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61章 王婆的毒計
「辦法……總會有的!天無絕人之路!」
祝彪猛地一揮手,粗暴地打斷祝龍那充滿絕望的話語,眼中閃爍著近乎偏執的、賭徒般的光芒,彷彿一個輸光了所有籌碼的狂徒,死死盯著最後一絲翻盤的幻影。
「我就不信他王倫和他手下那幫人是鐵打的金剛、不壞的神仙!是人就有弱點!是人就會疲憊!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睡!我們跟他耗!寸步不離地圍死他!耗到他彈儘糧絕,耗到他精神崩潰!我就不信拖不垮他們!」
他猛地轉身,對著旁邊一個同樣麵如土色、瑟瑟發抖的親兵頭目,近乎咆哮地嘶聲下令,聲音因激動而撕裂。
「你!立刻騎上最快的馬,給我火速趕回莊裡!傳我的命令,讓留守的祝教頭再緊急抽調三百精壯莊丁過來!要最能打、最不怕死的!帶上所有庫房裡能用的刀槍盾牌,一張弓弩都不許留!還有,把那幾個平日裡自詡熟讀兵書戰策、滿嘴之乎者也卻屁用沒有的老學究,以及那——」
他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病急亂投醫的急切與狠厲。
「那個陽穀縣來的王乾娘!都給我『請』來!記住,是『請』!但必須來!」
「另外,給我嚴密封鎖訊息!莊裡若有人問起,尤其是爹爹那邊,就說……就說二公子英勇,追擊殘敵時受了點輕傷,需要靜養!絕不能讓爹爹知道二哥……二哥已經殉莊的事!快去!耽誤了時辰,我扒了你的皮!」
半日後,在一片死寂、如同巨大墳場般的營地入口,幾輛破舊不堪的騾車在殘兵敗將麻木而呆滯的注視下,吱吱呀呀、慢吞吞地駛了進來,輪子碾過泥濘,發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車上顫巍巍地下來幾個穿著半舊不新儒衫、須發花白、麵色惶恐如同驚弓之鳥的老學究,一下車就幾乎站立不穩,互相攙扶著才能勉強走路,以及被兩個麵無表情的莊丁幾乎是半拖半拽、強行攙扶下來的王婆。
王婆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此刻也嚇得煞白,沒了往日的精明算計,渾濁的老眼驚懼地掃視著營地一片狼藉、死氣沉沉的慘狀,嗅著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死亡氣息,兩條老腿不受控製地抖得如同篩糠,幾乎要癱軟在地。
中軍大帳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祝彪強壓著胸腔裡翻騰的煩躁和蝕骨的悲痛,將昨夜慘敗的經過,尤其是那強弩的恐怖和火牆的詭詐,添油加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通。
幾個老學究聽得麵無人色,渾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嘴唇哆嗦著,半晌除了「此乃天意難違」、「賊寇凶頑異常」、「聖人雲……當以德服人……呃,或許當以智取」之類空洞無物、迂腐不堪的廢話,屁都憋不出一個有用的主意。
就在祝彪眼中凶光越來越盛,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幾乎要忍不住拔刀砍了這幾個浪費糧食的廢物時,一旁驚魂稍定的王婆,那雙渾濁的老眼卻習慣性地滴溜溜轉了幾圈。
她小心翼翼地覷著祝彪那要吃人的難看臉色,又想想自己如今深陷這刀兵險境,若不想出點辦法,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她乾癟的嘴唇努力咧開一個自以為精明狡黠、實則比哭還難看、又帶著十足討好意味的市井笑容,聲音尖細地開口。
「哎喲喲,我的三公子,您先消消火,消消火!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走橋比您走的路還多,什麼稀奇古怪的陣仗沒見過?您說的這事兒,聽起來是嚇人,但說破了天,不就是幾把射得遠了點、勁兒大了點的弩嘛!」
她壯著膽子湊近一步,故意壓低聲音,營造出一種神神秘秘的氛圍,帶著一股子混跡市井磨練出的、上不得台麵的「智慧」。
「依老身看呐,這種厲害得嚇死人的玩意兒,打造起來必定極其費事,那箭頭肯定金貴得很!數量絕對多不了!昨天白天他們乒乒乓乓射了那麼多輪,夜裡黑燈瞎火的為了殺二公子……呃,為了對付咱們,肯定又射了不少!」
「我敢拿這項上人頭擔保,他們現在準是強弩之末,箭囊早就見底了!眼下估計就剩下最後幾支破箭,在那兒硬撐著嚇唬人罷了!」
她頓了頓,渾濁的老眼裡閃爍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奮光芒,彷彿在傳授什麼見不得光卻歹毒有效的祖傳秘方。
