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57章 難熬的訓練
阮小五也被這濃烈刺鼻的氣味熏得皺緊了眉頭,胃裡一陣翻湧,但他強忍著那股不適,將自己的衣褲鞋襪一一整理得服服帖帖,束腰帶紮得一絲不苟,彷彿在完成一件精密的活計。他蹲下來,撿起小七胡亂踢開的綁腿布,那灰色的粗布沾滿了泥灰,觸手粗糲。
「小七,忍忍。這藥味兒,是防蟲防黴的,雖然難聞,但忍過這一陣就好了。」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手上動作卻不停。「綁緊點,走路跑動利索,不易絆倒,還能防蛇蟲水蛭鑽進去,不是壞事。」
他手法嫻熟地將小七那過於肥大的褲腿向上挽了幾折,手指靈巧地翻折布料,露出小七精瘦卻肌肉線條分明、充滿爆發力的腳踝。拿起那長長的綁腿布,從腳踝最細處開始,一圈緊似一圈,力道均勻地向上纏繞,每一圈都精準地壓住上一圈的三分之二,如同編織一道緊密的防護,最後利落地打結、將布頭巧妙地掖好,不留一絲累贅。這手法,依稀是他們兄弟三人在蘆葦蕩裡摸爬滾打、躲避巡湖衙役時練就的生存本能,隻是如今用的不再是隨手撕下的破布條,而是規整、統一、帶著約束意味的軍用品。
最後,他替小七扶正了歪到幾乎遮住眼睛的頭巾,手指在那粗糙的皂布上微微停頓了一下,彷彿在透過這布料,感受著這陌生束縛所帶來的、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重量與規則。
三人都戴上了那皂色頭巾,互相打量著,感覺渾身被包裹在一種堅硬、陌生、且帶著強烈刺激性藥味的「殼」裡,彷彿被套上了一層不屬於自己的麵板。新衣的僵硬無情地束縛著習慣在水中自由舒展的肢體,腰帶勒得人呼吸不暢,頭巾緊緊箍著額頭,新麻鞋堅硬的鞋底和粗糙的內襯硌著常年赤腳或隻穿草鞋的腳板。那濃重的消殺氣味更是無孔不入,頑固地刺激著鼻腔黏膜和喉嚨深處,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味道,提醒著他們身處何地。
唯有阮小二,在經曆了最初的、如同被扔進蒸籠般的強烈不適後,開始努力調整著粗重的呼吸,試圖與這身束縛達成和解。他將腰背挺得如同岸邊承受風浪的礁石般筆直。那身厚實、挺括的皂色軍服,雖然粗糙磨人,卻異常結實,套在他魁梧如山、肌肉虯結的身軀上,緊繃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強健而充滿力量的輪廓。腰帶和綁腿帶來的強烈束縛感,在最初的難受與窒息過後,竟隱隱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被「武裝」起來的奇異感覺,一股沉凝如山、不容侵犯的氣勢油然而生。他微微動了動肩膀,感受著粗糙布料持續摩擦肩胛骨上那道凸起舊疤帶來的混合著刺痛與麻癢的複雜感覺——那是昔日與「混江蛟」李貴手下爭搶漁區時,被人用船槳狠狠打斷骨頭留下的印記。眉頭依然因不適而緊鎖,但眼神卻在忍耐中變得更加沉靜、深邃,彷彿在這份強加的、令人窒息的束縛中,意外地觸控到了某種久違的、堅硬的秩序核心。
一炷香堪堪燃儘,那線香最後一點紅光熄滅的瞬間,草棚門口的光線驟然一暗。
陳什長如同無聲的鬼影,又像是從這濃烈藥味裡淬煉出來的一部分,毫無征兆地佇立在那裡,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般掃過剛剛換裝完畢、還帶著幾分狼狽與不適的眾人。他徑直走到阮小七麵前,目光銳利地刺向他依然有些歪斜的頭巾和沒有完全塞好、露出一角的衣襟,突然出手,鐵鉗般的手指抓住他束腰的銅扣,「哢噠」一聲,又狠狠向內勒緊了一格!
