慰的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盾,遙遠的傳過來,周誤一號掀了掀眼皮,那雙和記憶裡無二的淺色瞳孔,肉眼可見的震蕩了一瞬,突然,如同釋然般的泄了力氣,傾倒身體,歪在了周卻肩上。
他的身體幾乎沒有重量,挨著周卻的地方好像一片麵包,周卻並不著急,他像最耐心的獵手,或者更準確地說,像一位等待劇目開演的觀眾。
他隻需靜靜地等著,等著那由恐懼和猜忌點燃的紛爭自行開始、發酵。他篤定,在混亂之中,一定會有人,帶著他那被困在娃娃軀殼裡的愛人,出現在他麵前。
沒有大幅度的動作,周卻舒展著身體,交疊著膝蓋,為了打發等待的焦灼,他順手拿起了那本老婆婆留下的,磨損卷邊的記賬本,指腹感受著紙張粗糙的紋理,細細翻閱起來。
陳舊的紙頁散發出晦澀的、混合著黴塵的氣息,並不好聞。上麵除了歪歪扭扭、記錄著零星收支的數字,更多是些用廉價墨水繪製的扭曲畸形的符號和圖畫。
它們雜亂無章,像是瘋子的無意識塗鴉,又像是心智未開的孩童最原始的模仿。其中一頁,被大片狂亂的黑色線條填滿,那些線條如同有生命的觸手,瘋狂擠壓、纏繞,最終在畫麵的正中央,勉強勾勒出一個正在哭泣的孩童麵孔,那孩子張大著嘴,眼神空洞,彷彿永遠被困在那片密不透風的黑暗裡,永無出路。
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影子。他的目光從令人不適的圖畫上移開,掠過窗外那片被民宿框住的、還算明亮的天空。
晝與夜,光與暗,存在與虛無,這本就是造物主最為基礎、也最為公平的選擇。
忽然,一個念頭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帶著令人戰栗的明晰,劈開了他腦中最後殘留的迷霧,他想明白了什麼,輕輕合上了本子。
就如同他方纔那些關於給娃娃縫裙子的,看似瘋狂的念頭一樣,不管他是否真的付諸行動,這份稍顯瘋狂,扭曲卻無比熾烈的感情,它所勾畫出的周誤一號,或許偏執,或許掌控欲過剩,但他並不是惡鬼。
這個認知如同清泉,洗刷了過去所有的困惑與恐懼。這裡,從不曾有過惡鬼,有的,隻是被困在各自執念,扭曲愛意中的可憐靈魂。所有的詭異和殺戮,其源頭,並非什麼超自然的邪靈,而是源於他們自身,源於周誤一號對“完整”和“愛”的畸形渴望,源於其他人在恐懼下的自私與瘋狂。
真正的“惡鬼”,從來都隻在人心之中。而他周卻,此刻無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所要做的,並非鏟除什麼邪祟,而是要從這片人心的泥沼中,帶回屬於他的那個人。
這邊的大徹大悟,歲月靜好,時冉想必是半點也無法體會。她蜷縮在冰冷狹窄的通風管道深處,渾身僵硬,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她能清晰地聽到房間傳來那三人如同失控猛獸般的動靜,他們粗暴地撕扯,簡直是掃蕩著她的房間,衣物被撕裂的聲音,物品被砸碎的脆響,夾雜著搜尋無果後愈發尖銳的咒罵,如同驚雷般穿透層層阻隔,震得她耳膜發疼,心膽俱顫。
管道內彌漫著陳年積灰和金屬鏽蝕的難聞氣味,刺激得她的鼻子一直發癢,想要打噴嚏的**如同跗骨之蛆。她隻能死死捂住口鼻,甚至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利用那尖銳的痛楚來強行轉移注意力,才勉強壓下那可能暴露行蹤的生理反應,暫且度過一劫。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蜷縮在狹窄管道中的痛苦與日俱增。無法活動的四肢早已麻木,血液不通帶來的冰冷感深入骨髓,冷如寒霜。在這極致的寒冷與僵硬中,她不禁恍惚地回想起那個被困在鏡中的會長。
他也曾這麼冷過嗎,那一定……很慘吧,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喀喀……”
後槽牙因為寒冷和緊張,不受控製地相互磕碰,發出細微卻令人心慌的摩擦聲。她的意識在寒冷和缺氧中逐漸飄遠,變得模糊。
就在這意識渙散的邊緣,她一直緊緊摟在懷裡的那個破娃娃,因為手臂的脫力,驟然一鬆。
不好!
