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293章 童貫的條件
童貫靜靜地聽著,臉上如同戴了一張白玉麵具,沒有任何表情波動,隻有那戴著扳指的手指,偶爾在石桌上輕輕敲擊一下,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院子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瘮人。
待西門慶涕淚交加地說完,整個人幾乎虛脫,癱軟在地,隻剩下胸膛劇烈起伏。
童貫沉默了片刻,這短暫的寂靜對西門慶而言,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童貫緩緩開口,語氣依舊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你倒是個機靈的,也知道怕。看在你尚算坦誠的份上……」
西門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可以暫且留你一條狗命。」
西門慶如同聽到了仙音,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連忙又要磕頭。
「但是,」童貫話鋒一轉,目光如冰冷的刀鋒,再次割在西門慶臉上。
「你要替老夫辦幾件事。辦好了,之前種種,老夫或可既往不咎。辦不好,或敢陽奉陰違……」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儘之語中的殺意,讓西門慶瞬間如墜冰窟,連忙表忠心:
「大人請吩咐!小人願為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童貫微微頷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秀兒年輕,不諳世事,被你巧言所惑。你要想辦法,讓她對你徹底死心,安安分分待在閨中,準備風風光光地嫁入蔡府。」
「此事若成,纔算你戴罪立功的第一步。你可能做到?」
西門慶心中凜然,這是要他親手斬斷與童嬌秀的情絲,還要做得不留後患!
他瞥了一眼旁邊淚眼婆娑的童嬌秀,心中一橫,連忙應下。
「小人明白!小人定會……定會好好勸說小姐,讓她以大局為重,以童、蔡兩家的聲譽為重!絕不敢再耽誤小姐前程!」
「很好。」童貫對他的識趣似乎還算滿意,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既與那梁山泊多次打交道,對其內部情況、頭領性情、兵力部署,乃至……他們弄出來的那些水泥、琉璃、香玉皂、仙人醉等新奇物事的來源、工匠、工藝,想必有所瞭解?」
聽到童貫提及梁山的技術和產品,西門慶心中猛地一亮,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他立刻明白了童貫的真正意圖——這位權宦看上了梁山的技術和財富!
他連忙抓住這個機會,極力表現自己的價值。
「是是是!大人明察秋毫!小人在曾頭市時,與梁山多次交鋒,對其幾個主要頭領如林衝、魯智深、武鬆等人的武藝性情,以及那王倫的用兵詭詐,都深有體會!」
「至於那些水泥、琉璃等物,小人雖不知其具體製法,但也曾留意其運輸渠道和使用情況!小人願為大人耳目,仔細打探!」
童貫那古井無波的眼中,終於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精光。
他位高權重,自然聽說過梁山出產的這些奇物,尤其是那堅硬勝過青石的水泥和透亮勝似水晶的琉璃,連官家都曾好奇詢問。
他本人也對這背後的巨大利益和戰略價值垂涎已久,隻是苦於無法插手。
如今這個西門慶,熟悉梁山,又有點小聰明,更重要的是性命完全捏在自己手裡,正是一個絕佳的探子和可以利用的棋子。
「嗯。」童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那你就替老夫留心他們在京中的動向,尤其是這些物事的銷售網路、工匠來源。」
「若能探聽到配方下落,或是設法弄到幾個關鍵工匠……老夫,不吝重賞。」
「小人定當竭儘全力,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西門慶心中狂喜,這非但不是死局,反而是一個攀上高枝、擺脫目前困境的天賜良機!
「記住你說的話。」童貫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西門慶,如同看著一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蟲子。
「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你知道後果。以後如何聯係,自會有人告知於你。現在,去跟秀兒把該說的話說清楚。」
說完,童貫不再多看他們一眼,在一眾精悍護衛的無聲簇擁下,拂袖轉身,徑直離開了這座差點成為西門慶葬身之地的小院。
院子裡,隻剩下失魂落魄的西門慶、悲痛欲絕的童嬌秀以及那幾個如同木雕泥塑般的看守婆子。
童嬌秀見父親離去,立刻掙脫婆子的束縛,撲到西門慶麵前,抓住他的衣袖,淚如雨下。
「慶郎!我爹他……他會不會殺了你?我們怎麼辦?」
西門慶此刻心中已定,戲精瞬間附體。
他臉上露出極端痛苦、掙紮、卻又不得不忍痛割愛的表情,反手握住童嬌秀那依舊柔膩的手,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無奈」與「深情」:
「嬌秀……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
「童大人說得對,我這樣一個身負陰毒、朝不保夕的落魄之人,如何配得上你?蔡府門第高貴,蔡公子纔是你的良配,你嫁過去,一生榮華富貴,平安順遂,我才能安心……」
他按照童貫的要求,開始深情並茂地表演「為愛放手」的苦情戲碼,言語間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所愛之人幸福而甘願犧牲的偉大情聖,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算計與即將擺脫麻煩的輕鬆。
童嬌秀被他這番「發自肺腑」的言辭所惑,看著他「痛苦」而「隱忍」的模樣,信以為真,隻覺得肝腸寸斷,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最終,她在他「深情」而「理智」的反複勸說下,漸漸接受了這「命運的安排」,隻是哭道。
「慶郎……我……我此生心裡隻你一人……」
西門慶心中冷笑,麵上卻愈發「悲痛」,又「叮囑」了她許多「保重」、「忘了我」之類的話,這纔在婆子的「護送」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小院。
當他終於踏出那扇險些成為鬼門關的木門,重新站在喧囂的街巷上時,午後的陽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他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緊貼在麵板上,一片冰涼。
但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攀上高枝的狂喜,很快取代了恐懼。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緊閉的院門,眼神變得幽深而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