「呃——!」阮小七猝不及防,隻覺得腰間猛地一緊,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擠壓腹腔,勒得他眼前驟然發黑,胃裡翻江倒海,臉瞬間憋成了難看的醬紫色,呼吸為之一窒。
「軍容不整!」陳什長冰寒徹骨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衣要正,冠要齊!腰帶束緊,勒住的是你們那身散漫氣!精氣神,就靠這口氣提著!鬆鬆垮垮,像什麼樣子?!是來趕集還是來當兵吃糧?!」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枚燒紅的鐵釘,死死釘在阮小七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站直了!丁字九號!還有,忍不了這藥味兒就現在滾蛋!這是規矩!防的就是你們這些從外麵帶來的、看不見的醃臢蟲子和病氣!寨子裡多少兄弟的命,就是折在這些不起眼的玩意兒上!你想步他們後塵?!」
陳什長不再理會阮小七那漲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和眼中壓抑的怒火,彷彿剛才隻是隨手矯正了一件擺歪的兵器。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走到校場中央的土台上,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厲聲咆哮,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都滾出來!排成三列!快!磨蹭什麼?!等著八抬大轎來請你們嗎?!」
新兵們如同受驚的鼠群,驚慌失措地湧出草棚,互相推搡著,像一群被無形鞭子驅趕的、混亂不堪的羔羊。阮氏兄弟憑著多年水中默契,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迅速在混亂的人流中擠到了前排位置。
「立——正——!」陳什長炸雷般的吼聲在校場上空猛地炸開,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威勢。
眾人一片茫然失措,有的下意識縮脖子,有的抱拳躬身,動作千奇百怪,毫無章法。
「看我的動作!」陳什長暴喝一聲,身體如同瞬間被無形的線拉扯,化作一杆鋼鐵標槍般驟然立正!每一個細節都精準、苛刻到了極致——腳跟並攏,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腳尖分開的角度如同用尺子量過;雙腿繃直如鐵柱,紋絲不動;腹部收緊,胸膛用力挺起,彷彿要撞碎前方的空氣;肩膀後張放平,勾勒出硬朗的線條;下頜微收,目光平視前方,銳利如鎖定獵物的鷹隼;雙臂自然下垂,中指緊貼褲縫,如同焊死在那裡一般。
他厲聲命令眾人模仿,同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柔韌的藤條,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歪歪扭扭的佇列中冷酷地穿梭,無情地抽打、戳點著每一個錯誤之處。
「腳跟並攏!腳尖分開!腿繃直!沒吃飯嗎?!收腹!挺胸!把你那身懶肉鎖起來!肩膀放平!頭抬起來!眼睛看前麵那棵歪脖子樹上的疤瘌眼!給老子盯死了!手貼緊褲縫!焊死!手指並攏繃直!誰再彎著,老子剁了它!」
藤條撕裂空氣的「嗚嗚」聲和陳什長毫不留情的嗬斥聲在校場上交織,不絕於耳。
「啪!」一聲脆響,藤條抽在一個漢子微微彎曲的腿彎。「腿彎了!繃直!沒骨頭嗎?想當軟腳蝦?」
「啪!」又一下,抽在另一個鼓起的小腹上。「肚子收回去!吸口氣憋住!把你那身懶肉鎖起來!彆跟個懷崽的娘們似的!」
「啪!」抽在一個下意識低頭的後頸。「低頭看什麼?!地上有銀子撿?抬頭!挺直了!」
「啪!」抽在手臂與褲縫的縫隙處。「手貼緊!沒吃飯嗎?!縫隙大得能跑馬!並攏!」
「阮小七!丁字九號!肩膀端平!再歪著,老子拿釘子給你釘直了!」藤條帶著風聲,險險擦過阮小七的肩膀,嚇得他一個激靈,拚命將歪斜的肩膀糾正過來。
阮小七感覺全身的骨頭和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和抗議。挺胸收腹讓他呼吸困難,彷彿有千斤巨石死死壓在胸口,每一次吸氣都無比艱難;雙腿繃得筆直,酸脹刺痛感從腳踝如同潮水般一路蔓延到大腿根,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如同風中殘燭;雙手緊貼粗糙如砂紙的褲縫,布料的硬邊反複摩擦著虎口和手背嬌嫩的麵板,很快就磨得一片火辣辣地疼,彷彿被揭掉了一層皮;汗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從額頭、鬢角滲出,彙聚成流,肆無忌憚地流進眼睛,醃得眼球生疼,視線模糊,又鑽進耳朵,帶來一陣陣奇癢鑽心,他卻連抬手擦一下都不敢。
