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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我配角寫成了主角劇本? 主角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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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十七

小冉覺得自己這一刻聾了,她能看見周誤凍的發紫的嘴唇上下開合,可是她聽不見,唾液滑進乾澀的喉嚨,不由自主抵抗著本能的抗拒,向前靠近著,在聽清對方說的內容後,猛地倒退開身體,直到脊背狠狠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冰冷的瓷磚吸食著她的體溫,直到抽走了她的所有力氣,她那在爬滿血絲的眼白中,那深色的瞳孔肉眼可見的散大,飄散在空氣中,一如她的精神麵貌。

巨大的資訊量和眼前這超現實的景象,就像冰桶挑戰杯,誰給她灌入了她的血管,凍結了她的思維,在瀕臨崩潰的最後時刻,觸發人類底層保護程式碼,又激起一陣劇烈的戰栗,給她留下了一口保留的熱氣。

“赫赫……”

喉嚨裡好像被異物堵塞,她的呼吸聲都放大在她的耳膜裡,思緒飛快的轉動,原來一直沒有露麵的會長是惡鬼?方纔遊戲的時候,會長虛弱的樣子都是在偽裝嗎,為了獨自回到房間裡,等待獵物獨自離開,再施行獵殺嗎。

可是她剛才還在床上看見了會長,他好像睡的很熟似的,難道是他吃飽了,也要休息嗎?那鏡子裡這個瀕死的、向她發出絕望求救的纔是真正的會長嗎?

信任與恐懼的天平在她心中瘋狂搖擺,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裂。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那雙瞪大的眼睛裡,倒映著鏡中那個如同受難天使般淒美身影。

小冉很明顯還在猶豫,她逐漸後退的腳步漸漸疏遠,周誤心焦起來。

口腔被他咬的潰爛,雙手縮在後腰上毫不留情的掐著自己的肉,才能讓他集中精神思考,瘋狂回想著模糊的記憶,他現在要先發製人,先拿到自己的身份卡。

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對了!

“你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紗裙,坐在周卻身邊……你還跟他打招呼,你看見了那個,娃娃……”

周誤努力的回憶更多的細節,結結巴巴的複述他們短暫的接觸,聽在小冉心裡更加的不踏實,倆眼中的警惕逐漸消退,原來鏡中的纔是真正的會長!

“我,我要怎麼救你!”

緊縮在門上的小冉,抓著門把手的手心已經沁滿了冷汗,滑膩得幾乎抓不住。內心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她最終還是“哢噠”一聲將門鎖反鎖,彷彿這樣就能隔絕外麵那個不可信的世界。

她過度使用的大腦突然的鬆懈,讓她做出一些詭異的動作,她終於靠近,雙手撐在冰涼的洗手檯上,身體前傾,語氣帶著孤注一擲的焦急,但是在手指摸到了潮濕的水跡的時候,她驀地粘濕了手指,梳理起來自己雜亂的長發,整齊的露出來她那張慘白的小臉。

鏡子裡,周誤的緊張絲毫不亞於她,甚至更為沉重,那是一種混雜著求生渴望與巨大不確定性的壓力,不過,他吸了口氣,開始唾棄自己,又在演戲誆騙小女孩了,確實是個慣犯了哈,總是這樣騙小姑娘,真是……就罰他不再吃巧克力好了,雖然他本來就不吃巧克力。

大腿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是他自己狠狠掐了一把,劇烈的刺痛感讓他幾乎渙散的精神重新集中起來。必須說點什麼,說隻有真正周誤才知道的事。

“去找周卻。”

他再次重複,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嘶啞。

“周卻會幫你的。”

這句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周卻……周卻真的會幫我嗎?

這個疑問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更多混亂的漣漪。

剛才……他是不是真的來過衛生間?觸及到周卻,周誤感覺自己的記憶變得模糊而不確定。那個出現在門口的高挑身影,那雙在昏暗中掃過鏡麵的、冷靜到近乎漠然的眼睛,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因為失溫缺氧、瀕臨死亡時大腦編織出來的幻覺?