她的心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驚出一身冷汗。她下意識地想要重新抱緊,可僵硬麻木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反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順著管道傾斜的角度,迅速向下滑去。
管道對於一個小娃娃來說還算寬敞,但對於她一個成年人的體型,尤其是此刻幾乎無法有效控製的身體來說,實在是過於逼仄了。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飛揚的灰塵,她感覺自己重重地砸落在了什麼柔軟的東西上,那是她的床,可是震得她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眼前瞬間冒出無數雪花點,視野一片模糊,求生的本能讓她依然先伸出手,胡亂地向前一抓。
她抓住了,那個破娃娃,然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股強勁得多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未知的恐懼,伴隨著劇痛,如同冰水般瞬間澆遍全身。時冉猛地吸了口氣,抱著視死如歸的悲壯信念,擡起沉重的眼皮,準備麵對最壞的結局,或許是房粵他們猙獰的臉,甚至是更可怕的未知存在。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抓住她手腕的那股強勁力道驟然鬆開,她因為全力對抗這股力量而驟然脫力,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向後一仰,“咕咚”一聲狼狽地滾下了那張柔軟的床,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屁股生疼。
在她滾落的瞬間,眼角餘光隻來得及瞥見一片晃動的、白花花的東西,似乎是**的麵板。
隨即,她就看到那個白色的影子,不,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人,背對著她,正動作有些彆扭且迅速地,將一條黑色的長裙往上提,如果沒看錯的話,那還是她的裙子來著,是她的成人禮買的戰袍,自己都捨不得穿第二次,現在,那條三千塊的裙子拉鏈可憐的沒能完全拉上,露出大片光潔的背脊。
時冉錯愕地僵在地上,大腦一時處理不了這詭異的畫麵,甚至忘了爬起來。然後,她就聽到那個背對著她的人開口了,聲音清朗,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吐槽道。
“不是我的size啊。”
話音落下,那人似乎整理好了裙子,猛地轉過身來,露出來的,赫然是一張屬於會長周誤的臉。
但此刻,這張臉上沒有任何她熟悉的陰沉和命令,隻有純粹的對著裝不滿的挑剔。他穿著時冉那條略顯成熟的黑色長裙,裙子在他身上明顯短了一截,裙擺隻到膝蓋上方,更致命的是,背後因為尺寸不合而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成了一個大露背的設計,邊緣的蓮花狀蕾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彷彿完全沒覺得這身打扮有何不妥,大剌剌地走到床邊,姿態豪放地,疊起那雙在裙擺下顯得格外修長的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手指還時不時嫌棄地拽一下過於貼身,從而勾勒出明顯肌肉線條的胸腹部位布料,嘴裡嘟囔著。
“你就這麼不喜歡穿褲子嗎。”
周誤這句沒頭沒腦的吐槽,像根針噗地戳破了房間裡凝固的恐懼。時冉看著他拽著裙擺一臉嫌棄的模樣,差點沒憋住笑,緊繃的神經剛鬆弛下來,甚至沒來得及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咚咚咚”
她房間那扇剛被暴力掃蕩過的房門,再次被不疾不徐地敲響。
那聲音沉穩得像喪鐘,緊接著,門外傳來她此刻最不想聽到的熟悉的三重聲音,此刻詭異的重合在了一起。
“找到你了。”
剛剛落回原處的心臟瞬間被無形的手攥緊。幾乎沒有給她任何反應時間,時冉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撲向房門,手指顫抖著想去按下反鎖鈕,然而。
“哢噠。”
一聲清晰的、金屬鑰匙插入鎖孔並輕易轉動卡扣的聲響,如同驚雷在她耳邊炸開。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推力從門外傳來,猛地將房門推開,那力量如此之大,撞得她向後一個趔趄,本就因長時間蜷縮和極度恐懼而發軟的雙腿,徹底失去了支撐的力氣,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噗通”一聲癱軟在地。
小腿肌肉因為過度緊張和之前的寒冷,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起來,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痠痛,讓她連試圖站起來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隻能絕望地、徒勞地擡起頭,望向那扇此刻如同深淵巨口般大開的房門。
門外,去而複返的房粵、劉同、方琪三人,就站在那裡。他們的眼睛布滿了猙獰的血紅,那眼神不再是人類的恐懼或猜忌,而是一種更原始的、如同盯上獵物的野獸般的垂涎欲滴,那貪婪饑渴的模樣,比他們口中所謂的“惡鬼”更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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