他拚命忍耐著,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眼珠因用力過度和汗水刺激憋得通紅,布滿了血絲,視線都有些模糊扭曲了。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珠,用餘光瞥見旁邊的阮小二。
二哥臉色鐵青,嘴唇緊抿得沒有一絲血色,彷彿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抗這具身體的痛苦。額角太陽穴附近的青筋如同扭曲盤繞的蚯蚓般暴突而起,隨著心跳一下下搏動,大顆大顆渾濁的汗珠不斷滾落,砸在腳下被曬得滾燙乾裂的土地上,瞬間蒸發,隻留下一個小小的深色印記。但他那高大的身軀卻如同鋼澆鐵鑄般紋絲不動,每一個姿勢都精準得如同廟裡供奉的、曆經風雨而不改色的怒目金剛,透著一股近乎殘酷的、對自己極限挑戰的自律和一股不服輸的狠勁。
另一側的阮小五,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鼻翼因為呼吸不暢而不斷急促翕張,他正努力通過細微調整呼吸的節奏和深淺,來對抗胸腔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四肢百骸傳來的僵硬麻木。他的眼神異常專注,死死盯著遠處那棵歪脖子樹上作為標記的樹疤,彷彿要將那疤痕的形狀刻進腦子裡,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和急於掌握規則、擺脫當下困境的機警與焦灼。
時間彷彿被這頭頂毒辣的烈日和這酷刑般的靜止站立無限拉長、扭曲、凝固,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在油鍋中煎熬,看不到儘頭。毒辣的日頭懸在正中,無情地炙烤著毫無遮攔的簡陋校場,土地被曬得發燙,踩上去能感覺到熱氣透過厚實的鞋底灼烤著腳心,蒸騰而起的熱浪扭曲著遠處的一切景物,連同陳什長那冷酷的身影也顯得有些晃動。
汗水早已浸透了粗硬如鎧甲的皂布軍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反複幾次,在深色布料上析出一圈圈不規則的白色的鹽漬,黏糊糊、濕漉漉地緊貼在麵板上,每一次因呼吸帶來的細微摩擦,都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癢和灼痛,像是在受著緩慢的淩遲之刑。腳底那雙嶄新的厚底麻鞋,此刻如同兩塊在炭火中燒得通紅的烙鐵,硬邦邦、火辣辣地硌著腳掌和小腿的每一寸皮肉、乃至骨頭,彷彿要將腳骨都硌碎、碾平,每多站立一瞬,都是對意誌力的極限考驗。
空氣中彌漫著男人們身上散發出的、濃重汗水的鹹腥味、新木圍欄被暴曬後散發出的苦澀味,以及一種被烈日瘋狂蒸騰出的、令人頭腦發昏、幾欲窒息的焦躁與絕望。耳中唯有陳什長那永不疲倦、如同寒鐵刮擦瓷器般冰冷刺骨的冷酷嗬斥,藤條帶著淩厲破風聲狠狠抽打在他人或自己皮肉上發出的、令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的「啪啪」脆響,以及佇列中眾人壓抑到極致、如同破風箱般粗重艱難的喘息。
「這才站了半柱香!就他孃的站不住了?!骨頭裡塞的是棉花嗎?!」陳鐵麵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精準而殘忍地刺入每個人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末梢。「想想你們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冒金星,隻能趴在地上啃樹皮挖草根的時候!想想你們挨惡霸鞭子,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卻連哭嚎都不敢出聲的時候!想想你們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見不得光,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一張張因痛苦而扭曲變形、寫滿掙紮的臉龐。
「這點苦都吃不了,骨頭都是軟的,一身懶筋沒抽掉,還想在梁山當兵吃糧?指望梁山泊是開善堂的嗎?!做你孃的春秋大夢!這裡隻要能站著死的硬骨頭,不要趴著生的軟蛋!」
阮小七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打顫,像是有無數細小的、帶著倒刺的螞蟻在筋肉裡瘋狂地鑽爬、啃噬,腰背的酸脹麻木感已經累積到了崩潰的繁體,彷彿下一秒整條脊椎就要不堪重負,發出「哢嚓」聲寸寸斷裂。他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在水底閉氣一炷香,承受著巨大的水壓和瀕臨窒息的痛苦,都比此刻這看似簡單、毫無技術含量的「站著不動」要輕鬆百倍!這哪裡是簡單的站?分明是鈍刀子割肉,是活生生的、對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酷刑!他幾乎要忍不住跳起來,或者哪怕隻是稍微挪動一下那早已失去知覺、如同不屬於自己的發麻腳趾!