如果那是幻覺,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滅頂的絕望,那就說明他已經病得快死了,開始出現癔症了……可如果不是幻覺呢,這個可能性帶來的並非希望,而是另一種更深、更刺骨的寒意。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困在這鏡子裡,為什麼……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他隻是那樣看著,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身離開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驟然纏緊了他的心臟,毒牙深深刺入,注入名為懷疑和遺棄的毒液。

那種被最在意的人目睹了最不堪的境地,卻被對方徹底無視的冰冷……比鏡中包裹著他的寒水更讓他感到刺痛。這種刺痛迅速發酵成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不安。

他不在乎我嗎?或者,這一切本就是他默許的?是啊,這個世界裡他已經擁有了一個年輕的,視他為珍寶的周誤,這麼想來,他們擁有的相處記憶,甚至超出於他們之間的所有……

紛亂的猜測如同荊棘,瘋狂地纏繞著他的思緒,一方麵,他近乎本能地相信周卻的能力,覺得隻有周卻能解決眼前的絕境,另一方麵,記憶中的冷漠離去,又讓他陷入深深的不安和自我懷疑之中。

不行,我必須見到周卻。

在那個冒牌貨醒來之前,對方有身體,更有說服力,他現在僅僅能迷惑小冉一會兒,在她見到對方之後,很快就會打破他的脆弱的謊言,他真正的,唯一的盟友,有且隻能是周卻。

這種複雜的心理活動在外界不過一瞬,有了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他就會立刻吞下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切,透過鏡麵,緊緊盯著小冉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看著她的眼神從猶豫、恐懼,逐漸轉向一種下定決心的驚惶,一如他跌宕起伏的心境。

這夜,本該是開心愉悅的旅行,是遠離課業的輕鬆愜意。然而,此刻所有的美好都被那個神出鬼沒、沾染著血腥的“鬼娃娃”徹底擊碎。它的詭異消失與伴隨著白鬱慘死而再度浮現的陰影,像是一滴冷水滴入滾油,瞬間引爆了少男少女們被恐懼壓抑已久的、扭曲的“正義感”。

在極度的慌亂與驚恐之下,他們需要一個宣泄口,一個可以具象化的敵人。而始終表現得過於平靜的周卻,是他把娃娃帶來的,他會是惡鬼的奴隸嗎,在所有人驚恐不安當中,他是那麼冷漠,是不是這就是他的謀劃,為惡鬼設下的陷阱,他們,都是飼料。

“為什麼你不害怕?是不是你已經被惡鬼附身了!”

不知是誰先喊出了這句指控,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得到了所有人的呼應。

這些孩子們已經被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嚇得神經質,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層恐懼的菜色,眼睛因缺乏睡眠和過度緊張而布滿血絲,身上的衣服被冷汗反複浸透又風乾,散發著酸餒的氣息。他們舉著臨時找到的棍棒、甚至是從廚房拿來的刀具,一步步將周卻圍在大廳中央,形成一個充滿敵意的包圍圈。

周卻站在圓心,看著這一張張被恐懼扭曲的麵孔,他們都還年輕,青澀,此刻卻被無形的勾線編織在一起,複刻的仇恨呼嘯而來,包圍了他。

而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既沒有麵對威脅時應有的恐懼,也沒有被冤枉時應有的憤怒,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近乎漠然的平靜。彷彿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場麵,不過是一場與己無關的遊戲。

然而,這種異於常人的平靜,在這群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的人眼中,非但不能安撫他們,反而成了最刺眼的異常和最**的挑釁!他怎麼能不怕?他為什麼不辯解?他是不是在心裡嘲笑我們的恐懼?他這種冷靜,是不是正說明瞭他被揭穿了身份,破罐子破摔了?

不自覺打量著將近一米九的周卻,在場倆個男生眼神遊離的觸碰了一下,心中更加篤定。

“把他綁起來!”

房粵啞著嗓子喊道,聲音因緊張和用力而破音。他試圖用這種方式重新掌控失控的局麵,確立自己在這群無頭蒼蠅中的領導地位,同時也將內心巨大的恐懼,轉化為對周卻這個“異類”的行動。這聲呼喊,像是一道命令,也像是一道赦免,赦免了他們心中最後一點對“同伴”動手的遲疑。

周卻甚至沒有反抗,非常順從地任由他們用粗糙的登山繩,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手腕縛在身後,動作快準狠,非常警惕的還綁在了一把沉重的實木椅上。

他的順從反而讓這群驚弓之鳥更加方便,各種斥責、質疑和惡意的揣測如同潮水般湧來,包裹著他的耳膜。

“一定是他把娃娃藏起來了!”

“是他帶來的那個娃娃!他把惡鬼藏在了裡麵!”

“白鬱死了他都不動聲色,他不是人!都是他策劃的!”

