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28章 自信的石清
石清耐著性子聽完朱有才那漏洞百出、語無倫次的哭訴,臉上非但沒有顯露出半分憂色,反而嘴角勾起對草莽流寇慣有的、混合著輕蔑與瞭然的笑意。
這笑容,彷彿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在聽著孩童誇張地描述一隻看似凶惡實則色厲內荏的野狗。
「縣尊大人,」石清轉向麵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陶文基,抱拳行禮,聲音洪亮有力,瞬間驅散了公堂上殘留的幾分壓抑,「卑職已詳察此案關節!」
他挺直腰板,鐵甲葉片隨之發出清脆的鏗鏘之聲,目光掃過堂上眾人,最終落在陶文基身上,侃侃而談,語氣中充滿了職業軍人的自信與對敵手的鄙夷。
「朱公子遭此大難,驚魂未定,心神俱喪,所見難免偏頗,所言亦多誇大失實之處。甚至……」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朱有才。
「……或許是為推脫守莊不力之責,不免添油加醋,極力渲染賊勢,以顯其非戰之罪!」
「然,抽絲剝繭,去偽存真,依卑職看來,這夥盤踞梁山的草寇,實乃癬疥之疾,跳梁小醜,不足掛齒!更不足以勞煩縣尊憂心忡忡!」
「其一,人數虛實!」
石清豎起一根粗壯的手指,如同豎起一道軍令。
「朱公子言賊有六七百,乃至上千之眾?哼!」
他嗤笑一聲,帶著洞穿謊言的睿智。
「據其所述作戰經過——放火驚擾、挖掘地道、假扮官軍、乃至那故弄玄虛的所謂『妖法』,此乃典型流寇襲擾、欺瞞戰法,旨在恫嚇守軍、製造恐慌,亂其心誌,而非堂堂正正之攻堅破壘!」
「結合州府海捕文書描述及清池縣案卷往來公文,其真正能戰之核心亡命,不過王倫等四頭領麾下,約四百餘烏合之眾!」
「其中大半,恐還是被裹挾的流民、私鹽販子、甚至是被脅迫的漁民,心誌不堅,打順風仗尚可,一旦遇挫,必作鳥獸散!」
他聲音陡然拔高,充滿自信,如同擂響進軍的戰鼓。
「而我壽張縣!城內正兵、城外廂軍、各鄉團練義勇,皆是本地良家子,保家守土,士氣可用!合計不下三千之數!」
「縱使抽調半數精壯,亦是以五對一,甚至更多!以我堂堂之陣,擊彼惶惶流寇,何異於以石擊卵?」
「此等烏合之眾,卑職隻需領一千五百健兒,三日內足可犁庭掃穴,蕩滌妖氛!彈指可滅!」
「其二,頭領虛實,外強中乾,徒增笑耳!」
他豎起第二根手指,語氣中的嘲諷意味更加濃烈,目光再次掃過朱有才,彷彿在說「你的證詞恰恰印證了他們的無能」。
「那匪首王倫,海捕文書言之鑿鑿,不過一屢試不第、滿腹牢騷的落魄酸儒,手無縛雞之力,隻知躲在陰溝裡耍弄些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何敢親臨矢石,與我將士搏殺?」
「此輩,一紙檄文便可令其膽裂心寒!」
「至於杜遷?」他嘴角的譏誚幾乎要滿溢位來。
「空有一身蠻力,不過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莽夫,打熬筋骨或許有些斤兩,然戰陣之道,講究令行禁止,配合無間,豈是街頭鬥毆、逞匹夫之勇?」
「至於那朱貴,更是鼠輩爾!隻精於刺探訊息、下藥蒙汗的下作勾當,難登大雅之堂!最可笑者——」
石清故意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般盯住朱有才,引得堂上所有衙役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側耳傾聽。
「便是朱公子親眼所見!那號稱『雲裡金剛』的宋萬,對陣貴莊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區區護院教頭欒廷芳,竟需身著數十斤重的厚甲纔敢上前搏殺!鏖戰良久,猶自不敵!被欒教頭殺得『步步後退』!哈哈哈哈哈!」
石清發出一陣洪亮的、充滿了職業軍人與生俱來優越感的笑聲,彷彿聽到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話。
「如此貪生怕死、畏首畏尾之徒,也配稱『金剛』?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等貨色,不過是仗著身坯唬人的紙老虎!在卑職這口百煉鋼刀之下,三合之內,必取其項上人頭,以正視聽!」
