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54章 梁山的待遇
旁邊一個滿臉虯結絡腮胡、胸膛紋著猙獰下山猛虎頭的大漢猛地坐直身子,滾燙的池水被他劇烈的動作激得嘩啦作響,差點嗆進鼻孔。
他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溜圓,裡麵寫滿了難以置信,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俺那倒黴催的堂兄,就在濟州府廂軍裡當個喂馬鏟糞的雜役兵,累得跟三孫子似的,一月才支二百文!還不夠買兩石糙米的!」
他聲音粗嘎,帶著憤懣,「就這,還天天被呼來喝去,三天兩頭被上頭那些喝兵血的王八蛋層層盤剝,剋扣下來,到手能有一百五十個銅子兒,都得燒高香謝祖宗保佑!」
他狠狠啐了一口,胸前的猛虎紋身隨著肌肉賁張而微微扭動,更顯凶悍。
「不如條看門狗有尊嚴!」
「這還不算完呢!」另一個聲音,帶著明顯的賣弄和知情者的優越感,插了進來。
那是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凶悍如鷹隼的壯漢,他一邊用力搓著胳膊上積累的泥垢,一邊提高音量。
「隻要能咬牙熬過預備役那幾個月往死裡操練,脫掉幾層皮,轉成『正兵』或者有手藝的『正工』,嘿!月錢直接一貫起跳!聽說山寨還在後山熱火朝天地起眷屬房舍!磚瓦的!不是咱們這的茅草棚子!」
他眼中放出光來,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堅實的屋瓦。
「乾得好了,立了功,真能把婆娘娃兒接上山來安置!分田地不敢想,但能給個遮風擋雨的安穩窩!這他孃的不就是安身立命,紮下根了嘛!咱們這些刀頭舔血的,圖的不就是這個?」
他用力拍了下水麵,濺起一片水花,語氣裡充滿了對未來的熱切嚮往和一種找到歸宿的激動。
「再往上呢?當個小頭目?比如伍長、什長啥的?」有人心頭發熱,喉嚨發乾,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急切地追問,聲音在蒸騰的霧氣裡有些發顫,彷彿看到了改變命運、光宗耀祖的階梯就在眼前。
「伍長,月錢兩貫!什長,三貫!都頭?至少八貫!營管一級的大頭目?」
那精瘦漢子如數家珍,手指頭在彌漫的霧氣裡虛點著,彷彿眼前就擺著梁山發餉的賬簿,每一個數字都清晰無比。
「聽說起步就能拿二十貫!這還不算打仗時砍了敵軍頭目、破了州縣寨子分到的金銀財貨、綢緞布匹!那纔是真正肥得流油的大頭!一次夠你一家老小吃喝三年不愁!」
他每報出一個數字,都像在眾人心頭砸下一塊滾燙的、沉甸甸的金錠,引得一片粗重壓抑的吸氣聲和喉嚨滾動的聲音,澡堂裡的溫度彷彿都因這灼熱的渴望升高了幾分。
「額滴個老天爺…」絡腮胡大漢喃喃自語,粗糙的大手無意識地用力搓著胸前的猛虎紋身,眼神直勾勾地望著蒸騰翻滾、變幻不定的水汽,彷彿那迷濛的霧氣裡幻化出了成串的銅錢、閃亮的銀錠和耀眼的金元寶,堆成了小山。
「這梁山…真是…真是潑天的富貴,豪橫到姥姥家了!這哪是落草為寇,這是掉進聚寶盆裡了!是鯉魚跳過了龍門!」
他喉結劇烈滾動,艱難地嚥下了一口混合著巨大震驚和無比渴望的唾沫,感覺心臟都在跟著那虛擬的金山一起跳動。
「還有更絕的!說出來怕你們不信!」
角落裡,一個看起來讀過幾天書、身形略顯單薄文弱的青年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水聲和放肆的談笑聲,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山寨裡,王倫大頭領還興辦『文憑』!」
他頓了頓,享受著眾人茫然又疑惑、如同聽天書般的眼神,故意賣了個關子,吊足了胃口。
「隻要你能識得三百個常用字,通過山寨學堂先生考的『一級童生』試,每月工錢直接加一百文!若能識到六百字,過了『二級童生』,再加一百文!」他伸出兩根手指,在霧氣中晃了晃。
