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高啟強魂穿晁蓋 第242章 逃亡
好半晌,安道全終於歎了一口氣:“唉...事已至此,就依張壯士吧!”
張順見安道全終於鬆口,心中一塊大石也就落了地,連忙道:“先生能想通最好。隻是此刻離天亮開城門還有兩個時辰,我們需得在此間休息。”
安道全聞言一怔:“為何?我家中尚有多年積攢的銀錢細軟,還有幾本珍貴的醫書……”
“萬萬不可!”
張順急切的說道,“先生您想,現在是夜間,街道上有官府的巡城兵士,假若我們不巧碰上,盤問起來,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安道全倒吸一口涼氣,方纔驚懼交加,竟未想到這一層。
他行醫多年,與府衙上下也相熟,深知官府辦案的套路。
張順所言,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會碰上。
“可……可身無分文,如何去得梁山?那千裡迢迢……”
畢竟是故土難舍,這一去,今生還能否再回來。
張順拍了拍腰間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先生放心,小可早有準備。我適才從那水賊身上搜回了部分銀兩,加上……咳,從李媽媽房中取了些財物,盤纏足夠我們走到梁山。”
安道全這才注意到張順腰間不知何時多了個包袱,想必是殺人之後便已順手牽羊,做好了遠遁的準備。
他心中五味雜陳,這張順看似粗豪,實則心細如發,行事狠辣果決,自己被他算計得死死的,再無退路。
“這一千裡的路程,我們隻靠步行...”
安道全頹然問道,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
“天亮後,我們先去買兩匹馬,然後再出城。”
“安先生,先休息一下吧!”
張順勸道。
麵對著三具屍體,又有誰能睡得著?
兩人靠著牆壁坐下,黑暗中,隻聽得彼此粗重的呼吸聲。
屋外寒風呼嘯,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添幾分淒惶。
安道全蜷縮在冰冷的牆角,身心俱疲。
昨日,他還是建康府受人敬仰的神醫,家有恒產,生活安逸。
轉眼間,卻成了殺人凶犯,不得不與梁山賊寇亡命天涯。
他想念家中的溫暖床榻,想念藥堂裡熟悉的藥香,更恐懼那牆上五個血字公之於眾後的身敗名裂。
種種思緒交織,使得他渾身不住顫抖。
“先生稍安。”
張順察覺到他的恐懼,壓低聲音道,“隻要出了建康府,天高地闊,官府便難尋蹤跡。”
安道全默然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隱約的更鼓聲——四更天了。
這一個時辰便彷彿過了一年,張順這才知道“度日如年”是真的存在的。
終於,五更鼓響,東方漸白,市井的聲響開始隱隱傳來。
兩人在彌漫著血腥氣的廂房中枯坐至天色微明,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鍋中煎熬。
窗外漸起的市井人聲,聽在安道全耳中,卻彷彿是催命的符咒。
“時候差不多了,先生,我們該動身了。”
張順霍然起身,動作麻利地將房門重新掩好,又仔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
安道全雙腿發軟,在張順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身。
他最後瞥了一眼那角落裡的被褥,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慌忙扭過頭去。
張順低聲道:“跟緊我,莫要東張西望,一切聽我安排。”
兩人一前一後,悄悄地溜出了這奪魂索命的暗娼館。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儘,街上已有早起的行人和小販。
安道全做賊心虛,隻覺得每一道投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審視與懷疑,他死死低著頭,緊跟著張順快步疾行。
張順卻顯得鎮定許多,他熟門熟路,專挑僻靜小巷穿行,七拐八繞,來到了一處早已開市的騾馬行。
“挑兩匹腳力健壯、看起來老實的馬,再配兩副尋常鞍韉。”
張順對迎上來的牙人吩咐道,聲音非常平穩。
他出手闊綽,直接用銀錢付賬,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交談。
安道全則站在一旁,心神不寧地打量著馬廄裡的牲口,隻覺得這些馬匹嘶鳴噴鼻的聲音都讓他心驚肉跳。
他一生與人把脈問診,何曾經曆過這等亡命奔逃的場麵。
不多時,馬匹備好。
張順將韁繩塞到安道全手裡,低喝一聲:“上馬!”
安道全手忙腳亂地爬上馬背,動作異常笨拙,與平日裡那個沉穩安詳的神醫判若兩人。
張順則利落地翻身上馬,一扯韁繩,當先引路,朝著城門方向不緊不慢地行去。
越靠近城門,安道全的心跳得越快。他看到城門口比平日多了幾名守城兵丁,正在對出城的人流進行盤查。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浸濕了內衫,握著韁繩的手心裡全是滑膩的汗水。
“沉住氣,”
張順的聲音從前麵淡淡傳來,“就當自己是出城行醫的郎中。”
安道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挺直腰板,模仿著平日裡的神態,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恐。
輪到他們了,一名兵丁懶洋洋地走上前,打量了他們幾眼。
張順搶先開口,臉上堆起憨厚又帶著幾分焦急的笑容:“軍爺,行個方便,我家老母急病,我們二人著急趕著回去探望。”
說著,一小塊碎銀已然悄悄地塞了過去。
那兵丁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又看了看安道全那雖顯憔悴卻頗有氣度的神情,以及馬背上馱著的像是藥箱的行李,便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兩匹馬一前一後,踏著清脆的蹄聲,緩緩通過了幽深的城門洞。
當身後沉重的城門漸漸遠去,眼前展現出開闊的官道和遠方的田野時,他們倆人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安道全回頭望了一眼那越來越小的建康府城郭,心中百感交集。
那裡有他半生的心血、積攢的家業、熟悉的病人和街坊,如今卻都成了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快走!”
張順低喝一聲,打斷了他的悵惘,“此地不宜久留,需儘快遠離!”
說罷,他猛一夾馬腹,坐騎立刻撒開四蹄,沿著官道向前賓士。
安道全不敢怠慢,也趕緊催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