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20章 給李衙內寫信
讓她親手給那個令人作嘔的李衙內寫信?用那種近乎乞憐的語氣?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比強行吞下一隻活蒼蠅還要惡心萬倍!
然而,她腦海中閃過那氣若遊絲、被棄街角的母親,閃過被貼上冰冷封條、奪走一切的家園,閃過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眼中卻燃燒著仇恨與求生火焰的幼弟,更閃過牢獄之中正被嚴刑拷打、生死一線的武鬆……
她眼中瞬間湧起的屈辱淚水,被她以驚人的意誌力生生逼了回去!
不能哭!此刻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救不了任何人!個人的尊嚴、喜惡,在至親骨肉和恩人性命麵前,必須、也隻能暫時放下!這是她作為長女、作為姐姐必須付出的代價!
她深深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意味,吸了一口這屋內渾濁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劇烈翻騰的心緒冷靜下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艱難卻清晰地點頭。
「…玉樓明白!一切但憑主人吩咐!請主人示下細節!」
「武大,」王倫目光轉向一直緊張旁聽、搓著手、滿臉憂心忡忡的武大郎,「你久居此地,可知城外有何處房舍可以暫借居住?需得絕對僻靜安全,最好主人可靠,口風要緊。」
武大郎皺著眉,努力地思索著,一雙小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擔憂和竭力想幫忙的光芒,他用力地搓著粗糙的手掌。
「城西…城西的張員外!對,張員外!張員外為人最是厚道念舊!早年他家的貨船在運河上遭了水匪搶劫,恰巧是小人和二郎撐船路過,二郎仗著勇力,打跑了幾個賊人,幫他保住了大半貨物。」
「他家莊園甚大,有幾處閒置的房舍,平日隻堆放些農具雜物,或可借住!小人這就去求他!念在往日那一點微末恩情,他應能答應!」
「好!此事辦得妥當!」王倫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這武大郎關鍵時刻倒也並非全無用處,心思樸實卻記得人情往來。
「再仔細想想,城西何處景緻還算優雅又相對僻靜,最好適合…嗯,『賞景散心』?」
他意有所指,目光深邃。
武大郎撓了撓頭,努力在記憶中搜尋。
「觀音庵,對,觀音庵左側不遠,確有一片野鴨湖。湖邊蘆葦叢生,頗為茂密,時有水鳥棲息,景緻倒也算得上野趣自然,尤其是傍晚時分,落日熔金,霞光映著湖水,波光粼粼的,頗有幾分意境。」
「平日裡除了庵裡的師父們偶爾去湖邊散步靜心,還有幾個相識的老漁夫會去撒網,人跡算是稀少,頗為僻靜安全。」
「就是此處!天賜之地!地利已備!」
王倫眼中精光爆射,整個計劃的脈絡瞬間在腦中清晰無比,每一個環節都嚴絲合縫。他轉向孟玉樓,目光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玉樓,準備筆墨!這封信,乃是關鍵中的關鍵!要寫得情真意切,哀婉動人,更要精準地撓到他的癢處,讓他自負爆棚,非來不可!」
他字句清晰,如同下達軍令。
「…信中要言說你突遭驚天家變,母親病重垂危,幼弟下落不明,家業頃刻儘毀,自身孤苦無依,身陷絕境,惶惶不可終日!思遍城中,竟覺唯有衙內您或有權勢威望,可稍作依憑,暫避災禍。」
「要懇請他念在…昔日你二叔或有提及、或他心中對你…尚存些許未曾言明的情分,憐你孤弱,惜你遭遇,於明日申時,獨至城西觀音庵旁野鴨湖一見!有萬分緊要、關乎你身家性命之密事相告,且此事或也隱隱關乎衙內您自身…所念所求!」
「最後切記,務必強調,請他務必孤身前來,萬勿聲張,切勿攜帶隨從,以防驚動仇家耳目,致你於萬劫不複之地!」
「此信,便是釣他上鉤之香餌!寫得越淒楚可憐,越能激起他那點自以為是『英雄救美』的齷齪心思和虛榮心!」
武大郎聞言,連忙在那破舊不堪的屋裡一陣翻找,叮當作響,總算從角落一個破木箱底找出一張邊緣發黃粗糙的草紙和一支幾乎禿了毛的舊筆,還有半塊乾硬得需要用力研磨才能化開的墨錠。
孟玉樓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滿心的屈辱和惡心都強行壓下。她強忍著翻江倒海般的不適,伏在那張搖搖欲墜的破桌上,就著昏暗的光線,異常堅定地落筆疾書。
為了母親能有一線生機,為了安兒能擺脫追捕,為了武二哥能沉冤得雪,這點屈辱…她必須忍!也必須做得逼真!