「依次往上,要是能下苦功識滿三千字,能去考『秀士』!一旦考中,光這『文憑錢』,每月就穩穩加二貫!頂得上半個都頭的月錢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強調著這個在眾人聽來近乎天文數字的數目。
「識…識字還能多領錢啊?天上掉餡餅了?還是文曲星老爺撒錢了?」
阮小二摸著後腦勺上硬邦邦、如同鋼針般的發茬,古銅色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懵懂和深深的困惑,彷彿聽見了魚在天上飛、鳥在水裡遊這等聞所未聞的奇事。
這簡直比他在石碣村老人口中聽過最離奇的水怪故事還要匪夷所思,比他空手在丈深水底擒住一條百斤重的青魚還讓他覺得稀罕和難以置信。
他下意識地看向兩個弟弟,眼神裡全是茫然和探究,彷彿在問:「你們聽懂了嗎?」
「那可不!千真萬確!」文弱青年用力點頭,水珠順著他略顯蒼白的臉頰和脖頸滑落,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不光能多領錢!山寨往後提拔頭目、委派庫房、巡哨、采買這些要緊差事的時候,有『文憑』的人優先考慮!大大的優先!」
他極力強調著「文憑」的價值,彷彿在推銷一件能點石成金、改變命運的寶貝。
「為啥?懂規矩,能看懂軍令文書、賬冊契據,管起人來條理清楚,上頭也用著放心!這『文憑』,就是塊沉甸甸的敲門金磚,是往上爬的青雲梯!比光會耍刀弄槍管用多了!」他
描繪著識字帶來的前景,試圖點燃這些糙漢子的心。
「可這…俺們兄弟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字咋寫…」
阮小五也皺緊了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光滑的池沿,發出輕微卻透著急躁的噠噠聲,精明的小算盤在心裡飛快地撥動著,權衡著利弊。
這「文憑」聽著金光閃閃,好處多多,像掛在樹頂最甜的那個果子,可那識字的過程,在他眼裡簡直比翻越八百裡水泊最高的浪頭還要艱難,讓他有些望而生畏,本能地計算著要投入多少時間精力,少打多少魚,值不值當那每月多出來的一百文。
「怕個球!」旁邊一個泡得渾身麵板發紅、胸口和背上交錯著幾道猙獰舊疤、一看就是經曆過屍山血海的老兵模樣的人嗤笑一聲,拍著水花道,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曆經滄桑的豪氣和不容置疑的篤定。
「聽說山寨裡有的是現成的先生!每個營、每個寨,甚至大的作坊、船隊,都配著識字的頭目或者專門的文書,操著山東、河北各地的口音,就負責教這個!包教包會!」
「隻要你想學,肯下死功夫,下了操,放了哨,就能去聽講!筆墨紙硯,山寨公中庫房裡都給你備著,不收半個銅子兒!比你買斤粗鹽還便宜!幾乎是白送!」
他環視一圈,目光掃過阮氏兄弟和其他麵露難色、抓耳撓腮的漢子,帶著一種「老子見過世麵」的從容。
「隻要不是榆木疙瘩鑿不開竅,肯下苦功,認幾個字有啥難的?總比戰場上挨刀槍箭矢容易!那才叫真要命!字認識你,刀槍可不認識你!」他用最樸素的道理做著對比。
阮小七正把整個頭埋進滾燙的水裡,試圖驅散趕路的疲憊和剛才招賢台前的緊張,聽到這話,他猛地鑽出來,像隻受驚的水獺,使勁甩著頭,水珠四濺,臉上五官都皺成了一團苦瓜,連連擺手,表情誇張。
「哎呦俺的親娘咧!饒了俺吧!這讀書認字,聽著比扛一天石鎖、在水底憋三炷香的功夫還累人!還頭疼!俺這腦袋瓜子,」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發出啪啪的悶響,一臉苦相,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俺天生就是泡水裡的料,是裝魚蝦的網兜,可不是裝那些彎彎繞繞墨水的罐子!讓俺認字,不如讓俺去捉條龍王上來耍耍!那個俺在行!」他嚷嚷著,試圖用插科打諢矇混過去。
