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開局買下梁山,造反不招安 第1005章 榮光,我不獨享!功成,一定有你!
更漏敲過三響,洛陽皇宮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薑齊踏著露色從西大營返回,靴子上還沾著軍營的草屑,明黃常服的衣襟間浸著米酒的暖香,卻被夜色的寒涼浸得微沉。
他繞過通往後宮的抄手遊廊,腳步未停,轉向兵部衙門,徑直走向兵部典籍庫。
“陛下,奴才伺候您?”
小太監在前麵緊趕兩步,手持燈籠,來到近前,獻著殷勤。
“辛苦了,注意火燭,”薑齊輕輕揮手,指尖還帶著軍營的寒氣:“不用跟著,朕自己進去即可。”
推開典籍庫的木門時,吱呀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一股混雜著陳年宣紙、鬆煙墨與桐油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是比任何草木香更讓他安心的味道,這裡藏著大乾的根基,也埋著無數人的性命。
書架如沉默的方陣,從門口一直排列到北牆。
梁山時期的戰報用紅繩捆紮,攻伐高麗時候的軍令也都用單獨捆紮。
征遼的軍事部署冊頁蓋著朱紅大印,各地駐軍的花名冊邊緣已被摩挲出了毛邊。
薑齊徑直走到最內側的紫檀書架前,書架上掛著《陣亡將士名錄》的木牌。
每一冊都是一個時間點,他小心取下一本,在窗邊的梨花木案前坐下,借著一盞孤燈的光,緩緩翻開。
扉頁上沒有署名,隻有一行蠅頭小楷:“自梁山聚義始,凡為國捐軀者,皆錄於此,不敢或忘。”
墨跡已淡,薑齊認得,這是早年自己親筆所書。
書頁次第展開,時間與地域在紙上鋪成縱橫交錯的經緯。
“梁山,反抗鄆州圍困,死難一百三十人。”
這裡的名字他大多熟悉,。
薑齊的手指輕輕拂過名單,筆尖的刻痕深而清晰,想來當年自己記錄時,手也在顫抖。
“啟元元年,上京臨潢之戰,死難五百七十三人。”
這一戰是滅遼的關鍵,來自西北的難民出身的士兵王小五,抱著炸藥包衝向遼軍的城門樓,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名錄上“王小五”的名字旁,用炭筆草草注了句“家在涇州,有老母”。
翻到西域戰事部分,“啟元五年,西域黑汗,烏茲根之戰,死難八百二十人”的字樣刺痛了眼睛。
這裡既有京東兩路的壯士,也有上京道草原的牧民,還有西域部族的勇士,名字旁標注的籍貫橫跨萬裡,“青州府壽光縣”“雲中府盛樂縣”“於闐國尼雅城”。
薑齊想起在軍營中,老兵說起的同歸於儘的兄弟們,果然一個個名字後麵,旁註隻有簡單四字:“拚殺至死”。
字跡愈發密集,有的是毛筆工整書寫,墨色濃淡均勻。
有的是炭筆匆匆勾勒,筆畫帶著急顫。
還有的用硃砂標注,是戰後補錄的無名烈士。
從梁山的土坡到臨潢的城頭,從女真的雪原到倭國的海島,從草原的帳篷到西域的綠洲,數萬個名字在燈光下浮現,每一個都對應著一張鮮活的臉,一段滾燙的故事。
薑齊的手指在書頁上停頓,有時會輕聲念出某個名字,彷彿在與故人對話,唸到後來,聲音漸漸沙啞。
窗外的夜色慢慢褪去,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微光透過窗欞落在書頁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薑齊合上書時,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輕聲感歎:“數萬人啊……”
這四個字輕得像歎息,卻在寂靜的典籍庫中久久回蕩。
晨曦爬上案頭,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將功成萬骨枯……”
薑齊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的不是慶宴的繁華,也不是朝堂的威嚴,而是軍營裡老兵們的臉。
周大魚說起鮁魚時的嚮往,趙大哥談及陣亡兄弟時的哽咽,還有那些握著酒杯、眼神中滿是期盼的目光。
他們所求的從不是高官厚祿,隻是一份認可,一份銘記。
而不是一串數字,一份功勞簿裡的背景板!
是能榮歸故裡之後,能給兒孫講述的一份榮光!
是在魂歸幽冥之後,麵對那些同袍,說一句問心無愧!
他想起前幾日翻閱史書時看到的記載,唐太宗李世民曾派人收殮隋代陣亡將士的屍骨埋葬祭奠,還說過“夷狄亦人耳,其情與中夏不殊”。
如今大乾的天下,正是這數萬名將士用命換來的,他們的遺骸或許還散落在戰場的荒草間,他們的英名或許已被歲月塵封,這如何能讓人心安?
“之前在梁山咱便拜祭過兄弟們的英靈,如今得了江山,豈能忘了本?”
薑齊睜開眼,眼中已沒了先前的沉重,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他起身走到案前,取過一張宣紙,提筆蘸墨,卻沒有立刻書寫,而是望著窗外的晨光出神。
從自己一步步的走到現在,從梁山,到登州,從青州,到燕京!
一路上陪著自己的,除了這些兄弟,便是那些百姓,不管是出於活命也好,出於認可也罷,他們把命給了自己,結果埋骨他鄉,讓自己功成名就。
那些倖存活下來的,如何能忘?
那些享受太平的,如何敢忘?
那些已經沒了名字的,如何忍得忘?
南嶽忠烈祠依山而建、祠墓相依的規製忽然在腦海中浮現,或許,大乾也該有這樣的所在。
各州府縣皆立忠烈祠,將烈士名錄刻於碑上,讓百姓日日可見。
組建專門的斂骨隊,跨越山河收殮遺骸,統一安葬在依山傍水的陵園中。
再定下祭祀之禮,每年清明,官民同祭。
這樣,無論出身何地、來自何族,死於何地的這些犧牲的將士都能得到尊崇,他們的英名也能與大乾的山河一同存在。
甚至,當大乾不在了,他們也可以依然在!
更要讓那些生在太平日子裡的,記住這些替他們吃了苦的前輩!
而不是捧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人,不能忘本!
天光大亮時,薑齊放下筆,宣紙上雖未落下一字,心中卻已清晰無比。
他將《陣亡將士名錄》輕輕放回書架。
“榮光,我不獨享!”
“功成,一定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