周卻微微蹙起眉,不是出於害怕,而是純粹被這嘈雜的噪音,吵得有些不耐。不過他自帶的厭世氣質,讓他就算坐在椅子上,大腿岔開,腰背靠在椅背上,鬆散的姿態看起來,如果不是被綁住雙手,還以為是在審問彆人呢。

等著麵前三個人輪換說完,就看他,眉心微蹙,擡起眼,逐一掃過臉色漲紅,抓耳撓腮的房粵,怒目圓瞪的方琪,鴉黑色的瞳孔精準地鎖定了離他最近的劉同。

小胖子此刻麵如金紙,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浸濕了衣領,過度緊張讓他的體味不遠不近的傳來,他那雙原本就小的黃豆眼睛,在對上週卻那雙微皺眉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審視意味的目光時,一直緊繃到極致的情緒,像是被火星點燃的炸藥引爆。

“你看什麼看!你這惡鬼的走狗!!”

劉同猛地爆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情緒激烈得像一顆被點燃的炮彈,不管不顧地朝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周卻衝了過去!

他的突然爆發讓房粵和方琪也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後撤,來不及反應的倆人,看著劉同那大體重,高衝擊,加上用力極猛,雙手狠狠推在周卻的胸口。

“砰!”

實木椅子向後翻倒,周卻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更不幸的是,他的後背狠狠撞在了身後一個沉重的紅木櫃子角上。

“咚——!”

巨大的撞擊力讓櫃子劇烈一晃,連帶擺在櫃頂那個一直靜止不動,彷彿隻是個裝飾品的古老西洋鐘,也發出了“嗡——”的一聲漫長而沉悶的共鳴顫音。

那顫音,不像鐘聲,更像是什麼沉睡的東西,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驚擾,發出了一聲不滿的低吟。

客廳裡瞬間死寂了一秒。所有人都被劉同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和那聲詭異的鐘鳴嚇了一跳,客廳陷入短暫的死寂,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周卻側躺在地上,後背傳來尖銳的疼痛,那鈍痛感彷彿有人用鈍器將他的脊背一劈為二,火辣辣地灼燒著神經。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反綁在後腰,勒進皮肉,因撞擊而發脹痠痛的肩胛骨使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負擔。他緊緊咬著牙,用被縛住的單膝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搖晃著,卻頑強地站了起來。

他沒有試圖靠近那些已經將他視作異類的人們,隻是默然轉身,隻身站立,在那座剛剛發出詭異顫音的古老西洋鐘下。鐘擺靜止,指標停留在不祥的時刻,彷彿在無聲地見證著這場鬨劇。他微微仰頭,閉上風暴湧起的雙眼,緩緩吐出一口帶著鐵鏽味的濁氣,彷彿要將胸腔裡的鈍痛,和這令人作嘔的氛圍一並吐出。

再次睜開眼時,那雙鴉黑色的眼眸已是一片沉靜的冰海。他的眼神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那扇緊閉的,屬於他好室友的套房房門上。

真正的怪物已經在裡麵休憩著,而這些突然轉變態度,如同提線木偶般對他群起而攻之的孩子們,他們的恐懼,他們的憤怒,他們那被煽動起來的、扭曲的“正義感”,何嘗不也是操盤者情緒的擬化。

這個世界,本就是基於他的力量構建的。這裡的一草一木,每個人的反應,甚至他的喜好,脾性,早在一切開始之前袒露在圍牆之上,所有誕生出的人或者物,都是為了陪他表演而創作,聽起來,好大麵兒啊。

不過看著麵前又懼又恨的氛圍,不難得出,周誤很生氣啊,氣我的不配合,氣我試圖掙脫他設定的劇本。所以他要用這種方式給我一些苦頭吃,先讓我成為眾矢之的,被痛打落水狗,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然後呢。

周卻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弧度。然後,他大概就會如同救世主般出現,“驅散”眾人的誤解,“拯救”於水火之中的我……

“嘖。”

一聲輕嘖從他唇間逸出,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對於這嚴重瑪麗蘇劇本的抵觸,隨即想起來劉同對他的辱罵,突然嘴角一咧,他不是開心啊,除非他有病,他是被氣笑了,跳動的太陽xue上漲起來青筋,他被一群小孩又罵又打的時候,他都還能忍,現在他真的有一種巴掌伸不出螢幕的無力感,突然他體會到了周誤配角變成主角的無助,不過他不是變成翻雲覆雨的主角,他是……

“說是來做配角,最後是讓我來當狗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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