「老身這兒啊,倒真有個老輩人傳下來的妙計!保管好用!咱們多去搜羅些牛,越多越好!再準備大量濕柴、爛草,還有那半乾不濕、最能冒煙的牛馬糞!把這些玩意兒混在一上,不要旺火,專門弄出滾滾的、遮天蔽日的濃煙大霧來!用這煙霧當幔帳,擋住他們的視線!讓他們變成真正的睜眼瞎,看他們還怎麼瞄!」
王婆越說越覺得自己才智過人,唾沫星子開始飛濺,枯瘦如雞爪的手指激動地比劃著。
「等咱們的人借著煙霧掩護,悄悄摸到足夠近的地方,再放出準備好的『火牛陣』!」
「這可不是老婆子我瞎編的,古書上都有記載,是大殺器!」
「在選出來的壯牛尾巴上,牢牢綁上浸透火油的麻布、破絮!點上火!燒得那牛尾巴滋滋作響,疼得發狂!再往那牛屁股上,狠狠地紮上一刀!或者多紮幾刀,越疼越好!」
她臉上露出一種市井潑婦般的狠毒與快意。
「那牛又怕火又吃痛,還不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往前死命衝?管他前麵是石梁還是關卡,是刀山還是火海,幾百上千頭發了狂、帶著火、疼紅了眼的瘋牛衝過去,就算是鐵打的營盤也得給你撞個稀巴爛!踏成一片平地!」
王婆彷彿已經親眼看到了那摧枯拉朽的壯觀景象,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帶著強烈的蠱惑意味。
「就算他那兩個什麼號稱殺神的家夥再能打,拳頭再硬,能徒手打死一頭牛、兩頭牛,難道還能擋住幾十頭、上百頭燒紅了眼、疼瘋了心的火牛不成?」
「一輪衝不死,咱們就放第二輪、第三輪!耗也耗死他們!等他們被火牛衝得陣腳大亂,手忙腳亂,筋疲力儘的時候,咱們再讓養精蓄銳的兄弟們一鼓作氣衝上去,嘿嘿……」
她發出一陣夜梟般難聽的乾笑,充滿了市井的算計。
「那豈不是手到擒來,關門打狗,甕中捉鱉?三公子,您說說,老身這計策,妙還是不妙?」
「妙!妙啊!王乾娘果然見識非凡!真乃女中諸葛!當記首功!」
祝彪聽得兩眼放光,臉上的陰霾絕望瞬間被一種病態的狂喜和報複的渴望所取代,他激動地一把抓住王婆乾枯瘦弱的手,彷彿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依乾娘此計!立刻去辦!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賞!」
祝龍在一旁眉頭緊鎖,沉默地聽著。此計聽起來可行,卻太過狠毒,且耗費巨大,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但看著祝彪那狂熱的眼神,感受著營地中彌漫的絕望和複仇的渴望,又想到確實已無更好的路可走,他最終也隻能沉重地、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乾澀。
「……事已至此,彆無他法。或許……或許隻能行此險招了。就……依此計行事吧。速速去辦!務必……準備周全,儘量減少我方傷亡!」
又費了兩日功夫,莊丁們四處出動,或威逼利誘強買,或乾脆明搶,終於勉強湊足了三百多頭膘肥體壯的大水牛。
祝龍看手下士兵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重新打起精神,整頓隊伍,再次向著那如同魔窟般的鷹愁澗進發。
鷹愁澗內,王倫靜立於石梁後臨時加固的壁壘之上,單筒黃銅望遠鏡的視野竭力穿透前方那片翻滾湧動、令人窒息的灰黃色濃煙,最終定格在那片影影綽綽、緩慢移動、如同厚重肉山般的龐大陰影,以及其後那黑壓壓的敵軍陣線上。
「火牛陣……」他緩緩放下望遠鏡,臉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起來,眉頭緊鎖。
「祝彪這是被逼急了,要孤注一擲,行此歹毒之計,想用火牛的蠻力和瘋狂,硬生生撞碎我們的防線!」
「火牛?!」武鬆濃眉如刀鋒般猛地揚起,非但無懼,反而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眼中燃燒著近乎暴戾的興奮戰意,蒲扇般的大手相互捏得咯咯作響。
「嘿!來的好!正好讓俺活動活動筋骨!俺倒要親手掂量掂量,是這些發了瘋的畜生骨頭硬,還是俺這對拳頭更硬!」
一旁的王進卻麵沉如水,眼神銳利如鷹隼,快速掃視著前方那狹窄如同咽喉的石梁通道,聲音沉穩卻帶著深深的憂慮:
「火牛衝陣,挾裹烈焰劇痛,其勢必然如同山崩海嘯,沛然莫禦!這石梁狹窄,無處可避,正是其發揮毀滅性衝擊威力的絕地!我等必須有萬全之策,堅固屏障,否則一旦被其突破,陣型一亂,便是兵敗如山倒,一潰千裡之局!」
「唯有深埋地下的合抱巨木,聯排為柵,或可勉強阻其瘋狂衝勢!」王倫沉聲說道,思路清晰地點出關鍵。
然而,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澗內四周——除了嶙峋陡峭的岩壁,便是些低矮稀疏的灌木荊棘,哪裡去找那麼多合用的巨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股沉重的壓力瞬間籠罩在眾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