但是,他眼角的餘光敏銳地瞥見陳什長那毫無人類感情、如同打量死物般的冰冷眼神再次掃過來,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從尾椎骨沿著脊柱直衝天靈蓋,讓他生生將那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躁動和反抗意誌強行壓了下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裡彌漫開一股濃鬱的鐵鏽腥甜味。
「稍息!」終於,如同九天之上傳來的、帶著赦免意味的仙樂,陳什長那沙啞的喉嚨裡吐出了這兩個字。
眾人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一鬆,如同被瞬間抽掉了全身的骨頭,身體本能地就想立刻彎腰,狠狠揉搓那彷彿已經石化、毫無知覺的腿,甚至有幾個意誌力稍差的,膝蓋一軟,就要直接癱坐在地上,徹底放棄。
「誰他孃的讓你們動了?!『稍息』不是解散!給老子站好!誰再亂動,加罰一炷香!」陳鐵麵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如同重錘般瞬間將所有人剛剛升起的僥幸和鬆懈擊得粉碎,那幾個差點癱下去的人如同被電擊般猛地彈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驚懼。
「聽口令!左腳向左前方邁出約一腳之長!身體重心大部分落在右腳上!手!背到身後!右手握左手腕!都給老子站好!像根鬆了的弓弦一樣軟趴趴的,像什麼話!有點兵樣子!」
又是一陣狼狽不堪、笨拙混亂的手忙腳亂。這「稍息」的姿勢,雖然同樣彆扭,重心偏移讓人感覺站立不穩,搖搖晃晃,但總算能稍微活動一下那僵直麻木、彷彿灌滿了沉重鉛塊的腿腳了。眾人貪婪地、幾乎是帶著一絲哭腔地感受著血液重新艱難流向末梢帶來的、如同無數細密鋼針瘋狂穿刺般的刺痛和麻癢。
這短暫的、如同乞丐得到施捨般的「休息」之後,便是新一輪更加殘酷、更加漫長的「立正」折磨。
緊接著,是「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的口令風暴,如同疾風驟雨般劈頭蓋臉砸來。口令本身簡單到極致,但對於這群習慣了依循本能、自由散漫、在水泊山林中聽憑感覺行事的江湖漢子來說,要在瞬間協調陌生的手腳、清晰無誤地分辨左右方向,並做出整齊劃一、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動作,簡直比讓他們空手去擒龍還要困難,大腦和身體彷彿徹底割裂。
「向左——轉!」
阮小七聽到「左」字,腦子裡的弦「嗡」地一聲就徹底亂了,身體肌肉長期形成的、在水泊裡扳舵轉向的記憶瞬間占據了上風,下意識地就想往右擰身,結果結結實實和旁邊一個同樣暈頭轉向、滿臉迷茫的漢子撞了個滿懷,兩人同時「哎喲」一聲痛呼,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摔作一團,引得周圍一陣壓抑的騷動。
「轉錯了!左右不分嗎?!腦子裡裝的是水草還是漿糊?!丁字九號!出列!滾到前麵來!單獨操練!」
陳什長的藤條如同長了眼睛般,精準而嚴厲地指向滿臉通紅、無地自容的阮小七,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耐煩。
阮小七的臉瞬間漲成了難看的豬肝色,火辣辣地燒著,在眾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純粹麻木的目光注視下,如同被押赴刑場般,被陳什長厲聲揪到了隊伍最前方,單獨承受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關照」和無數道目光的炙烤。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更加緊張,汗水如同小溪般流下,迷濛了視線,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左右」兩個字在瘋狂打架。他連續幾次聽到口令,身體都像是不聽使喚般轉錯了方向,惹得陳什長手中那根無情的藤條,如同毒蛇般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毫無遮擋、隻隔著薄薄褲料的小腿肚子上,發出沉悶而羞辱的「啪啪」聲,留下幾道迅速腫起、高高隆起、火辣辣疼痛的紅檁子,每一次抽打都讓他身體一顫,屈辱和疼痛交織,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阮小二和阮小五看著弟弟在最前麵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操弄、捱打受辱,心急如焚,目眥欲裂,拳頭在褲縫邊攥得死緊,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指甲幾乎要深深嵌進掌心的皮肉裡,滲出血絲,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隻能用噴火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將那份焦灼與心痛強行壓下。
阮小二隻能憑借著骨子裡的那份遠超常人的沉穩和一股不服輸的、近乎執拗的韌勁,強迫自己更加專注地聆聽每一個口令,將外界乾擾排除在外。
他的動作因為極度的緊張和身體的疲憊而顯得格外僵硬、遲滯,彷彿生鏽的機器,但勝在每一次都準確無誤,如同用尺子量過。
漸漸地,他在這種痛苦的磨合與煎熬中,艱難地找到了那一點點可憐的、屬於自己的節奏。
他將每一次艱難而準確的轉身,都當作是對自己意誌的磨練,對過去散漫生活的告彆,眼神在痛苦中愈發沉凝、堅定,如同被反複鍛打的鐵坯。
阮小五則靠著天生的機靈勁兒和強大的適應能力,強忍著不去看小七在前方備受煎熬的慘狀,以免心緒大亂。
他飛快地、幾乎是透支腦力地摸清了「左轉右轉」時手腳如何配合、重心如何轉移的肢體規律,轉得又快又穩,甚至透著一絲與他精明性格不符的狠厲。
更令人側目的是,他在快速轉身的瞬間,竟還能勉強保持著上身的挺直,眼神如同釘子般死死釘在遠處那模糊的樹疤目標上,透著一股對自己苛刻的狠勁和一種急於證明自己、擺脫當下困境的焦灼。
他不能錯,一步都不能錯,他得站穩,他必須儘快學會、掌握這一切,彷彿隻有這樣,才能稍微分擔一點前方弟弟正在承受的苦楚與屈辱,才能在這冷酷的軍營中,為兄弟三人搏得一線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