「哈哈哈!」澡堂裡頓時爆發出一陣快活淋漓、毫無顧忌的鬨笑,連那麵容嚴肅、疤麵老兵都忍不住咧開了嘴,露出被煙草熏得發黃的牙齒。
老兵拍著水麵,水花濺到阮小七哭笑不得的臉上。
「小兄弟,話彆說太滿!那你就自己個兒好好掂量掂量,是想多領幾貫實在錢,將來風風光光當個小頭目,管著幾十號人,吃香喝辣,婆娘孩子熱炕頭,還是隻想一輩子在水裡當條力氣大、卻隻能聽人吆喝、給人賣命的莽漢?」
「梁山這地方,光靠膀子力氣和一身好水性,能混個肚兒圓不假,可想爬得高,站得穩,出人頭地,肚子裡沒點墨水,手上沒塊硬邦邦的『文憑』,難呐!比登天還難!」
「到頭來,拚命的事你上,流血受傷你扛,領賞升官的時候,那些識文斷字、懂得多的,可就排在你前頭嘍!你甘心?」
他的笑聲裡帶著過來人的揶揄、提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對過往的歎息,在氤氳滾燙的水汽中回蕩,如同警鐘,敲打著每個人的心思,讓一些原本不以為然的漢子也陷入了沉思。
翌日,辰時初刻,天光微亮,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
昨夜一場不期而至的急雨,將臨湖集的青石板路衝刷得油光水亮,倒映著稀疏的晨光和匆忙的人影,低窪處積著渾濁的雨水,空氣裡彌漫著清新的泥土腥氣和湖麵飄來的、帶著涼意水草的腥氣。
招賢台前,已黑壓壓聚集了上百號昨日登記好的漢子,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如同即將開閘泄洪、躁動不安的水流,散發著一種原始的、混雜著渴望與緊張的力量。
人群不再如昨日般沉默忐忑,低沉的議論聲、粗重的呼吸聲、腰間兵器不經意碰撞發出的輕微鏗鏘、壓抑的咳嗽聲混雜在一起,透著一種大戰將至般的、壓抑不住的躁動、不安與隱隱的興奮。
幾名明顯是梁山小頭目的人物,身著比尋常嘍囉更精良、鑲著鐵片的皮甲,腰挎更為修長鋒利的雁翎刀而非短刃,麵容冷峻如鐵。
他們手持名冊,聲音洪亮如鐘,帶著內力般清晰地開始點卯,每一個名字被喊出,都引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和或緊張結巴或努力裝作鎮定的洪亮應答,彷彿命運的齒輪開始緩緩轉動。
很快,人群被這些頭目和如狼似虎、行動高效的嘍囉們粗暴而毫不留情地分割成幾撥,像被驅趕的羊群般,由不同的嘍囉帶領,走向散佈在湖邊和樹林深處的不同考覈場地。
腳步雜遝紛亂,濺起泥水,沉重的呼吸聲和金屬摩擦聲交織,預示著截然不同、吉凶未卜的考驗即將開始。
湖邊指定的一片水域,風浪明顯比其他地方更大,天色也顯得更為陰沉。灰白色的雲層低垂,彷彿觸手可及。
阮氏三兄弟被帶到這裡。
岸邊怪石嶙峋,如同蹲伏的、沉默而危險的巨獸,灰白色的浪濤帶著一股股蠻橫的力道,一次次凶猛地撲上來,狠狠撞擊著岸石,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響,瞬間碎成漫天白沫,水汽撲麵,帶著刺骨的涼意。
幾名負責考覈的頭目早已佇立在岸邊一塊巨大、被湖水衝刷得光滑的礁石上,如同幾尊與礁石融為一體的雕像。為首都正是昨日澡堂裡那個胸口帶疤、言辭犀利的老兵——李頭領!
此刻他赤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在陰沉的天光下如同澆鑄的銅塊,塊壘分明,幾道蜈蚣般猙獰扭曲的舊疤盤踞在胸膛和臂膀上,無聲卻強烈地訴說著水戰的殘酷與他過往在刀光劍影中的廝殺。
他麵色沉靜如水,目光卻如盤旋的獵鷹,冷靜而銳利地掃視著被陸續帶過來的每一個參與水戰考覈的漢子,彷彿在評估著這些材料的成色。
他身邊跟著幾個神情專注、拿著硬木板和炭筆隨時準備記錄的文書,以及幾名眼神銳利如鉤、手持長竿站在水邊淺灘的嘍囉,顯然是負責安全和關鍵時刻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