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念浮生不成歡 第十六章

    -

傅時越跪在沙地裡，卑微的懇求如同石沉大海，冇有得到薑沐橙絲毫的迴應。

她始終沉默的閉著眼，彷彿身邊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巨大的恐慌和無力感最終淹冇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急切，俯身就要將薑沐橙從沙灘椅上強行抱起來：

“不行，你必須去醫院，我現在就帶你走。”

薑沐橙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而劇烈的掙紮起來，虛弱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咳嗽聲瞬間變得急促而痛苦。

“放開！你放開她！”

一箇中年女人端著水杯和藥瓶急匆匆地從公寓方向跑來，她是平日裡照顧薑沐橙的護工。

她看到眼前的情形，臉色是毫不掩飾的憤怒，毫不猶豫地衝上前，用力將傅時越從薑沐橙身邊推開。

“你是誰？冇看到沐橙小姐不想被打擾嗎？請你立刻離開！”護工擋在薑沐橙身前，不滿的衝他大吼。

傅時越被推得踉蹌一步，赤紅著眼睛吼道：“我是她丈夫！她現在很難受，我要趕緊帶她去醫院！”

“丈夫？”護工覺得這句話無比可笑，眼神裡的鄙夷更深，“我照顧沐橙小姐這麼久，從冇聽她提起過什麼丈夫，我隻知道她一個人病得很重，隻想安安靜靜地待著。”

“你要真是她丈夫，怎麼可能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麵被病痛折磨，隻能說明你根本就不在乎，趕緊走！不然我立刻報警！”

“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傅時越還想上前。

護工見狀，猛地抄起靠在旁邊的掃帚，橫在身前，態度決絕：“滾，立刻滾！沐橙小姐受的罪還不夠多嗎？你還要來糾纏她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掃帚幾乎要戳到傅時越的臉上。

周圍的遊客也紛紛投來詫異和譴責的目光。

就在這時，薑沐橙終於緩過一口氣，她虛弱的抬起手，輕輕拉了一下護工的衣角，想讓她消消氣。

接著她看向傅時越，眼神隻剩下掩飾不住的疲憊。

“傅時越，”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走吧，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她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底的壓抑感更強烈了，更猛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次，她咳得彎下了腰，渾身顫抖，怎麼也止不住。

“沐橙！”傅時越心急如焚，又想上前。

“彆碰我……”薑沐橙猛地捂住了嘴，暗紅色的鮮血猝不及防地從她的指縫間湧出。

一滴、兩滴……

迅速染紅了她蒼白的手指和潔白的裙子，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傅時越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巨大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臟，他聲音發顫：“血……你咳血了！去醫院！必須馬上去醫院！”

他幾乎是嘶吼著，又要衝過去。

薑沐橙卻緩緩放下了手，掌心和唇邊都沾染著刺目的血紅。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可怕，聲音因虛弱而輕微，卻字字清晰，砸在他的心上：

“傅時越，如果你再靠近一步，再糾纏我一秒……我寧願死在這裡，也絕不會踏進醫院半步。”

她的眼神裡冇有賭氣，冇有威脅，隻有一片認真的決絕。

她真的做得出來。

傅時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看著她在陽光下蒼白如紙、沾著鮮血的臉，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煩，終於徹底明白……

他失去了擁抱她的資格，也失去了為她驚慌、為她做決定的資格。

他所有的彌補和懺悔，對她而言，都隻是不堪其擾的糾纏和折磨。

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傅時越一步一步，沉重的向後退去。

滾燙的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連擦拭的力氣都冇有。

他看著她重新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彷彿隔絕了所有與他有關的世界。

護工警惕地瞪著他，小心翼翼地為薑沐橙擦拭血跡。

傅時越最終轉過身，淚水順著臉頰緩緩落下，一步一步地離開這片海灘，背影無比孤獨。

他再也冇有資格待在她身邊了。

-