她字跡依舊保持著以往的娟秀,但筆鋒轉折之間,卻透出一種孤注一擲的悲涼、無奈和深深的屈辱,彷彿每個字都浸透了淚水和強忍的嗚咽。
書寫完畢,墨跡未乾,王倫接過那封彷彿帶著她體溫、淚痕和巨大犧牲的信箋,迅速而仔細地摺好,形成一個不易被窺探的式樣,然後鄭重地交到武大郎那布滿老繭和裂口的粗糙大手中。
「武大!此信重於千鈞,關乎多條人命!明日一早,城門剛開,你立刻設法,將此信安全送入李府,務必親手交到李衙內手上,或者他最信任、最貼心的心腹小廝手中!」
「然後,你什麼都不要管,立刻出城,直奔城西張員外處尋我等彙合!路上千萬小心,避開所有衙役眼線!」
武大郎將那封信如同捧著易碎的珍寶般,緊緊攥住,又小心翼翼地按在胸口最貼身的位置,用力點頭,臉上的憨厚怯懦被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和責任感所取代。
「公子放心!小人曉得利害!就是拚了武大這條賤命不要,也一定把信送到!送到就立馬出城!」
「王教頭!」
王倫霍然轉身,目光投向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侍立的王進。
「野鴨湖地形我們完全不熟悉,此次行動變數極大!需選二名最得力、最機警、最擅長潛伏追蹤與近身擒拿的弟兄,帶上必要的繩索、麻核和短刃,即刻出發,連夜潛入野鴨湖周邊區域!」
「你們的任務是:徹查湖邊環境,摸清所有通往湖邊的路徑、可供藏身的蘆葦蕩或樹林、便於動手且不易被遠處察覺的具體地點、以及得手後最快最安全的撤退路線!繪製簡圖,牢記於心!」
「明日午時之前,必須提前埋伏到位,隱匿行蹤,如同鬼魅,絕不可暴露!待那李衙內孤身一人踏入預定區域後,仔細觀察,確認絕無尾隨護衛或其他埋伏,立刻以雷霆手段拿下!速戰速決!」
「記住要點:要快!要絕對安靜!要確保生擒,目標必須毫發無傷,不能留下明顯外傷!得手後,堵嘴捆綁,立刻按預定路線轉移!」
「撤退最終目標,就是城西張員外彆院!此人,是我們與那李縣令談判,換回武鬆、平息此事的唯一重要籌碼!不容有失!明白嗎?」
「領命!」王進抱拳躬身,聲音低沉卻如金石交擊,沒有絲毫遲疑,眼中隻有絕對的服從和冷靜的殺伐之氣。
他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掃過身後幾名氣息沉凝的精悍護衛,精準地點了其中兩人。三人湊近武大郎,再次低聲、快速地向他確認了觀音庵的大致方位和野鴨湖的顯著特征。
隨即,三人如同三縷輕煙,悄無聲息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柴門,身影迅速融入門外濃重冰冷的夜色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晨曦如同稀釋的淡金,透過清河縣上空沉滯的薄霧,勉強落在縣令府邸那雕梁畫棟卻隱隱透著幾分暮氣與陳腐的後宅。
簷角的露水尚未乾透,在微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空氣中彌漫著夜間殘留的檀香氣息,與宿醉未醒的渾濁酒氣、脂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不適的甜膩。
李衙內李拱璧斜倚在鋪著軟錦緞的酸枝木榻上,腦袋像是被塞進了一窩狂躁的馬蜂,嗡嗡作響,隱隱作痛,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鉛塊。
兩個麵容俏麗、身著綢衫的丫鬟正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梳洗,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帶來短暫的舒緩,卻也驅不散那股子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難受與萎靡。
他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胸腔裡泛著惡心,隻想揮退所有人,再倒回榻上睡個天昏地暗。
這時,一道矮瘦靈活的身影,如同滑溜的泥鰍,悄無聲息地從虛掩的門縫裡擠了進來,帶進一絲清晨凜冽的涼氣。
此人正是他的心腹小廝,名喚福貴兒的。這小子臉上帶著一種極力想繃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的詭異興奮與竊喜,腳下生風般竄到李拱璧榻前,聲音壓得低低,卻又難掩激動。
「衙內!衙內!快醒醒神!喜事臨門了!」
「混賬東西!」
李衙內被這突如其來的聒噪刺得一激靈,心頭無名火起,不耐煩地揮手,像驅趕惱人的蒼蠅般粗暴揮退兩個嚇得不敢動彈的丫鬟。
他用力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沒好氣地嗬斥,聲音因宿醉而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