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230章 請教頭解惑
而原著中,其對王倫的火並,雖事出有因,但也顯示出他對名位權柄的看重,以及在某些關鍵時刻,未能全然念及收留之情義。
於是,王倫並未如尋常山寨頭領那般,見到聞名天下的猛將來投便喜出望外,熱情接納。
他沉吟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廳內原本因林衝到來而有些騷動的氣氛,隨著他的沉默漸漸變得凝滯起來。
王進、武鬆等人雖大多聽聞過林衝事跡,心生同情與敬佩,但見王倫如此神態,也都靜觀其變,不敢貿然出聲。
「林教頭,」王倫終於開口。
「柴大官人的信,我看了。他對你推崇備至,言你乃當世虎將,蒙冤受屈,遭遇令人扼腕。」
林衝心中一暖,連日來的奔波屈辱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慰藉。
他深深一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林衝落難之人,蒙柴大官人不忘舊誼,拾薦於泊主座前,特來投奔,隻求棲身之所。望王頭領念林衝一片赤誠,收容麾下,林衝必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王倫卻緩緩搖了搖頭,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銳利如刀。
「林教頭,你的冤情,天下皆知。高俅父子,假公濟私,確乃國之大蠹。然而……」
他刻意停頓,讓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林衝心上。
「我有一事不明,如鯁在喉,還請教頭解惑。」
林衝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審視與壓力,心中一緊,肅然道:「王頭領請講,林衝知無不言。」
王倫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大廳中,字字如錘。
「我聽聞,教頭被構陷發配滄州之前,曾親手寫下休書,將結發之妻張氏……休棄出門。」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入了林衝心底最不願觸碰的傷疤。
他身軀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王倫無視他的痛苦,繼續逼問,語氣愈發冷峻。
「此舉,坊間雖有傳言,說你是為保全令妻性命,使其免受牽連,看似情有可原。」
「但在王某看來,夫妻本是同林之鳥,大難臨頭,縱有萬般艱難險阻,本當共同麵對,生死與共!豈可因外力逼迫,便輕易放手,將其名分剝奪,推回那虎狼環伺、毫無保障之境地?」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凜然之氣。
「林教頭!你若連自身結發之妻、枕邊之人,都可因強權壓迫而『主動舍棄』,以此換取那虛無縹緲的『兩全』幻想!」
「那麼,今日你讓我等,讓梁山上下千百兄弟,如何能夠相信,將來若我梁山遭遇朝廷大軍圍剿、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
「你不會因某種顧慮,或因對那舊朝法度尚存的一絲幻想,而再次『舍棄』身邊與你並肩作戰的兄弟,甚至……為了某種你自以為是的『大局』或『忠義』,反戈一擊?!」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肅穆的議事廳中。不僅讓林衝瞬間臉色慘白如紙,身軀不受控製地劇震,連一旁端坐的王進、武鬆、魯智深等人也齊齊色變,心下駭然。
他們萬萬沒想到,泊主王倫竟會如此不留情麵,將那看似「情非得已」、甚至被某些人解讀為「深情犧牲」的休妻之舉,剖析得如此殘酷而真實,直指其核心的懦弱與逃避!
林衝張了張嘴,喉頭劇烈滾動,一股腥甜之氣湧上。
他想辯解,想說那紙休書是為了讓妻子張氏擺脫「罪臣之妻」的枷鎖,或許能在高家的陰影下求得一線生機,不必隨他這充軍待死之人一同沉淪……
但這蒼白的話語尚未出口,高衙內那日在大相國寺門前淫邪而貪婪的目光、妻子獨處危城可能遭遇的屈辱與苦難、自己身為丈夫卻在強權麵前無能為力、隻能以「休妻」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尋求心理安慰的巨大羞愧……
種種畫麵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化作無數條毒蛇瘋狂噬咬著他的心臟。
所有預設的、用以自我安慰的言辭,在王倫那冰冷而銳利的目光下,都顯得如此虛偽和不堪一擊,最終隻能化為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的、野獸般的痛苦嗚咽。
他深深地將頭埋下,幾乎要折斷脖頸。
他那雙曾穩握槍棒、於萬軍之中如臂使指的手,此刻緊握成拳,因極致的用力而骨節嶙峋,青筋暴起,卻毫無血色,微微顫抖著。
王倫將他的痛苦、掙紮、羞愧與無言以對儘收眼底,心中更有計較。
他深知,林衝武藝絕倫,槍法冠絕三軍,乃萬中無一的將才。
但其心性被舊日禁軍教頭的身份、被那套所謂的「忠義」規矩和深入骨髓的「忍」字訣束縛得太深,如同一頭被鐵鏈鎖住的猛虎。
若不藉此機會,以猛藥攻痼疾,徹底打破他對腐朽朝廷那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粉碎那看似堅韌實則脆弱的隱忍外殼。
即便勉強收留,他也難成為梁山可以完全信賴、在關鍵時刻能豁出一切、毫無保留的核心支柱。
於是,在王進等人複雜難言的目光注視下,王倫丟擲了一個近乎殘忍、卻直指核心的要求。
「林教頭,你欲入我梁山,並非不可。」
「但我梁山需要的是能同生共死、禍福與共、毫無保留的兄弟,而非心中仍存他念、關鍵時刻可能因舊日枷鎖而猶豫不決的客卿!」
「故此,我需要看到你的決心,看到你與過去那個優柔寡斷、隱忍求全的『林教頭』徹底決裂的決心!」
王倫站起身,緩步走到身軀微顫的林衝麵前,目光如兩盞寒燈,照見他靈魂深處的每一寸陰影。
「你若真想證明自己,真想在這梁山泊掙得一個堂堂正正、無人可輕賤的位置,那就去做成兩件事!」
「第一,」王倫聲音陡然轉厲。
「返回東京,找到那高衙內,不必取他性命,但要閹了他!讓他此生此世,再不能以那醜惡之物害人!這,是為你自己雪恥,也是為那些曾受他欺淩、卻敢怒不敢言的可憐女子,討還一份遲來的公道!」
「第二,」他語氣稍緩,卻更加沉重。
「找到你那被一紙休書推回絕境的妻子張氏,查明她的近況。」
「若她尚在人世,無論她是否改嫁,無論她處境如何,你都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將她接回山寨來!」
「用你的行動告訴她,也告訴天下人,你林衝當初錯了!如今要用餘生彌補!若她已遭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