他猛地一拍腰間佩刀刀鞘,發出「鐺」的一聲清脆震響,豪氣乾雲,煞氣凜然。
這番對宋萬「怯懦表現」的辛辣嘲諷,緊密結合了朱有才那看似「真實」的證詞,顯得無比「可信」,瞬間引爆了堂上原本壓抑的氣氛。
幾個年輕氣盛、本就瞧不上江湖草莽的衙役再也忍不住,跟著嗤笑起來,低聲議論著「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穿那麼厚跟個烏龜似的,怕是轉身都難」。
朱有才帶來的那點恐怖陰霾,彷彿被石清這「明察秋毫」的分析和衙役們輕蔑的嗤笑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盲目的樂觀和對「必勝」的期待。
「其三,戰法虛實,黔驢技窮,暴露無遺!」
石清豎起第三根手指,結論鏗鏘有力,如同最終宣判,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觀其行徑,隻知放火驚擾、挖掘地道、假扮欺詐、玩弄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此等鬼蜮伎倆,正是其色厲內荏、實無硬撼我官軍堂堂之陣之能的鐵證!暴露了其外強中乾、根基淺薄的流寇本質!」
「我官軍隻需穩紮營盤,深溝高壘,明哨暗卡,斥候四出,嚴加防範!使其偷襲無所遁形,詭計無處施展!彼輩便如甕中之鱉,網中之魚!」
「待其糧草斷絕,士氣低落,內部生變,束手就擒便隻在旦夕之間!」
「此乃堂堂正正之師,行光明正大之法,步步為營,以勢壓人!絕非山野流寇所能窺測之堂奧!彼等鼠目寸光,又如何能理解廟算之妙?」
石清的分析,條理分明,邏輯清晰,引經據典,尤其對宋萬「怯戰」的無情嘲笑,更顯得「證據確鑿」,充滿了對草莽之輩的居高臨下和職業軍人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
陶文基聽著這擲地有聲、充滿「專業」自信的論斷,緊鎖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來,臉上甚至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的笑容,先前那點不安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
他甚至還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是啊,自己真是被這朱家子淒慘落魄的模樣和那誇大其詞的哭訴給唬住了!一時竟亂了方寸!
一群隻靠陰謀詭計和虛張聲勢的泥腿草寇,如何能與堂堂朝廷經製之師、與石縣尉這等真正從邊軍屍山血海中曆練回來的沙場宿將相抗衡?
石縣尉所言,句句鞭辟入裡,令人信服!這哪裡是什麼潑天大禍,分明是送上門來的軍功!若能藉此機會一舉蕩平梁山,自己這任期考績上,豈不是要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升遷有望,指日可待啊!
「好!好!好!」
陶文基精神大振,拍案而起,官威十足,彷彿已經看到了凱旋的旌旗和敘功的文書。
「石縣尉洞若觀火,明察秋毫,真乃我壽張柱石,朝廷乾城!一番剖析,撥雲見日,令本官心中塊壘儘去,豁然開朗!」
他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朗聲下令,聲音中帶著掌控全域性的輕鬆和即將收獲功勳的愉悅。
「本官命你!即刻點齊馬步軍兵一千五百精壯!務擇勇健敢戰之士!備齊強弓硬弩、刀槍盾甲、十日糧草!再調集可靠民夫五百,隨軍運送輜重,修建營寨……」
「三日內,大軍開拔,兵發梁山泊!」
「務求犁庭掃穴,除惡務儘!將那白衣秀士王倫、宋萬、杜遷、朱貴一乾賊首,生擒活捉,押解歸案!搗毀其巢穴,焚儘其積聚,以儆效尤,彰顯朝廷天威!」
「本官就在這縣衙,備下上等慶功酒宴,靜候石縣尉……凱旋捷報!屆時,本官定當親自上書州府,為石縣尉及所有有功將士,竭力請功!」
「卑職——遵命!」
石清抱拳領命,聲如洪鐘,眼中閃爍著熾熱而銳利的光芒,那是對於建功立業、加官進爵的強烈渴望!
彷彿那梁山泊的「烏合之眾」,已是他砧板上的魚肉,囊中的獵物。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踏平梁山、獻俘闕下、官升三級的光明前程,就在眼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